茗江市,藍岸會所。
“四少,您要的酒來了。”
高級包廂裡,兩瓶白蘭地上桌之後,侍應生一一退下。
坐在南珩斜對面沙發上的王老闆扭過頭,衝掛在自己胳膊上的年輕女人使了個眼色:“莎莎,還不快起來幫南總倒酒!”
“南總,您請。”
莎莎嬌俏一笑,只是這番熱情還沒來得及被送達南珩跟前,便被特助穆海搶先一步攔住。
“不好意思,四少有潔癖。”
穆海看了眼莎莎精心修飾過的臉龐,接過她手裡的酒杯重新放回桌上,笑容疏離卻不失禮貌。
上揚的嘴角驟僵,莎莎咬牙,再靠回王老闆懷裡時,臉上帶了絲楚楚動人的委屈。
王老闆看得一陣心疼,輕輕拍了下她的手以示安撫,隨即若無其事地衝南珩笑著賠罪道:“南總,不好意思,是我忘了您不喜歡聞到女人的脂粉味。我該罰,我該罰!”
話畢,仰頭,手裡一杯白蘭地毫不猶豫地灌了下去。
白蘭地乃當世六大名貴烈酒之一。一大杯下肚,腹中頓時灼燒感洶湧,滋味並不好受。可為了博美人一笑,王老闆又覺得這一大杯喝得值。
按下體內不適,他略帶侷促地看著南珩開口道:“南總,您看,我之前在電話裡和您說的關於換角一事……”
南珩微垂的眼皮懶洋洋地抬了起來,從進來到現在坐了有半個小時,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想換誰?”
“自然是莎莎了!”王老闆揚眉,將懷裡美人摟得更緊了點,“她雖然只是您公司旗下剛簽約的藝人,但您也看到了,莎莎現在跟了我。下部大IP仙俠劇我是最大的投資商,捧自己女朋友上位沒什麼說不過去的吧?”
“女朋友?”南珩的目光在莎莎身上掠過,嘴角譏誚一彎,“我怎麼記得……你已經結婚多年了呢?”
王老闆不以為然地擺手道:“南總,這有什麼?以後您結婚了就會明白我的感受了。家花再好,也沒有外頭的香不是?”
“那你想把她換到誰的位子上去?”
“這還用說?那當然是女一號了!”
王老闆話音剛落,砰地一聲包廂門突然被撞開。
眾人不約而同地朝門口看了過去——
鬱湘思闖進來後立馬慌慌張張地回過身把門關上並反鎖。
門鎖落下之後,她長長鬆了口氣,以最快的速度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隨後面向眾人,努力扯起嘴角指著門外道:“那個……有人在追我,能不能借我躲一下?”
目光不動聲色地在包廂裡快速掠過一圈,很快又上前幾步,伸出食指,有些討好地看向南珩:“就躲一下子就好了……”
包廂裡的光線雖然有些昏暗,但四個人或坐或站,很顯然主位上那個隱在暗處看不清相貌的男人才是最有話語權的。
見她一身藍岸會所女侍應生的裝扮,莎莎一臉嫌棄道:“藍岸會所的工作人員是怎麼回事?隨隨便便的就能闖進來嗎?去把經理喊過來!”
與此同時,外面門把轉動了下,隨即拍門聲砰砰響起。
鬱湘思快速回頭看了眼,臉色驟變:“肯定是他們追來了!”
說著,嘴一癟,抹起眼角說哭就哭:“你們可千萬不能開門!剛剛……剛剛我負責的那個包廂裡有個從京都來的大老闆見我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就對我動手動腳的,我一時氣憤之下就一杯酒潑到了他的臉上,然後就逃了出來,現在他們要抓我回去,說是……說是……”
“說是什麼?”南珩下巴微抬,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說是,說是……”鬱湘思皺著眉吞吞吐吐半天之後,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起來。
問那麼多做什麼?不知道人家是臨時編的藉口,這會兒大腦跟不上嗎?!
她低下頭,委屈地咬著唇道:“我實在是說不出口……”
“既然說不出口那就不用說了。”南珩收起臉上的表情,微微眯眼打量了她片刻之後,話題一轉,“這裡的侍應生?”
