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說ICU病房是觀察人性的地方?

用戶65146090


因為ICU是重症監護室(Intensive Care Unit)的英文簡寫,顧名思義,重症監護室裡面住著的都是醫院裡面病情最重,最複雜,隨時有生命危險的患者。

我來分享一個我實習的時候親眼見過的一個患者,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患者去世,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患者是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小夥子,患有白血病,而且是疾病的最晚期了,白細胞特別的低,在普通病房出現高熱,全身感染,呼吸衰竭,因為病情危重,轉到了重症監護室。轉入之後就生命體徵不平穩,血壓維持不住,使用升壓藥物也不行,而且開始出現意識障礙,昏迷,緊急氣管插管,作為一名剛剛從醫學院學習理論知識,還沒有實踐過的準醫生,我在旁邊也只能默默的看著,幫不上任何的忙。

這一晚上都在搶救他,一直到凌晨3點,大概5點左右,我被帶教老師叫醒了,患者出現了心臟驟停,我一看他們正在心肺復甦,體外心臟按壓,一個一個交替上去按,帶教老師說,小夥子,你年輕力壯,趕緊上。這是我第一次實施心外按壓,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祈禱我能把他按回來,可惜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搶救了半個小時,患者的心跳沒有任何回覆的跡象。

這時候老師,把他的家屬叫了進來,一位是白髮蒼蒼的老母親,還有一位漂亮的妻子和三四歲的女兒。老師給他們家屬交代了病情,聽到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患者的母親當場暈了過去,原來我以為電視劇裡面都是誇大的,沒想到是真的,人在情緒特別激動的時候,真的會暈過去。

後來,這個患者還是沒有搶救回來,看著他的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的眼眶也溼了。這位患者和家屬都是特別知書達理的人,在臨走之前,患者家屬給所有的醫務人員鞠了一恭,對我們一晚上的搶救表示感謝。我當時就在想,為什麼這麼好的一家人,會患上這樣的疾病,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現在回想起來,我的眼淚還是在眼眶打轉,心裡有很多的話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就這樣吧。。。


普外科曾醫生


ICU對於每一個普通人來說都是充滿未知和恐懼的地方,很多人接觸ICU都是在影視作品總,多數認識都只是認為那是一道擺在面前的“鬼門關”,扛住了皆大歡喜,扛不過來便是陰陽兩隔。

淼哥作為一名普通的醫務工作者,雖然不是ICU的醫生,但婦產科也時常會有急危重症需要轉入ICU治療,都是需要親自陪同過去的。

記得有一次淚目,是看到ICU病床旁一個女人牽著病人的手,偶爾用手語與病床上的病人交流,後面瞭解到兩夫妻都是聾啞人,過來旅遊被不法分子搶劫,由於無法說話,只能靠肢體動作表達恐懼,犯罪分子情緒激動並不理解其意思,直接將丈夫的手給硬生生剁下搶走財物。

隨後被送往醫院行斷肢再植,可術後由於嚴重的併發症,導致截肢、腎功能不全,轉入我院ICU治療,妻子可以說是砸鍋賣鐵、不離不棄。或許我當時看到的就是“愛情”和“親情”的真實模樣吧。後面得知,在兩夫妻堅強的意志力下,患者成功轉出ICU進入普通病房,後來順利出院。想想覺得,這便是人間好時節。

而ICU也並不像很多人們刻板印象中的“兵荒馬亂”,反而一切有條不紊,一切守衛生命的監護儀器發出規律的響聲,任何挽救生命的藥物按時按量地使用,所有醫護都拼勁全力與病魔抗爭。

除了ICU裡面這“嘈雜”的“靜謐”,ICU外面又如同照妖鏡的另一邊,與這個世界截然不同。

一門之隔,裡面的那個世界,沒有金錢、地位、職業這些因素的差別,每個人的天花板上都有一位注視著你的死神,而所有的醫護,也都是很單純的想去幫你驅趕這個窺視你靈魂的鬼怪。幾年前流行過一句話,是說到了醫院,最想救活你的一定是醫生,深以為然。

