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雙11大戰激烈,港澳台「購物天堂」升級記

內地雙11大戰激烈,港澳臺“購物天堂”升級記

世界的變化越來越快,電商正在提供一種數字化生活平臺,體現一種新“理想生活”的生活模式。

採訪 施展萍 裘雪瓊 何可人

文 施展萍 何可人 裘雪瓊

圖 Billy H.C.Kwok

香港北區上水60多年的老字號正和隆醬油沒想過會出名。這家專注服務街坊的小店不在乎“醬香巷子深”,門店一半是透明及地的塑膠門簾,一半是一塊塊拼接起來的黃色紙板箱。

來的都是熟客,所謂收銀臺就是個鉛桶,顧客要付錢就把鉛桶拉下來,付錢、找零,再把鉛桶放上去。

這是父輩們持續了半個多世紀的生意。到了店主女兒這裡,事情開始改變。她趕時髦,在店裡放了有支付寶二維碼的藍白色紙板。“好麻煩。”父親抱怨。

但他沒想到,就是這一個二維碼,從此讓小店的生意溢出固守60年的街區。由於在支付寶的口碑推薦中出現,行人絡繹不絕前來光顧。寂寞了60年、專心做好醬油的家庭作坊,就此名聲在外。

迴歸20年來,香港在內地消費者的眼中,始終是個掛滿五顏六色招牌的海島,作為世界著名的免稅港,香港的進口商品擁有誘人的價格優勢。步入其中的遊客,會在第一時間收到各大品牌的折扣信息。星羅密佈的地鐵站,幾乎每個出口都通往一個購物中心,邀人加入琳琅滿目的購物狂歡。港島的氣息構築了一個夢境般奢侈、絢爛的“購物天堂”形象。

與繁榮的零售業態形成反差的是當地極低的電商滲透率——不足兩個百分點。人們理所當然地認為,電商在香港是做不起來的。這裡購物太方便了,況且還有高昂的物流成本要算入其中。

但那些佈滿地鐵的廣告牌似乎預示著另一些東西的興起。2016年11月,中環地鐵站出現巨幅雙11廣告,讓敏感的人嗅到了令人興奮的氣息。

大多數香港人分不清淘寶與天貓,卻習慣使用“萬能的淘寶”填補購物天堂的缺失。與此同時,基於內地遊客對香港商品的強烈興趣,香港商家也尋思,如何用更便捷的方式將東西賣到內地去。

這時,電商恰逢其時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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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的“購物天堂”香港在電商的推動下,將更多普通香港人納入了繁華。正如正和隆店主女兒的夢幻般經歷。

臺灣居民也一樣。1987年臺灣開放探親後,往來海峽的兩岸居民大包小裹手挑肩扛的形象,持續了很多年。住在臺灣的人想把寶島的特產帶給大陸的親屬,再捎回足夠的特產,安撫思鄉的夜晚。2008年,臺灣向大陸居民開放旅遊,對熱愛文創和美食的人來說,臺灣是另一個購物天堂。

2017年對香港和臺灣來說,都是以十紀年的里程碑。而從網絡上漂洋過海的電商邏輯,正在突破地理的侷限,縮小兩岸三地的零售距離,讓購物天堂觸手可及。

購物天堂的“兩張面孔”

沒人說得清香港“購物天堂”的稱號起於何時,但置身其中,你會感到這個美譽名正言順,無從反駁。

電影《少林足球》中,周星馳帶著趙薇進入打烊後的連卡佛試衣,這是香港人對高檔商場嚮往之情的真實寫照。尖沙咀至中環,名店林立,鹹溼的海風日夜吹拂著商場絢麗的招牌。銅鑼灣時代廣場上,DFS環球免稅店至今是香港零售業的地標之一,在這裡,世界名牌依次排開,店員訓練有素,面對不同國家的消費者,自如切換各種語言。

香港立法會秘書處公佈的數據顯示,2003年香港對內地遊客開放自由行後,內地消費者熱情地投入進購物天堂的懷抱。2004年,內地遊客赴港購物消費約為270億元;2013年,消費額增至1700億元,10年間漲了6.3倍。