鬱湘思搖頭道:“在校大學生,是過來幫朋友代班的。”
南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什麼學校的?”
“茗城大學。”
“茗城大學啊!這可是個好地方……”頓了下,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左手手背上來回點了下,南珩翹起嘴角慢條斯理道,“我還以為你是戲精學院的。”
又補充了句:“不過演技實在是有點辣眼睛!想要出來見人,還要回去再練練。”
語氣中的嘲諷,十分明顯。
鬱湘思嘴角抽了下,抬起頭朝他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不甘示弱道:“你才是戲精學院的呢!”
一個大男人,嘴巴怎麼這麼毒?她是正兒八經茗城大學畢業的!
南珩臉一沉,看向穆海,涼涼道:“開門!”
“哎哎哎,等一下!”鬱湘思也不哭了,急忙雙手大張擋在穆海身前。
這什麼人啊?說變臉就變臉!
穆海雖然長得五大三粗的身手也很了得,但對一個小女生動手似乎是有點說不過去,他面帶為難地看向南珩。
彼時,南珩還沒開口,莎莎二話不說就自作主張地從王老闆懷裡起身走過去開門,一張美豔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南總時間那麼寶貴,她的事情還沒談成呢!憑什麼被一個不知打哪冒出來的小丫頭片子耽誤了?不過,不得不說,現在的小女孩手段還真多!
莎莎斜了眼鬱湘思,就這樣子還敢說自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臉是不錯,雖然不施粉黛,可天生自帶,乾淨中透著一股誘人的美豔。
可身材嘛——
再仔細一看,身材也還行吧!
莎莎打心眼裡不願意承認,這小丫頭除了個子不高之外,該有的地方一點都不差,竟然比自己特意跑國外做的身材還要引人注目。
心裡不是滋味,看向鬱湘思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
她認定了鬱湘思是知道今天這間包廂裡的客人是南珩,這才想要別出心裁地吸引他,好搭上茗江市這顆鼎鼎有名的大鑽石。可這小丫頭也不提前做一下功課,誰不知道四少南珩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啊?要不然南宇傳媒旗下這麼多美女明星,還輪得著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
見南珩並沒有阻止莎莎去開門的動作,鬱湘思心裡著急不已,她咬咬牙心一橫,一把推開身前的穆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朝他撲了過去。
誰都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麼一招,就連南珩本人,也是被她撲了個正著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一絲厭惡之情從臉上劃過,他捏住鬱湘思的胳膊,剛想將她從自己身上甩開,就聽她輕微而又急促的請求在耳邊響起:“幫幫我!我是記者!”
記者?
南珩愣了下,手上動作頓住。
兩人不過毫釐之距,很快,陌生的女兒馨香在鼻間蔓延開來。
很乾淨的氣味,並不讓人討厭。
與此同時,愣住的不止是他,還有鬱湘思。
南珩?
她隨手一撞門而且現在還撲了個滿懷的男人居然是國內娛樂業大鱷,南宇傳媒的總裁南珩?
這算不算是自投羅網?
鬱湘思忍不住在心裡抹了把汗,他要是知道自己今天這一行到底是拍了什麼東西大概立馬就會把她扔出去吧?
不過南珩本人是真的長得很帥,比照片上還要好看很多——
五官宛若刀削般俊美精緻。最突出的便是微微抿起的淡粉色薄唇,看著就像櫻花般乾淨美好。還有那一雙墨黑耀眼的眸子,彷彿擁有無窮的吸附力,看一眼就讓人再也不想離開。
只可惜面色清冷的樣子看不起來多少有些不近人情。再往下看,稍顯老成的菸灰色襯衫,紐扣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顆,乾淨平整的看不到一絲褶皺。
鬱湘思心中輕笑,果然和業內傳說的一模一樣。
這位娛樂業金字塔尖的人物、茗江市南四少古板冷漠,還有點龜毛,不過看著真的很養眼就是了!
彼時,她盯著南珩眼都不眨一下。
而南珩面上的嘲弄之色也再次浮了上來。
片刻之間,冷笑聲不疾不緩地響起:“剛剛還是大學生,現在就成記者了?你不如說自己是花痴更合適一點。”
鬱湘思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不相信她?