或許有人會說,你們醫生整天就是催病人交錢,哪有你說的這麼好。心裡呵呵一聲,只有“清者自清”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做多餘解釋。

而ICU門外的那個世界,時常被恐懼、悲傷、未知和絕望籠罩,當然也會有很多喜悅的時刻。而在最終結果到來之前,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更多的人性在無盡的未知、恐懼、絕望和等待的過程中被暴露。

當一個人進入ICU時,他的財富、地位、職業都被留在了門外,躺在裡面的人的命運決定權往往在門外人手裡,對於感性而言,沒有人願意自己的血親就此離去,而就理性或者所謂的“人性”而言,門外人的很多決定卻都取決於剛剛提到的那些“身外之物”。

記得多年前,淼哥剛畢業,在ICU輪轉,一名40多歲的女性突發腦溢血被轉進ICU治療,我給家屬交代病情、風險及注意事項,當時家屬均表示無論花多少錢都一定要盡力救過來。

在我們傾盡全力時,有了戰友的這份篤定,也會感覺更有力量。而在之後的幾天,治療效果沒有達到家屬的預期,在告知其仍需要花費很多錢財和時間後,患者丈夫及兒子均堅決要求拔管回老家治療,即使在我告知其拔管就是死亡的時候,他們還是如患者剛進ICU那會兒一樣堅定,只不過上次是堅決要盡力救治,現在是堅決要求“回老家”。

當時年輕,覺得不可理解,急得跺腳。而現在接觸的多了,慢慢接受了,或者說無力了。淼哥也看過一些紀實片,很多時候家屬對醫院的不信任,對親人的放棄,都會變成網友在彈幕上的“口誅筆伐”。而在我看來,站在道德制高點是很容易的。可很多事情,在我們的角度看來是一個模樣,在當事人的角度又是另一個模樣。畢竟,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也焉知魚之苦。

當然,或許的確有時會有一些“人神共憤”的“冷血”、“不肖”發生,但我相信多數情況下,家屬選擇放棄也是一種對疾病和生活的無奈。

除了人們講到“ICU外的人性”便立馬想到的“放棄治療”,我還有一點其他的小感觸——構建和諧社會,需常心懷感恩。

時常見到因為疾病原因導致病情惡化時,家屬開始將矛頭指向醫生,而忽視疾病本身的嚴重性,尤其是當搶救無效時,由於傳統觀念中的“人都死了”作祟,常常導致道德甚至法律的底線被挑戰。

而當病人被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時候,卻還有一種聲音是“這就是醫生該做的”、“他們就是幹這個的”、“這是他們的工作,有什麼好感謝的”。

這部分人,你能認清救死扶傷是我們的工作,也請認清在醫護人員盡力救治後,無論結果如何,盡最大努力救治了便問心無愧。你的指責,甚至你的暴行,都不是醫護人員該承擔的,這可不是他們的工作。

前段時間朋友圈刷屏過類似“善待外賣員”的文字,無論是轉發還是評論裡我好像都看到了全中國人民的善良,淼哥偶爾奢侈一把吃個外賣在拿到手時都會表示感謝。可也有時把一個病人救回來時,推出手術室時聽不到家屬的一句感謝。

雖然“感謝”不是必須的,我卻時常思考這個問題,為什麼很多人到了醫院後善良就自動消失,戾氣自動上線,為什麼出現任何危險情況都認為是醫生造成的而不是疾病造成的,醫生救人只是在填補自己的坑?

講這些,不是為了以後能得到一句“謝謝”,而是希望能看到的人能夠好好想想,早點認清事實,醫生和你是同一戰壕的戰友,我們的共同敵人是病魔,任何一位負責的醫生都不會刻意讓你處於一絲半點的危險當中,呵護你的生命是我們的使命,卻需要你的理解與配合。


淼哥故事會


因為張大夫有一年ICU工作的經歷,今天張大夫來說說這個話題。很不願意提起,因為這段回憶不開心。

2008年我曾經在醫院的重症監護病房(ICU)工作一段時間,記得那年的初夏,急診科送過來一個16歲的少女,當時急診科提前打電話彙報女孩病情說是女孩服毒自殺未果。接完電話我就想,是什麼原因讓一個花季女孩服毒自殺。半小時後急診科就把女孩送到了重症病房。女孩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雖然臉色煞白,但是難掩美麗。

