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文人爲什麼甘心淪爲貓咪的「鏟屎官」?

9年前的今天,國學大家季羨林先生離開了人世間。在世時,季先生曾這樣評價自己:我是一個最枯燥乏味的人,

我的唯一嗜好就是讀書

事實上,季羨林的生活並沒有他形容的那樣“無趣”,除了喜好讀書,他還非常喜歡小動物,用他自己的話講就是:“同小動物在一起,別有一番滋味。它們天真無邪,率性而行;有吃搶吃,有喝搶喝;不會說謊,不會推諉;受到懲罰,忍痛捱打;一轉眼間,照偷不誤。同它們在一起,我心裡感到怡然、坦然、安然、欣然。”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在眾多毛茸茸的小動物中,季羨林對貓的喜愛尤甚。住北大朗潤園時,季羨林經常在夕陽西斜時帶著小貓在柳樹下,池塘邊散步。長此以往,同住在燕園的孩子也都知道,13號樓住著一位愛貓的爺爺。季先生對貓的痴迷到了什麼程度呢?梁志剛在《人中麟鳳:季羨林》一書中回憶了老師季羨林的養貓故事:

1978年,季老收養了第一隻貓,名叫虎子。這是一隻最普通的狸貓,身上有虎皮斑紋,兩眼炯炯有神,脾氣暴烈如虎。它除了主人,誰都敢咬,“咬”名遠播。但對它收養的“女兒”咪咪卻呵護備至,疼愛有加。

咪咪比虎子小三歲,是一隻混種的波斯貓,渾身雪白,毛又厚又長,額頭上有一小片黑黃相間的花斑,尾巴則是黃的。這隻小貓十分乖巧,善解人意,非常招人喜歡。它夜裡睡在老先生蓋腿的毛毯上,早晨竄上書桌,在臺燈下、稿紙上撒嬌,逼著老爺子和它玩耍。有一次它忽然失蹤了三天三夜,急得老爺子裡走外轉,茶飯無心。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後來咪咪病了,大小便失禁,弄得家裡到處是貓屎貓尿。季老以耄耋之軀,匍匐在床下、桌下向縱深的暗處清掃貓屎,鑽出來後氣喘吁吁,不但不抱怨,心裡還樂滋滋的。他那九十多歲的嬸母笑著說他:“你從來沒有給女兒、兒子打掃過屎尿,也沒有給孫子、孫女打掃過,現在卻心甘情願服侍一隻小貓!”再後來,咪咪知道自己壽限已到,離開家永遠的消失了。季老簡直就像失掉了一個好友,一個親人,想起來心裡就顫抖不止。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為了填補咪咪離去在心裡留下的空白,季老又收養了一隻和咪咪一模一樣的波斯貓,取名“咪咪二世”。見到它,就像見到了咪咪一樣,季老對它十分鐘愛,說它是自己每天不太多的喜悅的源泉。

又過了一年,友人送給季老一隻純種波斯貓,兩隻眼睛一藍一黃,像兩顆黃藍寶石,閃閃發光。這隻貓特別頑皮,膽大無邊,可愛極了。虎子對這兩隻小貓,也是視同己出,愛護備至。有一天,它還從外邊帶回一隻小公貓,大概是它的重孫,給了季老一個驚喜。季老忙裡偷閒,服侍這一群貓,樂此不疲。

貓咪和其他小動物不一樣,它賣得了萌,裝得了無辜,撒起嬌來更是讓人無可奈何。它不單單虜獲了季羨林先生的心,也讓各路文人對自己“鏟屎官”的角色甘之如飴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一代畫家豐子愷就是其中的代表。豐子愷為什麼喜歡貓?這可能是與他父親豐鐄有關。在豐子愷小的時候,豐鐄因仕途不順而鬱鬱寡歡,一直“蝸居”家中。在家裡,豐鐄吟詩飲酒看書,生活倒也過得頗有些情趣,《豐子愷的緣緣情愫》中記載:“他(編者注:指豐鐄)愛吃蟹,每天晚酌用一隻蟹作酒菜,八仙桌上一盞洋油燈,一把紫砂酒壺,一隻盛熱豆腐乾的碎瓷蓋碗,一把水煙筒,一本書,桌子上一隻端坐的老貓。”這樣的情景給年少的豐子愷留下了深刻的記憶,長大之後,因受父親的影響,豐子愷也愛飲酒、吃螃蟹,同時他也像父親一樣愛養貓。

作為一個畫家,豐子愷不僅養貓,而且愛畫貓。在他的畫作中,總是能看到貓咪的身影。

比如,姐妹二人看書時,在她們腳邊調皮搗蛋的橘貓;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在窗口偷窺少女洗澡的小貓;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還有連籠中鳥兒都不放過的大白貓。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貓多次被豐子愷選擇入畫,雖然它們唱得不是主角,但是也成了畫中生動活潑的點綴。

