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葡萄園就好像邁入了老齡化時代，葡萄樹死亡率日益增長。氣候變暖、基因多樣性的缺失、苗圃的產業化、雜交品種的誕生……不光法國，這些其實是全世界葡萄園都正在關注的問題。
△ 儘管這張明信片上的葡萄園風景秀麗，但事實上，這片位於勃艮第夏布利的葡萄園正日漸衰弱。
法國葡萄園的現狀堪憂，研究人員、葡萄種植者、釀酒師和苗圃工作人員都非常擔心，就如同醫生在擔心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事實也的確如此，葡萄樹的衰弱日趨明顯：品種特徵逐漸缺失，基因多樣性不斷減少，枝幹類病害愈發嚴重。氣候變暖、修剪方式、土壤質量、數十年來農藥的濫用，以及苗圃所培育的植株品質……一直以來，這些方面的問題被認為是法國葡萄園的惡化之源。
法國國家農業研究院（INRA）自然經濟和葡萄植株基因組學方面（Écophysiologie et génomique fonctionnelle de la vigne）的研究工程師娜塔莉·歐拉（Nathalie Ollat）分析說，“事實上，造成問題的原因遠遠要比這些複雜得多。儘管苗圃培育人員的確有責任，但整個行業都存在著一定的問題。” 2016年的時候，整體形勢變得十分嚴峻，法國農業部（le ministère de l’Agriculture）聯合各大行業協會、法國苗圃聯盟（la Fédération française de la pépinière viticole）、法國葡萄及葡萄酒研究所（l’Institut français de la vigne et du vin）以及法國國家農業研究院，一同制訂了全國性的防止葡萄園現狀惡化的計劃。
葡萄樹未老先衰
△ 葡萄苗圃專家利連·貝利永（Lilian Bérillon）
葡萄苗圃專家利連·貝利永（Lilian Bérillon）向我們回憶，“我發現年輕的葡萄藤總是死於各種各樣的疾病，反而是老藤的抗病性非常強。” 因此他決定顛覆自己曾經的操作方式，放棄那些苗圃人員經常使用的商業化品系，向酒農們推薦從那些來自於法國以及歐洲葡萄種植文化遺產的老藤所培育出來的葡萄苗。目前，不少知名酒莊的莊主都開始尋求利連的幫助。
利連還表示“我們研究得出，葡萄藤的衰弱正是源於不恰當的嫁接方式以及種植方式。”事實上，大多數苗圃通常所採用的批量生產葡萄苗木的方式已經受到了指責。法國國家農業研究院的專家娜塔莉·歐拉（Nathalie Ollat） 解釋道“Omega型的嫁接方式指的是接穗和砧木的拼接處呈希臘字母Ω型，這使得嫁接技術變得自動化，從而節省了很多時間。但是這種方式並不完善。”
苗木品質的不斷下降
葡萄苗木的培育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產業。根據法國苗圃聯盟的數據顯示，法國的葡萄苗木培育量居於世界首位，佔整個歐盟的40%。然而20年來，這個苗木生產大國的出產品質正在不斷下降。
苗木生產的主要方式是田間篩選和單品系培育，田間篩選是指通過三年的持續觀察，根據繁育的質量標準（規律性、沒有突變現象、健康）來選擇優秀的葡萄苗木。相比之下，單品系培育顯得更加快（jian）捷（dan）方（cu）便（bao），並且獲得了政府認證。由於葡萄園只有種植被認證的品系才能獲得經濟補助；同時，相比單品系的葡萄苗木平均單價僅售1.2歐元，而田間篩選培育出的葡萄苗木則是3到4歐元。如此自然導致了酒莊選擇價格低廉同時品質也相對降低的單品系培育苗木。
美國砧木，福兮禍兮？
自根瘤蚜災難席捲歐洲之後，法國絕大多數的酒莊都採用了美國砧木作為嫁接，即使有些酒莊沒有受到根瘤蚜侵襲。幾十年間，美國砧木的種植甚至取代了很多被認為不符合時代需求的法國品種以及其他一些古老的品種。然而，美國砧木的過度普及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已愈發明顯。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便有爭論表明勃艮第的黑皮諾無法在美國砧木上很好地生長。同時，基因多樣性的削減和葡萄酒風味的缺失與同質化問題也日趨嚴峻。
格拉夫產區麗伯特酒莊（Liber Pater）的莊主盧瓦克·巴斯蓋（Loic Pasquet）對此解釋，“砧木就像香菸的濾嘴，它減弱了葡萄酒香氣的豐富度和濃郁度”。
田間篩選專家、農學工程師托馬斯·多美尼（Thomas Dormegnies） 分析：“單品系培育的目的是為了無限地複製生產一個優選品種，儘管擁有很多優點，尤其是能夠確保植株健康，但嚴重削弱了種內品種的基因多樣性。”這也意味著一旦葡萄園被感染上疾病，所有單品系的葡萄植株都會被迅速感染。
雜交品種該不該推行？
雜交葡萄品種是目前非常熱門並且被人看好的一個研究方向，不少學者認為雜交品種能改善農藥使用問題（比如生產出更抗霜黴病和白粉病的品種）以及應對氣候變暖所帶來的影響。但也有人表示擔心“現在我們研究雜交品種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減少農藥產品的使用，但這些新品種是否會失去原有品種的特徵還是未知數。”
正如數十年前我們積極使用美國砧木嫁接一樣，現在的研究在幾十年後又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呢？當我們離古老品種越來越遠，似乎葡萄園的未來也愈發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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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Cheryl
排版/RVF 新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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