就診後我就開始詢問患者病情,護士們開始給女孩脫衣服為進一步治療做準備。女孩告訴我說因為爸爸老是酒後打媽媽,女孩長期不開心。因為中考以後女孩以全縣第一的成績考入當地重點中學,爸爸多喝了一點酒,酒後又打了媽媽。女孩很自責,覺得是自己給媽媽帶來了痛苦。為了嚇唬爸爸讓他以後不再打媽媽,女孩服用了自家的農藥——百草枯!因為百草枯這種農藥並沒有像敵敵畏那樣表明劇毒,孩子只是想嚇唬一下爸爸。當我聽到她說她喝的是百草枯的時候,我的腳心就發涼,心裡咯噔一下子!沒錯,百草枯是毒性最為劇烈的農藥,通俗的講服用後最終會導致人體肺臟變得不透氣而窒息(學術上叫做肺間質纖維化),服用者九死一生,幾乎沒有倖存者。

女孩入院後第一天病情還沒有明顯惡化,她在這一天跟我說了她的很多理想,比如說報考清華大學,比如說以後讓她的爸爸媽媽哥哥過上幸福生活。聽了她的話之後,我的心裡當時那個難受啊!可以說是無比難過,心如刀絞!隨後的日子裡,女孩的病情一天不如一天,最後女孩離世前的那一天拉著我的手不斷的說:哥哥,我不想死,救救我。那一天我一天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的眼淚和鼻涕全部流到我的口罩裡,那一天我的口罩一直是溼的。最後,女孩離世後家人接走女孩遺體的時候我都沒有走出醫生辦公室,因為太難過了。這個女孩的案例是存在我內心最不想提起的一個病例,因為泛起心底的塵沙總是讓人再次陷入悲傷。最後用一句話與大家共勉:人生已有很多無常,善待身邊親人朋友,珍惜已有美好生活!


張之瀛大夫


以下內容來自醫生本人:

ICU病房裡的患者的生命都是脆弱的,這個地方經常上演著生離死別,再加上ICU昂貴的觀察費、儀器費、藥物費,能支撐下去需要很大的心理和財力上的支持。

我見過,因車禍而躺在ICU的妻子,容貌已毀,失血過多,下肢可能終身癱瘓,丈夫在瞭解大體病情後就失去了聯繫,我們只能聯繫女方的家人,她的家人遠在貴州,年邁的父親千里迢迢北上得知女兒此時的情況也只能是獨自哀愁,家裡經濟並不富裕,那幾天,我經常見他蹲在ICU的門外,一蹲就是幾個小時,後來因為經濟問題,在脫離生命危險後帶著女兒出院了,其實後面還有很多治療需要進行,出院意味著什麼,我也不敢多想。

我還見過,因心梗在ICU觀察治療的老奶奶,看病歷知道她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但孩子一次都沒有來過,只有相伴多年的老伴每天過來探望,比起疾病的折磨,可能情感上的傷痛更令她絕望。

當然,我也見過剛做完大手術的老爺爺,生命體徵很弱,但他的幾個孩子全都在醫院陪伴,每天都有一個孩子24小時在門外守著,他們說起來都是:父親一個人把我們扶養長大,就是傾家蕩產我們也要堅持。