還說她花痴,她見過的美男不知道有多少,雖然南珩確實是其中的佼佼者,可剛剛她看呆了只不過因為對方是南珩所以太驚訝了而已。
眼看著莎莎已經打開了門,她急得頭腦一熱,不知哪來的勇氣,想也沒想對著眼前這張近在咫尺的精緻薄唇就貼了上去。
唇瓣相觸,柔軟得像是棉花糖一樣。
最直接的感官感受,味道不錯!
南珩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捏著她胳膊的手也如鐵鉗般越收越緊,甚至能聽到骨頭咯吱作響的聲音。
鬱湘思忍著疼,卻拼了命地纏緊他,不讓他把自己甩開。
她是練過跆拳道的,雖然看著瘦弱嬌小,可是手上力氣並不小。
兩人如兩隻成年野獸般爭鬥博弈,糾纏之間,南珩眼尖地看到了她左耳後面的一顆小紅痣——
精緻小巧,像極了愛心的形狀。
恍惚之後,他眯了眯眼,手上的力道漸漸鬆了下來,任由鬱湘思跟個野蠻人似的壓在他身上。
與此同時,一個面色不善的中年男人帶著兩個黑衣保鏢毫不留情地將開門的莎莎推坐在地,大步闖了進來。
見到來人,穆海上前一步:“是南總。”
“南總?”
本來見到穆海就夠驚訝的了,聽到南珩也在,中年男人的面色立馬恭敬了起來,走上前對著穆海輕聲耳語了幾句。
穆海臉色稍變,再看向鬱湘思的時候眼中也多了一絲打量。
他不敢耽擱,將中年男人的話一字不落地轉達給了南珩。
眾所周知,藍岸會所是二少顧湛旗下的高端產業之一。會所共八層,主要經營商務會所這一塊。且實行會員制,保密措施極好,能進來的人非富即貴,是茗江市名流政要和商界大腕的應酬首選。
以往的藍岸會所從來沒有出現過洩露客人隱私,更沒有內部員工膽大包天偷拍客人的陋行。
當然,眼前這個是例外。
南珩一把推開一動不動趴在自己身上裝死的鬱湘思,坐直了身子不緊不慢地接過穆海遞來的帕子用力擦著自己的唇。
嫌棄十足的動作看得鬱湘思額角直跳,緊緊抿唇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開了句口:“我又沒有什麼不乾淨的病,你有必要這樣嗎?”
雖然今天是她第一次見南珩,雖然她對眼前這個男人除了一點點因為顏值而欣賞之外再沒有其他多餘的感情。可大多數女孩子都有虛榮心,被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長得好看的男人這麼嫌棄,誰心裡都會不舒服吧?
她低聲咕噥了句:“我是初吻!還不知道是誰吃虧呢……”
南珩手上的動作頓了下,面部剛剛有些緩和,鬱湘思卻又彷彿不甘心似的,也拿手背用力抹了下自己的唇。
這次,回應她的只有男人冰冷的嗤笑聲。
片刻,南珩黢黑的眸子微抬,盯著鬱湘思,目光冷而銳利:“狗仔?”
聽到這兩個字,鬱湘思有些落寞地垂了下眸,不過很快又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厚臉皮地衝他彎唇一笑:“學名,‘娛樂記者’。”
“名字?”
“鬱湘思。”
“欲相思?”尾音微微上揚。
看到男人嘴角那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鬱湘思咬牙,一字一句說得極其清晰:“憂鬱的鬱、湘西的湘、思念的思!”
有沒有文化了?!
南珩沒理會她的氣急敗壞,抬手指著剛剛帶保鏢闖進來的中年男人:“知道他是誰嗎?”
雖然被人抓了個正著,但鬱湘思還是一口咬定道:“知道啊!京都來的色鬼大老闆的爪牙,帶人來抓我的……”
“你胡說!”中年男人暴跳如雷,“分明是你這個滿口謊言的小記者混到會所裡偷拍了岑姐我們才追你的!”
