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茶座│曾经,喝酒也是违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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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春节,亲友聚会免不了的就是喝酒。酒文化在中国可谓源远流长,就拿最近央视热播的《国家宝藏》来说,除了赞助商是名酒品牌水井坊之外,入选的二十七件国宝居然有三件酒器:皿方罍、妇好鸮尊、长沙窑青釉褐彩诗文执壶;一件禁酒器:云纹铜禁;另外还有两件也描绘有与酒相关的内容:辛追墓T型帛画,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砖画。

酒可以说刻入了中国人的文化基因,文人墨客诗酒风流,侠士剑豪纵酒江湖,国酒茅台更是涨势极佳,遥领A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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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件酒器

然而酒从诞生起就跟禁酒令结下了缘分,相传“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而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实证明夏禹的预见是正确的。

从史料记载及出土的大量酒器来看,夏商二代统治者饮酒的风气十分盛行。夏桀“作瑶台,罢民力,殚民财,为酒池糟。纵靡靡之乐,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夏桀最后被商汤放逐。

商代贵族的饮酒风气并未收敛,反而越演越烈。博物馆中那一大堆造型精美名字生僻的青铜酒器就是证据。据说商纣饮酒七天七夜不歇,酒糟堆成小山丘,酒池里可运舟。据研究商代的贵族们因长期用含铅的青铜器的饮酒,造成慢性中毒,致使战斗力下降。商代的灭亡被普遍认为酗酒成风是其重要的原因。

西周统治者在推翻商代的统治之后,发布了我国最早的禁酒令《酒诰》。其中说道,不要经常饮酒,只有祭祀时,才能饮酒。对于那些聚众饮酒的人,抓起来杀掉。在这种情况下,西周初中期,酗酒的风气有所敛。这点可从出土的器物中,酒器所占的比重减少得到证明。《酒诰》中禁酒之教基本上可归结为,无彝酒,执群饮,戒缅酒,并认为酒是大乱丧德,亡国的根源。这构成了中国禁酒的主导思想之一。成为后世人们引经据典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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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酒器——云纹铜禁

历朝开国之初民生凋敝,大都会严格进行禁酒令,比如西汉前期实行“禁群饮”的制度,相国萧何制定的律令规定:“三人以上无故群饮酒,罚金四两”。

随着经济恢复发展,到了粮食丰收的时候,禁酒令又会被取消,汉武帝时期,国初所立的禁令也就被废除了,这才留下了卓文君“当垆卖酒”的佳话。

到了三国时期,刘备在四川行禁酒令,不仅禁止喝酒和酿酒,家里藏着酿酒工具也要抓起来,闹的成都满城风雨、鸡飞狗跳。后来简雍采用巧谏才平息这场风波,一次刘备和简雍外出,路上看见一男一女走在一起,简雍就说:这两人要去开房啪啪啪伤风败俗。刘备一听很吃惊,说你怎么知道,简雍说,因为他们都带着啪啪啪的工具啊。于是,刘备明白了才解除了那个家里有酿酒工具就抓的愚蠢命令。

在这之前,刘备的劲敌曹操在北方也厉行禁酒,并和孔融发生了一场争论,孔融在这场辩论中留下了一篇为酒正名的《难曹公表制酒禁书》:

公当初来,邦人咸扦舞踊跃,以望我后。亦既至止,酒禁施行。酒之为德久矣!古先哲王,类帝桎宗,和神定人,以济万国,非酒莫以也。故天垂酒星之曜,地列酒泉之郡,人著旨酒之德。尧非千钟,无以建太平;孔非百觚,无以堪上圣。樊哙解厄鸿门,非彘肩卮酒,无以奋其怒;赵之厮养,东迎其王,非引卮酒,无以激其气;高祖非醉斩白蛇,无以畅其灵:景帝非醉幸唐姬,无以开中兴;袁盎非醇醪之力,无以脱其命;定国非酣饮一斛,无以决其法。故郦生以高阳酒徒,著功于汉;屈原不铺糟歃酶,取困于楚。由是观之,酒何负于治者哉?

只不过曹操可没有刘备那么好说话,被孔融再三打脸之后,曹操恼羞成怒,直接干掉了孔融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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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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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

其实曹操和他儿子曹植曹丕都颇好杯中物,并留下了不少名篇,只是他用道德而不从节约粮食的真实角度来批评酒,难免论战会输,这场禁酒官司虽然以孔融灭族而告终,但魏晋名士从此也与酒脱不开了干系,代表人物就是竹林七贤中的刘伶,他的《酒德颂》可谓酒文化的纲领性文件:


有大人先生者,以天地为一朝,万朝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暮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榼提壶,唯酒是务,焉知其余?有贵介公子,缙绅处士,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乃奋袂攮襟,怒目切齿,陈说礼法,是非锋起。先生于是方捧罂承槽,衔杯漱醪。奋髯箕踞,枕麴藉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三载浮萍;二豪侍侧焉,如蜾蠃之与螟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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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唐朝以前,禁酒无外乎这么几种理由:奢靡浪费、酒后误事、不守礼教、败坏社会风气。唐德宗禁酒之后发现税收少了很大一块——唐人诗句中可知,大唐几乎是不可一日无酒,无酒则无诗仙盛唐——于是开始实行酒类专卖制度,严禁私酿,后来顾炎武在《日知录》里曾经有一句辛辣的点评:“自此,名禁而实许之酤,意在榷钱,而不在酒矣。”宋朝学会了这种制度并发扬光大,把一切赚钱的买卖,都收为国营专买,名曰禁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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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醉酒图

现在,从部队开始,各地行政机关单位都纷纷下发了禁酒令,比如去年年末,最高人民检察院下发修改后的《最高人民检察院禁酒令》,并发出通知要求各级检察机关认真贯彻执行,在检察机关公务活动中全面禁止饮酒。这场酒文化与禁酒的纠缠,还将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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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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