我還見過,羊水栓塞術後的產婦,丈夫每天都會在手機裡錄很多音頻,讓護士放給妻子聽,鼓勵妻子一定要堅持,五天的危險期,丈夫的頭髮白了近一半。

怎麼說呢,醫院的牆大概比教堂聽到了更多的祈禱,在這裡,一切人性都體現的淋漓盡致。


春雨醫生


各位回答,看了很痛心,我院發生的,就比較不那麼和諧了。

前年,我院精神科來了一個酒精成癮的患者,長期嗜酒,只要不喝就有戒斷症狀

他來就診的時候,由於在家已經被家人強制戒酒了幾天,出現了戒斷症狀,比較煩躁,不配合檢查

精神科醫生要他去做檢查,在家人的身邊,從樓上跳了下去。重傷,全身多處骨折

醫院立即組織搶救,骨科,手足外科等科室進行了好幾臺手術

後來患者自己說是當時覺得有人追殺他才跳的樓。這是由於酒精中毒損害大腦出現幻覺。

患者術後由於傷勢過重,在ICU治療,這期間,病人及家屬沒有交錢,患者傷痊後,要求醫院賠償,並拒不出ICU

在近半年的時間裡,一個有勞動能力的人,每天躺在ICU的床上,要護士伺候吃喝拉撒,真的是吃喝拉撒全包括,大小便都不下床。身邊是各種危重病人,每天病房裡燈火通明的搶救,他就這麼賴了將近半年。

當然半年時間,他的酒精成癮也成功戒了

因為自己喝酒,損傷了大腦,出現了幻覺,然後跳樓,我們醫護人員全力搶救,救了命,治了病,你卻要求賠償,並長期佔用珍貴的醫療資源

他覺得所有的錯都是別人的,自己沒有錯,我們救你是錯的,不救你也是錯的

人性中的惡,不光在於放棄家人的生命,還在於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給別人,放縱自己。要求自己是老賴的標準,要求醫護人員是菩薩。


鈥激光


我是康駿朋,ICU醫生,上班這麼多年,見了很多家庭的悲歡離合。有感動,有無可奈何,有憤怒……


1、善哉?惡哉?

故事1

在搜尋素材時,無意間看到了2年前的這個圖片,我跟家屬談話以後,家屬在病情告知書上籤下了如下幾行字,“呼吸機、吸氧、打針、水、飯 放棄,以上放棄,不出院”。

一位老者被送進了ICU,因為病情嚴重,而且複雜,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患者病情逐漸趨於穩定,但是,後續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康復,而家屬,兩個兒子,在商量以後,簽下了下面的字。

而我作為醫生,當時很想扇他們耳光,不僅不治療,還不許給吃的,不許給喝的!畜生!

後來花了2個小時平復情緒,再找他們談話,談了將近2個小時,最後,兩個家屬終於同意繼續治療。後來,我還專門寫了一篇文章,《原想揍他,最後還是被他感動了》

做出那樣的選擇,一定有苦衷。

如果,我們完全遵家屬的意思,那我們也參與了謀殺。

所以,冷靜的對待患者和家屬,需要更多的耐心。

人性有弱點,但是更多的還是閃光點,就看我們是幫他們滅了那盞燈,還是幫他們重新點亮!

有時,‘惡人’心中的善的明燈,往往是被我們善人吹滅的……


2、什麼是真愛?

故事2

一位70歲的老年男性,因為呼吸衰竭住進ICU,後來經過檢查,發現是AIDS,追問患者病史,發現患者有幾個姑娘,沒有兒子,而大家都知道患者HIV感染病史。

經過幾天的搶救後,患者病情依然危重,但趨於穩定,後來每天來探視時就見不到他愛人和女兒。

只有一個40多歲的中年男子來探視,每次探視結束時,總是依依不捨。有一次,趁護士不注意,這個男子不停的親吻這個口裡插著管的老者……什麼是“真愛”?

故事3

還有一個大學生,很帥很有才,很開朗,但是很不幸感染了HIV,並因為呼吸衰竭住進了我們ICU,每天患者父母探視結束後,一個漂亮的姑娘來探視……直到最後病情好轉,轉出了ICU。

故事4

還有一位38歲小夥子,因為結核性腦膜炎昏迷住院,後來因為呼吸抑制,到icu插管用呼吸機輔助通氣,這種疾病結果因人而異,但是致殘率高。

我們在充分的向患者愛人介紹病情後,患者愛人堅持要積極搶救,要求一直堅持到最後,堅持到無能為力為止。

患者愛人每天探視時間都要來看看患者,不停的和患者講話,鼓勵患者快快好轉,還把小孩的唱歌,祝福等錄成視頻來反覆的給患者播放。

還時不時的邀請患者的好朋友,同事來和他說話,鼓勵他……

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患者病情依然沒有起色,患者自己的父母開始勸患者愛人,是不是可以放棄一些治療,如果結局無可避免,要不就放棄,讓患者安然離開。

但是患者愛人說:才治了一個月,雖然沒有起色,但是也沒有任何更壞的情況發生,我要堅持,不放棄,孩子還小,不能沒有媽媽,也不能沒有爸爸。

堅持不放棄!