中年男人口中的岑姐名岑清蓮,人如其名——
長相清麗,性格似白蓮。
除此之外,她還是娛樂圈早年大紅的玉女明星之一,現在穩坐圈中一姐之位,也是南宇傳媒旗下鼎鼎有名的藝人。
說起這女人,和鬱湘思還算是淵源頗深。
鬱湘思參加工作大半年了,剛進茗城週刊的時候,其實跑的是社會新聞,做一個合格稱職的社會新聞記者一直是她的理想。
兩個月前,她喬裝暗訪並撰寫了一篇市裡有名的火鍋店後廚髒亂不堪的新聞稿,結果這篇稿子沒能發出去,她也莫名其妙地被調去了娛樂部。
這家火鍋店正是岑青蓮的產業,據說粉絲經常能在那裡偶遇她去吃火鍋,本人也算是個活招牌了,生意一直很火爆。
她有沒有真的吃鬱湘思不知道,但從內部可靠消息得知新聞稿被截、她被調職都是這女人的主意,她們報社總編是岑青蓮的狂熱追求者,私下和她來往頻繁。
鬱湘思打心底不想待在狗仔隊,總覺得偷拍就像是做賊一樣,不管對方是普通大眾還是公眾人物。
可她也沒有勇氣辭職,人最俗氣,有錢才能有骨氣。
現在找工作不容易,她就一普通女孩,又畢業才一年的時間,家裡花了不少錢供她唸書出來,不是讓她任性的,她並不能保證離開之後還能找到比這更好的工作。
理想與現實之間,鬱湘思只能暫時屈服於後者。
娛樂部白主編答應她了,只要能挖掘到勁爆新聞出來,等風頭一過,立馬保她回社會新聞部。
這次她來藍岸會所的確頗有收穫,拍到了酒局上岑青蓮和已經過氣的某已婚男星的親熱畫面。
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掌心清晰地感受到微型攝錄機還在,就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
“南總,一切都是誤會。”鬱湘思眨了眨眼,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其實我不是為了偷拍才混進來的。”
南珩不由自主地翹起嘴角,只是怎麼看那笑裡都帶了諷刺:“那你是為了什麼?”
鬱湘思故作嬌羞地看著他:“其實……我是因為仰慕你啊!我喜歡你很久了,所以剛剛看到你本人一時激動這才情不自禁地衝過來抱了你親了你……”
“仰慕我說你是戲精學院出來的還是喜歡我罵你花痴?”南珩一本正經地問她。
旁邊穆海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見南珩看了過來,他趕緊收起笑,雙手交握在身前站直了身體仰頭做望天狀。
彼時,鬱湘思嘴角笑容一點一點僵了起來,上不來下不去的樣子看著頗有些滑稽。
她撇撇嘴,以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地嘀咕了起來:“原來圈子裡那些小道消息都不是假的,這位南四少果然是隨隨便便說句話都能把人噎死,以後誰嫁給他就倒黴了,這麼毒舌誰受得了啊?”
果然,老天爺是公平的,長得帥又有錢的必然是缺點一籮筐性格有缺陷,誰都不完美。
“南總,你開玩笑了……”鬱湘思訕訕扯了下唇,裝模作樣地看了眼手上的腕錶,腳底抹油想溜,“時間不早了,我媽還等我回家吃飯呢!我這就先走了啊!”
說著,衝他拋了個飛吻:“咱們下次再見。”
再見,最好就是再也別見。
見沒有人追過來,她在門口頓住腳步,又看了南珩一眼:“我真的走了啊!出了門,你們就不能再找我麻煩了。”
“南總——”中年男人急了。
南珩沒有開口,鬱湘思抓緊機會頭也不回地出了包廂,以最快的速度朝更衣室奔去。
目送她離開,南珩面無表情地看向中年男人:“告訴岑青蓮,不準找她麻煩。”
“可是岑姐的照片還有視頻……”
中年男人話還沒說完,南珩已經拿起外套起身離開。
穆海緊隨其後,出了包廂,他一臉不解道:“四少,您對剛剛那位鬱小姐……”
南珩言簡意賅地打斷他的話:“熟人。”
熟人?
穆海愣了下,難道他們四少的春天終於來了?
和南珩關係親近的人包括特助穆海在內都知道他天生就有重度臉盲症,不是說不認得人,只是不刻意用心去記的話,每張臉其實在他眼中都是平平無奇的模樣,不論男女,沒有任何區別。
換言之,南珩不是不近女色。能讓他喜歡上的女人,首先他自己要願意給機會讓對方接近,其次有趣的靈魂絕對比美豔的外表更加重要。
穆海覺得,剛剛那位鬱小姐就挺有意思的。
“穆特助!”一道焦急的女聲打破沉思,穆海回頭看了過去。
莎莎蹬著七八釐米的細高跟快步走到他跟前:“南總呢?”