這是個號稱不會讓女人空手而歸的城市,無論何時,街市遊人如織,熱鬧不消停。但香港絕不只有奢侈品。對生活於此的港人來說,這座擁擠的城市還有另一幅面孔:旺角購物街上,價格多元的產品琳琅滿目。“總有一間在附近”是香港便利店的標語,五臟俱全的便利店和藥房佈局得密集,幾乎隨處可見。

便捷是硬幣的一面,另一面是更高的日常支出和有限的商品選擇。

昂貴的地價決定了香港不會出現量販式超市,沃爾瑪對香港市場至今不得門而入。香港街頭也還沒被大大小小的快遞車佔領,高昂的人工成本註定了香港居民無法放肆地享受免費送貨上門的便捷。當內地主要城市的電商滲透率達到60%時,香港地區算上亞馬遜等國際網站,電商的存在感也只是統計數據上的5個百分點。

置身購物天堂,有什麼需要網購呢?最開始,答案通常是衣服、書,漸漸地,品類越來越多,家居用品、電子配件、食物,以至生活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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箇中緣由不難理解。香港是進口商品的購物天堂,但缺少製造業,也沒有足夠的場地用於倉儲。生活其中的人,日子需要精打細算。網購便如階梯,連接起現實與“天堂”的距離。

香港人的網購故事往往大同小異。起因通常是一次小心翼翼的意外嘗試。

上海姑娘劉潭2002年到香港讀書。5年後,她在香港的美妝BBS上見識了淘寶的熱度。很多香港人沒有支付寶,淘寶代購應運而生,BBS首頁有一半是淘寶代購貼。劉潭跟帖求購,交貨那天,她如約等在地鐵站閘口外等待代購者——基本都是二十幾歲的香港本地女孩——“她們會排一條路線,手機告訴你幾點鐘到,很原始的方式。”那些精打細算的香港姑娘不出閘口,就熟練地完成交易。

一定程度上,香港的網購風潮是由龐大的港漂群體帶動的。1998年,香港迴歸第二年,賽馬會資助數十名內地學生到香港求學,“港漂”之門從此開啟。2016年,香港730萬常住人口中,港漂數量已達十多萬。

港漂保留著內地的口味與習慣,其中包括網購。天貓海外總監冷月估計,港漂只佔香港220萬天貓用戶的五分之一左右,但他們“被調動的最快,很容易影響身邊的朋友”。

港漂盧鴿是東北人。2007年到香港上學,畢業後留下嫁給一位香港牙醫,生了孩子成了“師奶”。她偶然得知內地朋友都在淘寶上購物,也試著用,從此有種“打通關”的感覺,一發不可收拾。

盧鴿以前覺得香港購物很便利,日用的東西下樓就有,超市隨處可見,根本沒有上網購物的必要。如今,盧鴿的網購訂單小到鍋碗瓢盆、大米豆乾,大到地磚、床、窗簾和置物架,“都買過”。在她的影響下,購物之前先查淘寶也成了她先生的“標準程序”。

香港師奶出了名的會過日子,這群“到處尋找便宜貨”的女性,具有一呼百應的能力。盧鴿的孩子10個月大,不久前,一位媽媽在媽媽群發出孩子冬天穿的打底衫的鏈接,其他香港媽媽立刻跟進,一舉將店家的貨品掃空。

2017年,天貓超市進入香港後,盧鴿“幾乎都足不出戶了”,除了生鮮奶粉和孩子的紙尿褲去當地超市買,其他基本都在天貓上購齊。看到香港人買光了天貓超市的火腿腸和大米,天天催著“小二”補貨,她覺得充滿了生機和喜感。

和師奶同樣狂熱的“剁手黨”是學生。葉思陽2010年在香港讀碩士時,很多同學在內地電商網站購物。貨品運到深圳,要專門抽時間去拿,一來一回,時間成本和路費都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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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商機的葉思陽和朋友們設計了一個轉運平臺,將消費者購買的東西一起寄往深圳的倉庫,再一次性打包發往香港,於固定時間分揀到各個大學旁的自提點,通知學生前來取貨。2014年10月,平臺正式命名為“漂流鏢局”,可轉運內地各家電商平臺的商品。其中,來自淘寶與天貓的轉運訂單比重最大,佔整體業務的六成以上,其次是京東、唯品會,以及蘑菇街等垂直類電商的轉運訂單。