3、什麼是父母親情?

故事5

一位19歲的小夥子,因為在網吧暈倒被人送到醫院,後來發現是結核病,轉到我們ICU,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初步診斷是肺結核,結核性腦膜炎,向患者父母告知病情以後,母親掩面而泣,從此再也沒有來探視了。

父親隔幾天來一次,每次來了就到床邊,指著昏迷的患者破口大罵一頓,直到探視結束……費用也是能欠就欠,能拖就拖,最後,好像到現在都沒有來結賬。

故事6

還有一位常年在外打工的38歲小夥子,因為肺結核,乏力,回家休養。經父母反覆勸導最終同意到醫院看病,但是病情已經發展到非常嚴重的狀態,雙肺有2/3的肺部是可見的大塊病變,人也很快進入淺昏迷狀態,沒幾天,就發展到了呼吸衰竭需要呼吸機的地步。

轉到我們ICU時,因為結核慢性長期的消耗,肌肉基本萎縮,皮下脂肪基本消耗光,身體的任何地方,隨手一摸都是骨頭,一張臉就剩下兩隻大大的眼睛,眼睛雖可以睜開,卻沒有任何交流。

後來經過2周的抗結核治療,患者意識部分恢復,就停用了呼吸機。

每天老兩口來探視,父親幫患者活動關節,按摩肌肉,母親就在床邊一口一口的餵飯,雖然每口要等很久,也依然一口一口的耐心喂。

最後在icu住了3個月後,回家繼續康復治療。

最近還坐著輪椅來複查。

4、什麼是不要臉?

故事7

又一次值班,半夜收到一個車禍傷患者,年輕男性,26歲,身上沒有任何信息,沒有身份證,只有一個手機,手機通訊錄只有幾個電話,還是炮友,微信也只有幾個好友,也是炮友……警察調查後,查到了一些信息,孤兒,表兄弟聯繫不上……

這裡特別強調一下,醫院經常收到這些沒有任何信息的人員,不管有沒有人交錢,醫院收到這種人,一般是經過綠色通道辦理入院,積極搶救,而且所有的簽字什麼的手續,統統不需要。

但是,值班醫生一定要及時上報科室主任和醫務科,醫務科會啟動相關程序展開救助救治。

所以,任何人,請放心,在醫院外暈倒,醫院一定會積極搶救。

前提是,有人敢把你送到醫院!

這個小夥子,在醫院裡,交警全程參與了搶救,但是搶救無效,法醫和醫生共同宣告了臨床死亡。

過了很久,有兩個中年男子來科室,聲稱是經過警察介紹,來辦理這個小夥子的住院結賬,接著指責醫院沒有積極搶救,然後說你們為什麼不讓肇事者繳費,為什麼不留下肇事者電話,等等……

後來大家議論,搶救時,電話聯繫他們,希望他們來認人,結果還說不認識。現在有肇事者賠償了,就有人來了,還指責醫院沒有盡力搶救!

5、什麼是80後的無可奈何?

故事8

上圖是夫妻倆兒同時感染流感,呼吸衰竭住院,下圖是網絡發佈的,左邊母親,右邊父親。

80後多半是獨生子女,將來面對雙親同時出現健康問題時,沒有幾個人能抗住。

如何應對這樣的壓力?大家細細體會!

6、到底有沒有大愛?