“走了。”
“走了?”莎莎音量驟然提高,臉上表情誇張得有些猙獰,“可是換角的事還沒談好呢……”
換角?
穆海嘲諷一笑,看了眼追在後面頭禿肚圓的王老闆,好心提醒道:“莎莎小姐,趁著王老闆那個老男人對你還有興趣。趕緊的,能撈多少是多少,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什麼意思?”莎莎紅唇微顫。
“意思就是南宇傳媒容不下一個仗著自己找到金主就企圖往大老闆頭上爬的員工,在你蠱惑王老闆來和四少談判的時候,你的職業生涯就已經到此為止了。合約期內,南宇不會和你解約,但也不會再給你安排任何資源。”
“可是我……”
穆海打斷她的解釋:“不管你有什麼理由。四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就算是慈善家,對象也不是你。”
“我要去找四少……”
穆海攤手:“相信我,四少不會比我好說話。”
莎莎身子晃了下,沒站穩,面白如紙般癱坐在地。
她想起剛進南宇的時候,經紀人就警告過她,千萬別覺得自己長得漂亮就往南總跟前湊。
第一,他不近女色。第二,他是真的不近人情。南宇制度森嚴,而南珩又是出了名的對員工要求極其嚴格之人……
莎莎知道,自己不會有例外……
上車後,南珩脫下外套隨手扔在副駕駛上,從儲物格里掏出煙點燃。
指間,猩紅的火光一閃一閃,明滅不定。
他的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夾煙的姿勢分明很隨意,卻有種說不出的優雅性感。
菸圈散開,思緒遠去——
他和鬱湘思第一次見面那年,他七歲、她四歲。
彼時南家和鬱家交情不差,鬱湘思還是鬱家萬千寵愛在一身的小公主,驕縱霸道。
少時的南珩因為臉盲症加上知道了母親和妹妹意外過世,性格有些孤僻,不喜歡和外人親近。
鬱湘思第一次和母親到他家來做客的時候,獨自一人溜進了他的房裡。
“哥哥,你在幹嘛?你陪我玩好不好?”
“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呀?”
“哥哥,你在看什麼書?我也一起看好不好?”
小鬱湘思跟個蜜蜂似的嗡嗡嗡的在他耳邊轉了幾圈之後,南珩終於不耐煩地瞥了眼那個穿著粉紅色公主裙,盤起的公主頭上還戴了個俗氣無比的水晶王冠的小女孩,他繃著臉惡狠狠道:“走開,別煩我!”
鬱湘思也生氣了,當即嘴一撅,踮起腳尖直接扯了下他手裡拿著的書。
力道沒把握好,頁面一撕兩半。
大約是被家裡人一直嬌寵著,看到他生氣小小的鬱湘思也沒有害怕,還瞪大眼睛伸出小胖手往他胳膊上重重拍了一下。
小南珩脾氣更不好,二話不說直接抓住她打他的那隻手,狠狠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結果——
自然是鬱湘思眼淚汪汪的和她母親一起離開,他也鮮有地被老爺子和老太太教訓了一頓。
這件事之後鬱湘思又來過南家幾次,不過都是和南璟玩得多,甚至還故意帶著南璟往他面前湊,炫耀意味十足。
不過沒多久他就聽說鬱湘思父母離婚了,她媽媽帶著她獨自離開,再加上鬱老爺子過世後兩家來往漸少,南珩便再沒有聽到過鬱湘思的消息。
如果不是再次相遇,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再想起這個人。就如同鬱湘思面對面都沒有想起他一樣。
南珩嘴角微微翹起——
不過,比起小時候那個野蠻丫頭,現在這個能屈能伸狡猾得像只小狐狸一樣的鬱湘思很明顯要可愛多了!明明眼裡對他都是嫌棄,嘴上居然還能說出喜歡他的話來……
南珩突然有一種,看到她氣急敗壞心情就挺好的感覺。
指間煙火掐滅,車窗升起,低調的黑色捷豹xk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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