2012年順豐、圓通和申通就開通了面向香港的集運服務。但是,這三家快遞巨頭拒絕配送液體和食物,而食物往往是“港漂”對大陸最深情的懷念。

葉思陽的辦法很簡單。商品寄到深圳倉庫後,細緻分揀,如將幹、溼食品分離,在一堆看似不能寄送的貨品中,選出符合法規、能寄送的。

香港中文大學博士生劉意新是“漂流鏢局”的忠實用戶。以前她想吃卻吃不到的辣牛肉乾、水果,現在統統送到了她的眼前。“我身邊的內地學生,大概有一半都用過。”她告訴《博客天下》。

用戶規模的增長很可觀。第一年,葉思陽佈下三四個取貨點,單點一天有幾十個快遞。第二年,取貨點增加到七八個,每個點的快遞也增加到一兩百。現在,快遞數量要以千計。

從這個角度上看,網購在香港的發展的確很像“星星之火”。初期,它是自發的、自下而上的。這一潮流真正主動進軍香港,要等到2016年。

他們就知道你是自己人

不少香港人對2016年冬天出現在香港地鐵的天貓雙11廣告記憶猶新。當時,阿里宣佈,天貓香港站正式上線,商品可用港幣結算,可通過八達通和信用卡付款。

香港人青蜂在天貓國際負責港澳臺東南亞地區招商。他觀察,香港三四十歲的中產階級人士是淘系消費者主力。他們更關注品質和性價比。而他本人被淘寶“圈粉”卻是因為一枚螺絲。家裡的抽油煙機少了一枚小螺絲,型號太老,香港本地商鋪都沒有備貨。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青蜂在淘寶輸入螺絲釘型號,很快搜到了。“十來塊錢就能買到三個,很神奇。”

在越來越多的港澳臺消費者心中,“淘寶就像一個小叮噹的口袋,所有的東西都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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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臺灣政治大學學生李易儒在大陸旅行期間,在淘寶上買了一把杭州天堂傘。初次購買的優良體驗,讓他提高了消費頻次,買數據線、雨傘、辣條和火鍋底料。當選學校攝影社社長之後,李易儒又一站式採購攝影設備。“幾個做攝影兼職的基友也愛用淘寶,都是精打細算後追求品質,樂於嘗試而且輕鬆的人。”

天貓海外市場部臺灣員工梓絳,每次回臺灣都要“人肉”帶貨。他妹妹大學剛畢業,一到網購打折季就“拼命買”,然後開心地向他“炫耀”:“哥,我這整套都是淘寶的,你看得出來嗎?從頭到鞋子都是哦。”

22歲的珊妮家住珠海,每年春秋到澳門買護膚品、化妝品、首飾。她有很多澳門本地朋友,喜歡上淘寶掃貨。珊妮去澳門時會充當朋友的人肉搬運工。珠海通往澳門的拱北口岸駐紮了很多商戶,他們收取一定手續費,幫澳門淘寶客代收快遞。

2017年雙11,香港請出Do姐鄭裕玲,她在香港人心目中是買東西精明的代表。1997年,Do姐曾經做過香港老牌惠康超市的代言人。時隔20年,“她會在網絡上購物了,說明天貓對香港本地人的購物行為有了改變”。天貓海外市場部負責人錦揚說。

改變其實已經發生。劉意新的女同學家裡修窗簾,她父親轉遍香港買不到窗簾拉環。劉意新在淘寶買到了。之後,女同學的父親去圖書館借了好幾本“如何淘寶”的書,開始熱情地“在雙11剁手”。

青蜂的哥哥趕在2017年雙11前註冊了支付寶。“他很開心,在微信家庭群、朋友圈都發了狀態,”青蜂忍不住笑起來,“這件事在內地很常見,在香港,它可能是個榮譽吧,大家會拿出來分享。”