故事9

一個22歲的小夥子,因為咯血,經過武漢市120送到我們咯血中心,發現不是結核性咯血,但是患者呼吸機氣道出血不止,呼吸機不能維持氧合,值班醫生請示主任,主任請示醫務科,醫務科請示院長,院長一聲令下,不管有錢無錢,全力搶救。

最後使用了人工肺(VV-ECMO),經過ECMO+呼吸機+CRRT維持一週後,撤下了ECMO,陸續撤下了呼吸機,最終患者康復出院。出院時,還欠著醫院15萬的費用。

關於這個故事,可見我的頭條文章:《如果蒙難,能得到誰的幫助?》

故事10

2017年1月11日,我們收到一個求助電話,兄弟醫院有一個嚴重呼吸衰竭患者,病因不明,懷疑人感染H7N9禽流感,需要我們會診。

隨即我們專家從餐桌上急赴會診,並協調120將該患者轉到我們icu隔離病房,從此拉開了我們2017年的禽流感疫情戰役序幕。下面視頻是我們這次戰役的一個縮影。大概需要2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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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醫生康駿朋


ICU(Intensive Care Unit),即重症監護病房,是對各種危重病患者,運用各種先進的醫療技術與現代化的監護和搶救設備,對患者採取集中的加強治療和護理,以最大限度確保病人的生存及隨後的生命質量。

北京急救中心的救護車早在1985年就裝備了包括除顫器、呼吸機等各種先進的監護和搶救設備,被稱為“流動的ICU”,專門負責搶救各種急性危重症。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這輛車上工作,直至退休。

記得20多年前一個夏天的上午,我奉命到廣安門附近的白菜灣的一個農貿市場去搶救一個病人。

一路警報長鳴,藍燈閃爍。到了農貿市場,只見圍了一大群人,人們見我們到來,立刻閃出一條路,我和護士提著診箱、心電圖機、除顫器等,快步走進人群,只見一個40多歲的男子在地上躺在抽搐,雙側眼球上調,面色、嘴唇青紫,隨即抽搐停止,全身癱軟。

旁邊一個婦女蹲在地上,晃動著病人,一邊帶著哭腔的喊著:“你怎麼啦?你怎麼啦?”

我腦子裡立刻閃現出幾個字:“阿斯綜合徵”,隨即打開除顫器,直接把兩個除顫電極板放在病人的胸部——果然是室顫!

室顫,是心臟驟停的心電圖!護士一見馬上跪在地上進行胸外心臟按壓。同時,我轉動除顫器的充電旋鈕指向200焦耳,並在電極板上塗抹導電膏,數秒鐘後充電已滿,我毫不猶豫地把兩個電極板放在患者胸部,果斷放電,只見患者身體抖動了一下,再看心電監護,屏幕顯示竇性心律,除顫成功!整個過程也就用了10幾秒鐘。

患者隨即清醒,抬頭張望,我忙說:“別動,躺下!”

這時,不知誰帶的頭兒,從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掌聲,人們議論著:“急救中心的大夫真棒!”

我顧不得其他,馬上告訴護士建立靜脈通道。我為患者做心電圖,心電圖顯示“急性廣泛前壁心肌梗死”。我馬上向在場的家屬交代了病情,並說明我們會全力搶救,但也讓她做好最壞的思想準備。

幾個小夥子幫著把患者抬上救護車。上車後發現心電監護顯示出現“室性早搏”,室性早搏隨時可能惡化為室性心動過速,而室性心動過速就是室顫的前奏。

我馬上對護士說:“靜脈直接推100毫克利多卡因。”我又往液體里加了1000毫克利多卡因,利多卡因是救治室性早搏和室性心動過速的有效藥物,以防止室顫的發生。

說是遲、那時快,心電監護又突然顯示了室性心動過速,這又是要命的節奏哇!我再次抄起電極板,充電50焦耳,按下“同步”按鍵。

放電!再次轉復為竇性心律,化險為夷。

於是,我決定馬上為患者進行溶栓治療,向家屬陳明溶栓的好處與風險,並排除了禁忌症後,家屬表示同意溶栓,並簽了字。我們把尿激酶150萬單位滴入了患者的靜脈內,過了大約30分鐘,只見心電圖發生了令人興奮的變化:原來抬高的S-T降低了,患者胸痛、胸悶的症狀迅速消失了,通了,通了!我和護士高興得相互擊掌,家屬也高興得留下了眼淚。

圍觀的人們得知這一消息,再次一起鼓掌,又有人帶頭喊起:“感謝急救中心!感謝大夫、護士!”