畫貓之餘,豐子愷也喜歡寫貓。在他的寫作生涯中,他寫過很多種動物,但是就數寫貓的次數最多。豐子愷曾經養過一隻大白貓,名字叫做“白象”,為此,他寫了一篇散文《白象》。文章中,豐子愷描述白象“渾身雪白,偉大如象”,“眼睛一黃一藍”,“它從太陽光裡走來的時候,瞳孔細得幾乎沒有,兩眼竟像話劇舞臺上所裝置的兩隻光色不同的電燈,見者無不驚奇讚歎。收電燈費的人看見了它,幾乎忘記拿鈔票;查戶口的警察看見了它,也暫時不查了。”可見豐子愷對它的喜愛。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後來,白象魂歸西天,不在“貓間”了,豐子愷還不甚感懷:“貓不肯死在家裡,自知臨命終了,必遠行至無人處,然後辭世。他覺得,這點貓性,頗值得讚美,有情願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的壯士之風。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白象死後,豐子愷還養過一隻黃貓“黃伯伯”,但是並沒有為它寫文。再之後他又養了阿咪,

這隻小貓讓豐子愷“似覺非寫不可了”。阿咪是一隻小白貓,豐子愷為它寫文的時候,它尚在青春年月,只有三月齡。雖然年紀小,但“態度異常活潑,除睡覺外,竟無片刻靜止。地上倘有一物,便是它的遊戲伴侶,百玩不厭。人倘理睬它一下,它就用姿態動作代替言語,和你大打交道。此時你即使有要事在身,也只得暫時撇開,與它應酬一下;即使有懊惱在心,也自會忘懷一切,笑逐顏開。”十足是個開心果。

豐子愷說:“小時候,老時候,亂世或昇平,貓兒相伴看流年。”白象、黃伯伯、阿咪,這些小貓憑藉著活潑可愛的樣子“化岑寂為熱鬧,變枯燥為生趣,轉懊惱為歡笑”,陪伴豐子愷度過了難捱的戰爭年代。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下面再來說說大才女冰心與貓的情緣。冰心晚年時,養過一隻長毛貓,名叫“咪咪”。這隻貓身體雪白,但是尾巴卻是黑的,後背上也有兩塊黑色。咪咪本來是冰心的小女兒吳青養的,但是卻和冰心很親暱。在《養貓》一文中,冰心說,吳青夫婦上班的時候,咪咪就會跑到她的屋子裡,在床尾疊好的被子上嗅來嗅去,然後就優哉遊哉地躺在上面睡覺,陽光好的時候,咪咪也在鋪滿日光的書桌上滾來滾去,甚至仰臥著用前爪逗她。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冰心與咪咪的感情很深,有一次咪咪消失了好幾天,這可是把她急壞了。為了找到愛貓,冰心手寫了一大摞尋貓啟事,處處張貼,尋找咪咪的下落,但最後還是沒能尋得它的下落。幾天後,誰成想,咪咪竟然自己回來了,並且毫髮無損,冰心這才鬆了一口氣。

冰心與咪咪的關係已經不再是主人與寵物,而是彼此陪伴。在冰心生命的最後,希望見到咪咪成為了她最牽掛的事之一,為了完成母親的心願,吳青把年事已高的咪咪帶到醫院,與病榻上的冰心相見。幾天後,冰心走到了生命的終點,老人去世後的第二天,咪咪也在家中離開了這個世界。一人一貓,在天堂中繼續相互守護。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梁實秋也是一位愛貓的文學家。他家裡的“白貓王子”是一隻有點“高冷”氣質的喵,他形容說:“白貓王子不是屬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個類型,他好像有他的尊嚴。有時候我喊他過來,他看我一眼,等我喊過三數聲之後才肯慢慢的踱過來,並不一躍而登膝頭,而是臥在我身邊伸手可撫摩到的地方。如果再加催促,他也有時移動身體更靠近我。大多時他是不理會我的呼喚的。他臥如弓,坐如鐘,自得其樂,旁若無人。至少是和人保持距離。”

為了讓白貓王子的“貓生”少點孤單,梁實秋的夫人菁清在白貓王子四歲的時候,又抱來了一隻小黑貓,喚作“黑貓公主”。這隻小黑貓性格活潑、好動,時不時地去撩撥白貓,兩個小傢伙,一來一去,也給家裡添了些許生機,因此梁實秋在《白貓王子五歲》一文中,許下 “願我的貓長久享受他的魚餐錦被,吃飽了就睡,睡足了就吃”的願望,也就不難怪了。

這些文人為什麼甘心淪為貓咪的“鏟屎官”?

愛貓的文人還有很多,比如錢鍾書、林徽因和老舍。據說錢鍾書、楊絳夫婦住在清華時,曾養過一隻小貓。這隻貓聰明歸聰明,但就是愛和別的貓打架。錢鍾書愛貓心切,半夜裡聽見自家貓和“情敵”打架,就會大冷天的從被窩裡出來,拿著長竹竿,趕出去“參戰”,幫自家貓打架。“情敵”是誰家的貓?據說是鄰居梁思成、林徽因家的。老舍雖算不上資深“貓奴”,但他對貓的喜愛之情也是溢於言表。老舍曾寫過多篇和貓有關的文章,在他筆下,貓咪時而呆萌可愛,時而好吃懶做,時而詭計多端,但是更多的是擋不住的可愛。

貓咪這種生物,頑皮、純粹又帶著一股機靈勁兒,它們很黏人,喜歡貓在人的身邊;它們很容易滿足,幾個小魚乾就能吃得髒了鬍鬚。也許是這些特點,讓那些文人心甘情願地淪為它們的“鏟屎官”

(以上內容參考《人中麟鳳:季羨林》《豐子愷的緣緣情愫》等,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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