前幾年,在香港使用淘寶,用支付寶付款,必須綁定內地銀行卡,或到便利店充值。2017年5月25日,支付寶HK上線,解決了這個問題。一個香港電話號碼加一張信用卡便能註冊成功,可支付,可積分,可兌換印花。

眼下,支付寶的線下宣傳遍佈全港的7-11便利店,美心西餅,SASA和卓越彩妝店。香港關塘地區的寶達街市——一處覆蓋本地居民的菜市場,也開通了支付寶掃碼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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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商也在悄然改變香港的快遞效率。2017年“6·18”期間,天貓超市聯合菜鳥網絡推出359元免運費及次日達服務,訂單量增長了50倍。

當時恰逢颱風過境香港。天貓超市開業當晚,瓢潑大雨讓香港籠罩在潮溼的寒氣裡。晚上10點到12點,Facebook和微信上,香港市民紛紛曬起冒雨送貨的快遞小哥,“很轟動香港的。”天貓超市香港站負責人臨泉回憶。

天貓測算,每3個香港人裡就有1個淘寶消費者。

“香港迴歸20年了,更多的新香港人開始融合。從人口社會學上來講,香港已經到了一個新的階段。”臨泉對《博客天下》說,香港零售業在經歷起起落落後,到了再出發的階段。

貓超入港後,面對的是完全不同於內地的市場環境。香港人在購物上有自己的觀點,也很願意自我表達、與商家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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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冷月的說法,“他們經常是一邊抱怨一邊買買買”。她覺得香港消費者很可愛,“我們在香港訪談時,消費者一直在抱怨,但同時他們說,‘你們不能不來,你們不能離開,我們也離不開你們,我們就希望你們好’。”

這樣的互動和反饋讓天貓的小二們領悟到,想讓天堂落地,姿態不能高冷。“我們會利用社交媒體,甚至是面對面的溝通。”臨泉說。

看到螺螄粉在貓超上熱賣,香港實習生Lilith便在Facebook上發起相關互動:中間是一碗螺螄粉,左邊“按贊”,代表“我吃過”;右邊一個不高興的表情,代表“我不想嘗試”。“發出去後,沒有做任何的推廣,很多人點贊。加入商品鏈接,哪怕沒吃過的也會點進去看看。”錦揚說。

本土化往往從調整字句開始,在香港,“運動鞋”被改為港人熟悉的“波鞋”,在臺灣,天貓團隊會用“免運”替代“包郵”。天貓的小二們歸納出,本土化最重要的“是一種只要你一說話,他們就知道你是自己人的感覺”。

“天堂”也要開網店

2003年,非典重創香港零售業。隨後香港開放內地遊客自由行,人們趕赴這個最觸手可及的“境外”,以強大的購買力將香港零售業帶入黃金時代。2011年在香港工作後,葉思陽親歷過數次香港節日時人山人海的場景,深圳的關口密密麻麻的人塞滿了界橋。“後來就學乖了,節假日在家睡覺就好了。”

2016年,香港年均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超過4300 億港幣。

香港大學從事課程開發的劉莉清認為,香港零售業過於敏感地回應了蜂擁而入的內地消費者。“近些年,香港兩類店鋪蓬勃興起,一類是金店,一類是藥妝店。在購物的熱門地帶,購物漸漸失去多元性。”

然而在電商平臺上,購物的多元性從未消失。香港品牌開網店後,內地消費者無需親自前往香港,購物天堂和消費者的距離縮小為一個鼠標或一次觸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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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香港商家而言,這也是利好消息。香港很多商家的客流量與內地來香港的客流量有很大關係。網店則可以增加銷量的穩定性。

香港自上世紀70年代起便是賣方市場。骨子裡,香港商家並不接納電商為買方賦權的商業邏輯。

撬開這扇天堂之門確實不易。青蜂的直觀感受是,內地品牌方信任天貓平臺,對合同細節不會細究,但香港不同,本土商家多數沒在內地經營生意,出於謹慎,他們會追問條款,甚至逐字逐句細摳。