這時,我特意下車向人們抱拳致謝。救護車開動了,人們還在朝著我們鼓掌、招手......

救護車載著生命的希望,安全、迅速地到了急救中心,我們直接把患者送入了CCU(冠心病監護病房),繼續對病人繼續更加科學、完善的救治。

後來,這位患者安全地出院了,繼續他的生活......

其實,這件事對我們來說並不稀奇,我和我的同事們每天都在重複著這樣的工作......

另外,我還想說,這位患者是十分幸運的,幾乎當我們已經到達他的身邊了,他才發生心臟驟停,被我們及時地挽救了寶貴的生命。然而,還有更多的患者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沒能等到救護車到來就已經心臟驟停了。當心髒驟停的時間超過4-6分鐘,組織則發生不可逆的損害;心臟驟停的時間超過了10分鐘,發生腦死亡而無可挽救。而救護車恰恰不能在10分鐘內到達患者身邊,失去了獲救的機會。因此,我再次呼籲,開展全民學習急救知識,大力推廣AED(自動體外除顫器)的使用,才能大幅度提高我國的心肺復甦成功率。

當您和您的親人、朋友、同事一旦發生意外,請您在搶救患者的同時,不要忘記撥打急救電話——120。

120——永遠是您生命的守護神!


急救醫生賈大成


其實,醫院本身,就是個觀察人性的地方。不管是善良、美好與愛情,還是齷齪、卑劣與仇恨,在“醫院”這個人性放大器的下面,被或光芒萬丈、或冷漠無情的放大。

而ICU(Intensive Care Unit),即“重症加強監護病房”,作為醫院花錢最多、離死神最近的地方,自然而然的成為“人性”最真實的宣洩口。

在日常正常生活中,因為來自外界的壓力並不大,所以人們相對更容易做出理性的判斷決策,更容易用理性戰勝人性深處不理性甚至獸性的聲音,而表現出相對和諧的行為。


然而,當摯愛,當朋友,當親人因意外或重疾,不得不被收入ICU病房後。作為愛人、朋友、親人,將迅速的面臨這一生從未接受過的重壓。這種重壓主要表現在以下五方面:


  1. 患者離死神無限近,完全不確定意外或驚喜哪個先來,什麼時候來;

  2. 每天“對生命的維持”以及“與死神的戰鬥”將產生鉅額花費,而且這個數字對於許多人來說都無法接受;

  3. 這種每天鉅額的花費不知道將持續到哪一天;

  4. “人財兩空”四個字,會24小時不間斷的,一直在你腦中迴響,影響著你所有的決策與行為;

  5. 無法守在患者身邊,每天僅有的短時間探視,看到的卻是全身插滿管子和電線的他/她。你會覺得這個你最親密的人,突然間,那麼陌生,你會覺得這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



儘管我至今很幸運,沒有座位家屬體驗過這種空前的壓力;儘管我是個骨科醫生並不是ICU醫生,但從醫11年,我手裡經管過的太多進出ICU的患者。他/她們的家屬在患者住進ICU的那段無比痛苦的日子裡,非常希望從我這裡得到哪怕一丁點的希望和安慰。

在與這些家屬的深入交流中,我可以深切的體會到他們內心如深淵一般的恐懼,甚至絕望。那種急速而絕望的壓力感、恐懼感,讓當事者根本無法理性的分析,他們做出的所有決策,就是內心最原始的人性。


所以,


我在這裡見過無數“孤注一擲”,不管結果如何,不管未來如何也要儘可能維持患者生命,給患者一次機會的家屬。


我也見過,母親躺在ICU裡,兒女在家屬談話間談論房產遺產分配以及遺囑書寫的細節,而老爺子在一幫木訥呆滯的一言不發。


我更見過愛人躺在病房裡,另一半為了孩子和自己的未來,最後悄然離開,只剩下患者年邁的父母堅守在ICU門外。

每當患者躺在ICU裡,患者的家屬朋友困惑痛苦,希望從我這裡得到保證、支持和意見時,儘管我不能給他們任何保證,但我會告訴他們“生命”作為這世間最珍貴的存在,值得我們去用所有砝碼拼一次。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這麼做。


骨科醫生路遙


醫院是各種社會現象及社會矛盾的集中爆發地,尤其是ICU,動人心魄、啼笑皆非的各種悲喜劇天天在醫院演繹,有燈光下愛心的眉眼如畫;有黑暗中人性的斑駁陸離。

對於ICU的醫生來說,目睹逝者之慘狀,耳聞生者之悲聲,無人能將自己置身於疾病之外,每當成功搶救一個病人,醫護也會感受到一次劫後餘生,他們最質樸的願望,最大限度的挽救每一條生命。

而ICU的門外,是家屬的焦灼等待,我相信大多數家屬滿懷善意,祈禱親人痊癒。

但是,表象之下,有暗流浮動,當知道病人已經回天乏術時,家屬們除了準備後事,也開始了對利益的精打細算。

講一個故事吧。

我的一個病人,76歲的大爺,膀胱癌晚期。

大爺住在泌尿外科病房時,起初他的3個子女經常來看他,慢慢地,來的次數少了,印證了一句話:久病無孝子。

有一天下午,大爺上廁所時出現了意外,摔了一跤,頭部與地面重重撞擊,CT提示,蛛網膜下腔出血,很快大爺出現昏迷,請神經外科醫生會診,手術風險太大,死在手術檯的風險是一半對一半,權衡利弊的結果,先送ICU。

送進ICU後,大爺的子女悉數到齊,他們憂心如焚的問醫生:有沒有清醒過來?

憂心如焚的原因,是大爺在成都舊城區有一套300多平方的老屋,面臨拆遷,光是拆遷費,高達2000多萬人民幣。

大爺摔跤的第二天深夜,呼吸、心跳停止死亡。

作為大爺曾經的主管醫生,ICU醫生告知了我大爺死亡的消息,恰好是我值夜班,我趕去ICU,送大爺一程。

到了ICU,我看到了驚人的一幕,大爺的小兒子抓住大爺餘溫尚存的手指,濺上紅色印泥,在一份遺囑上按手印。

我搖搖頭,滿懷痛惜的離開。

金錢並不像平常所說的那樣,是一切邪惡的根源,唯有對金錢的貪慾,即對金錢過分的、自私的、貪婪的追求,才是一切邪惡的根源。

這是大爺的小兒子在法律層面的鋌而走險,原諒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選擇了沉默是金。

後來子女們經歷了怎樣的鬧劇,我不care,據說另外兩個子女不承認這份遺囑的偏心和荒誕,開始了無休無止的打官司。

我們有誰看到從別人處所受的恩惠有比子女從父母處所受的恩惠更多呢?沒有。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親情變得一錢不值!


成都下水道


ICU是醫生和死神搏鬥最為驚險的地方,最兇險的病情、最高強度的搶救、最昂貴的費用。ICU醫生一邊要和死神進行殊死搏鬥,一邊要和患者家屬努力進行溝通,兩邊都得足夠努力!否則要麼患者不幸離世,要麼家屬拳腳相向(哪怕病人病情好轉)。

在ICU門口最常見到的,是家屬們雙手合十、低頭虔誠地禱告,有的家屬甚至會帶了床鋪來,直接守在ICU門口,等待醫生最新的消息。每每看到這一幕,眼眶都會不自覺溼潤,雖然看過很多了。這些家屬往往是真心希望患者能夠痊癒,對於醫生提出的建議和方案,會全力配合,並且對醫生非常尊敬。當然,也有的家屬對醫生持有懷疑態度,但是為了家人別無他法,對醫生依然客客氣氣的。

有的家屬氣勢洶洶地質問,治療究竟需要多長時間?究竟需要多少費用?成功率究竟有多少?一定要拉著醫生給個準確無誤的回答!其實對於這些家屬來說,更在意的是每天費用清單上的數字,病人的情況如何倒還是其次。把病人放在ICU搶救。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這種事情往往發生在兒子或女兒對待父母、丈夫對待妻子上。

人之初性本善還是人之初性本惡,這個探討了數千年的問題,可能現在依然沒有答案。人性,可能是天使,也可能是惡魔,誰知道呢。反正一個人的人性,在ICU能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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