2017年9月28日,莎莎海外旗艦店正式在天貓開業。談下莎莎,青蜂用了兩年。這個曾創下每12秒賣出一瓶香水、10秒賣出一支唇膏紀錄的傳奇品牌,非常瞭解內地市場的重要性。非典令香港零售業全線凋敝時,自由行的內地旅客曾拯救莎莎於水火之中。

莎莎創始人郭少明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說,莎莎是香港自由行最大的受益者之一。瀏覽莎莎的賬本,如翻閱香港歷史書,“開始買我們化妝品最多的是日本遊客,然後是中國臺灣遊客,現在是中國內地遊客。”

當青蜂第一次邀請莎莎入駐天貓時,莎莎還有較多的營運考慮,沒有即時展開合作。莎莎電子商貿高級副總裁容良偉當時剛剛加入莎莎,他意識到內地電商蓬勃發展的潮流很快會在香港著陸。不過,他當時仍在審視莎莎是否準備好進入一個有上億用戶的大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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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電子商貿高級副總裁容良偉

當時,莎莎官網已經做得不錯,而且開始著重發展線上線下的研究和業務。2015年,莎莎率先與支付寶合作推廣新的支付方式。隨著天貓的體量越來越大,莎莎與阿里雲、支付寶合作也漸入佳境,莎莎亦再開始探討與天貓合作的可能性。

“慢慢地,大家可以坐下來再進一步溝通了。2016年,莎莎的電子商務業務發展總監郭詩雅小姐剛加入莎莎網的管理,之後亦加入與天貓的洽談,最後促成了莎莎與天貓的合作。”青蜂慢條斯理地對《博客天下》回憶。

到2017年,容良偉覺得“從前辦不到的事情,現在辦得到了”,天貓迎來了莎莎旗艦店。

青蜂分析香港商家的普遍擔憂,一是授權,二是內地與香港市場的運營模式完全不同,三是服務問題。“舉個例子,莎莎的實體店每個導購都懂化妝,但它在天貓的代運營客服,是否都能懂、達到香港(導購)水平,這需要投入。”

青蜂常駐香港,有本土創業經歷,深知港人的營生習慣:他們大多謹慎、傳統、決策時間長,相比平臺,他們更信人情。他經常關注商家入駐天貓後的運營情況,也主動對接阿里體系下的其他業務資源。比如香港燕窩品牌“樓上”,每一家門店都設在二樓,大陸游客很容易錯過。接入青蜂推薦的支付寶服務後,“樓上”的優惠信息會自動推送至附近遊客的手機上。“這對‘樓上’是非常有用的工具,顧客的感受也非常好。”

天貓在香港的另一位“小二”清微則幫客戶意識到香港市場的侷限性,“街坊生意遲早做到頭,他們百年了以後,客戶也會百年,到時候怎麼辦。”清微對《博客天下》分析,冰山要融化,而不是撬動。

第一次約見元朗榮華餅家時,他乾脆不談生意,而是請對方吃了頓飯。後來榮華的人告訴他,他們當時很驚詫:過去,都是榮華請客戶吃飯,頭一回碰到對方請他們。他們更想不到的是,這個人此後還常常在週末、半夜打來電話,建議他們對產品或促銷方式作出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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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華是香港著名的老字號,尤以白蓮蓉月餅和老婆餅為榮,口味與包裝幾十年不變。“行船爭解纜,月餅我賣先”是港人皆知的標語。

“生意額固然重要,但他們更看重的是你能不能幫我把品牌繼續延續。要做生意額很簡單,降價、讓利、推廣、出貨。但他們在尋找能夠幫助它成長的平臺,讓它看到希望、動力。”清微說。

入駐天貓的前兩年,榮華貼著毛利線做生意,幾乎虧本,第四年,業績好轉。2017年中秋,榮華月餅在天貓上賣至脫銷。

榮華集團創始人劉培齡90歲了,仍然是企業的掌舵人,他對業績的具體數字並無太多感受。1950年誕生的榮華在上世紀90年代初就建立了官網,劉培齡那時便說,電子商貿是未來的大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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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華集團創始人劉培齡

“時代是一直演進的,我們的宗旨是,字號要老,形象要新。要跟著時代的腳步走,才能夠在社會上生存,這是一定的,所謂‘適者生存’。”劉培齡告訴《博客天下》,榮華起家時,元朗還只是農村,“你仍然侷限在50年代,肯定會被時代淘汰。”所以他安排專人去跟進新科技,對優質平臺,“我們儘量都會去爭取”。

對一個已有50多年曆史的企業而言,電商日新月異,但鋪開的時間還短得很,它走得慢慢地,“我們做事不會激進,摸著石頭過河,一步步來。”

“臺灣的感情一直都在”

2016年雙11,臺灣跨境電商樂利開賣不到一小時,就突破2500萬元人民幣,當日交易額高達一億元。

每達成一個階段的數據,辦公室裡都會“敲鑼打鼓”慶祝一下。樂利曬出臺商風格鮮明的雙11員工誓詞:不管願不願意,在雙11,我的肉體,我的靈魂都是公司的;廢寢忘食是我的選擇,不睡覺,不洗澡,是我的堅持!商品是我的親爹,客戶是我的親孃,搶人!搶錢!搶業績!

雙11掀起的全球大戰裡,樂利是臺灣人在大陸的最強戰隊。

施凱文創辦的“樂利”在兩岸的知名度並不高。但這個跨海而來的臺企確實握著一手好牌。全民皆知的可口可樂,高端定位的軒尼詩,來自美國的商超巨頭Costco等海外品牌進入天貓官方旗艦店的操盤運營商,都是樂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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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Costco作為海外零售業巨頭,對中國市場一直持謹慎態度,本想通過天貓試試水深。結果,一家天貓國際單店就創造了其3家以上實體店的業績。面對這樣一針強心劑,Costco明白了,強龍和地頭蛇不一定要你死我活地爭利,合作也能共贏。樂利在強強聯合間,悶聲發著大財。

2007年,彰化出生的施凱文在臺北成立臺灣樂利數位科技。第二年,樂利在上海設立辦公室,取名上海樂麗網絡科技。那時候,施凱文在內地做了一個美妝測評網站“二丫網”,專注於化妝內容。很短的時間內,二丫網聚集了幾萬的女性用戶。美妝達人牛爾的團隊看中施凱文的團隊,請他們打理牛爾在大陸的粉絲網站。2010年,牛爾想要進入淘寶商城時。樂利因此首次接觸天貓,當時天貓還叫淘寶商城。

到了2015年,臺灣電商銷售額突破1萬億元新臺幣,島內媒體期許2016年成為“電商元年”。同年4月,通過電子商務渠道從大陸到臺灣的貨物約76.8萬餘件,臺灣到大陸的貨物為28.4萬件。其中,臺灣的茶葉、美容產品、美食小吃、文創產品大受歡迎。

2013年第一次參加天貓雙11,施凱文印象深刻。“不知道雙11這麼厲害,完全備貨不足!”凌晨三點所有貨都被賣光。整個團隊的人跑去唱歌。

Costco的巨大成功為樂利帶來了生意:妮維雅來了,可口可樂也來了。從此,“代運營服務商”成為樂利在大陸的主要身份之一。

而進軍大陸的臺灣本土電商並不只有樂利一家。

PayEasy,一家在臺灣土生土長的線上購物平臺,曾在2009年進軍大陸,鎩羽而歸。2016年,PayEasy搶先搭上跨境電商列車,配合天貓國際平臺推廣,捲土重來。這一次,他們選定臺灣米作為天貓雙11看板商品。在推出的廣告視頻裡,臺灣農人在插秧前虔誠祭拜水頭公;花蓮的稻田裡,利用不同的米種栽種出天貓標誌的大貓頭……臺灣文化價值觀與天貓完美融入。可惜的是,這樣一檔預計在雙11發光發熱的商品,卻因突發事件連失兩次重大宣傳資源,不如預期火爆。

“臺灣的感情一直都在。”冷月說,有一次,臺灣辦公室做訪談,有的客戶特意從臺南坐火車趕來,就為了見一見小二們。樂利規劃的下一步,就包含把淘系平臺上的好商品引進到臺灣的電商品牌上去。

四川的辣椒可能會是首選。

“所有臺灣好的辣椒、花椒,也都來自四川。所以像四川這塊麻辣相關的一些產品,都會非常受到臺灣消費者的歡迎。”施凱文估計。

施凱文本人也是天貓重度消費者,“我是天貓T4會員!”他在2017年雙11的預售裡給自己買了一套咖啡杯。

樂利現在共有三百多位員工。在上海的員工90%是大陸人,10%的臺灣員工,或嫁給本地人,或娶了本地人,已經充分融入大陸的本土環境。“現在我不開口,沒人知道我們是一家臺企。”施凱文很驕傲。

購物天堂裡的“商業新思維”

2017年的雙11,大中華區的剁手黨將真正“天涯共此時”。兩岸三地的消費者面對兩岸三地的貨品,只看心情,不看距離。

“辦公室裡的行軍床要多加幾張,按摩椅也好要淮備好。大家都很累了嘛。再請一個樂隊,有幾個波段銷量很高,趁著中間間隙來演奏,給大家放鬆一下。”這是施凱文腦中的2017年“雙11腳本”。

臺灣本地多家電商都參與到雙11折扣活動中,這個“購物節”太深入人心了,人們甚至忘記它起源於天貓。

香港缺少本土電商,天貓在香港的競爭者是香港的電視導購和亞馬遜的海外購,這讓天貓直接與世界競爭接軌。香港的零售市場正在發生一些“很微妙,但內心很洶湧”的變化。亞馬遜和京東紛紛開始採取行動;海底撈的線下店快消速食類的自助火鍋進入了香港。目睹這些變化,臨泉“很驕傲”,因為“作為一個電商從業者,我們把市場的機會和趨勢,變成了落地的事實。”

電商和全球化的思維正在重塑港臺商家與品牌。比如被趙又廷與高圓圓選中的婚禮伴手禮、“零食中的LV”糖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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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糖村烘焙餐廳在臺灣臺中市成立。七八年後,糖村轉型為以牛軋糖、鳳梨酥為拳頭產品的伴手禮品牌。

2006年,很多臺灣商人開始光顧糖村臺北敦化南路門店,買美味糖果、糕點送給大陸的同事、合作伙伴。口碑傳播持續了五年多,當臺灣媒體問首批大陸自由行遊客“最想做什麼”時,得到的回答是“逛誠品,包薇閣,買糖村”。

2012年,糖村官網接入支付寶,來自海峽對岸的,除了數量可觀的訂單量,還有消費者的不解與抱怨,“為什麼你們的網站上不去?”

糖村決定在大陸開一個網絡店。2013年10月,糖村天貓海外旗艦店誕生。

2014年雙11期間,糖村海外旗艦店銷售額達1500萬元新臺幣(約328萬元人民幣),大大超出預期。許凱莉最怕天貓小二的要貨電話:“你可以再增加庫存嗎?”

許凱莉跟師父溝通了兩次,第三次,她不太敢去了,“我怕師傅打我,‘我都不用睡覺嗎?’”許凱莉笑起來,連老闆也不敢去催師傅,最後,她只能告訴天貓的小二:“不行啊,我們只能這樣了。”

備貨量不足,包裝人手也嚴重短缺。連續五天,糖村的工作景象是這樣的:師傅們不停地生產,從各家門店調來員工不停地打包,連管理層都親自出動。

糖村在嚐到大陸市場的甜頭後,強化了官網的銷售功能,將配送地區鋪至日韓、泰國新加坡乃至澳大利亞。

天貓海外市場部的工作人員梓絳向《博客天下》感慨,世界的變化越來越快,電商正在提供一種數字化生活平臺,體現一種新“理想生活”的生活模式。“數據在未來將如同水一樣重要,數據將帶給我們驚喜與重新認識自己的機會”。

(應採訪對象要求,文中劉潭、劉莉清、劉意清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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