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詩詞鑑賞之二-菩薩蠻·黃鶴樓(持續更新中,請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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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蠻

黃鶴樓

一九二七年春

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穿南北。煙雨莽蒼蒼,龜蛇鎖大江。

黃鶴知何去?剩有遊人處。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註釋】

黃鶴樓:在湖北武漢武昌西蛇山黃鶴磯上,面臨長江。相傳始建於三國吳大帝孫權黃武二年(223),有仙人駕黃鶴過此,磯、樓因此得名。歷代屢毀屢修,皆為名勝之地,文人墨客,題詠甚多。按清光緒十年(1884),樓復焚燬,清末改建警鐘樓於其故址附近,遊人習以之當黃鶴樓。毛澤東同志當年所登臨者似即此樓。 1926年7月,國共兩黨合作時期的國民政府派遣三路大軍自廣東出師北伐,開始了旨在推翻北洋軍閥統治的革命戰爭。由於得到人民的支持,北伐軍所向披靡,迅速席捲了南半個中國,年底,政府遷都武漢,隨著革命的深入,國民黨右派充分暴露了他們的反革命猙獰面目。自19274年3月起,竊據北伐軍總司令要職的蔣介石即不斷製造殘殺共產黨人的流血事件;4月12日,他竟在上海發動政變,大規模屠殺革命群眾,公然投向帝國主義和封建買辦勢力的懷抱。與此同時,把持武漢國民政府的汪精衛也在左派的偽裝下策劃著反革命的陰謀。而對國民黨右派的猖狂進攻,毛澤東同志力主依靠工農,堅決予以還擊。在4月27日至5月9日於武漢召開的中共第五次全國人大代表大會上,他提出了加速土地革命,建立蘇維埃政權、組織工農軍隊等挽救革命的提案。然而,當時的黨中央總書記陳獨秀堅持右傾投降主義路線,始則放棄黨對革命的領導權,一再向國民黨右派妥協退讓;繼而又操縱黨的代表大會,拒不討論毛澤東同志的正確建議,甚至將毛澤東同志排斥於大會領導之外,剝奪了他的表決權;終於坐失良機,斷送了北伐戰爭的大好形勢。7月15日,汪精衛亦向共產黨人和工農群眾揮起了屠刀,大革命失敗了。此詩即傾作於大革命失敗前鋒、武漢劇烈政治鬥爭的漩渦中。

【鑑賞】

登樓賦詩,歷代多有名篇,如唐人王之渙之《登鸛雀樓》、崔顥之《黃鶴樓》、杜甫之《登岳陽樓》······其中崔顥所作被宋代嚴羽譽為唐人七言律詩之"第一"相傳詩仙李白曾為之斂手,嘆曰:"眼前美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毛澤東同志登黃鶴樓,分明想起了崔顥的名句;"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然而,他絕無斂手之意,他有一肚子話要說。

他是在1927年那關係中國命運的嚴峻春天登樓的。多少風雲變幻、矛盾糾葛、前因後果一齊壅塞在詞人的心頭。這與杜甫登岳陽樓有某種相似之處。不過杜工部抒寫的是桑田滄海、壯氣蒿萊的感觸,而毛澤東同志則主要著眼於對中國革命形勢的反思與展望,他的情思鬱勃而剛陽,既有凝重的深流又有飛騰的雪浪。這突出地表現在取景上。他對前賢詩篇中反覆歌詠的芳草、孤舟、漢陽樹、鸚鵡洲等,根本不予理會與流連;體察到的只是九派之"茫茫"一線之"沉沉"只是煙雨之"莽蒼蒼"和龜蛇之鎖"鎖大江"。是景也,陰沉迷茫得令人脅息,越發烘托出詞人對1927年中國大革命前途的無窮憂慮。但是,無論那象徵反動勢力和險惡形勢的"龜蛇"和"煙雨"如何猖狂,"大江"畢竟東去,"一線"畢竟"沉沉"起筆二句的"流"字和"穿"字蘊含著強大的衝力,顯示了信心、勇氣和韌性。這一種在困厄中奮勇前行的深沉,恰好與收篇時的驚濤裂岸,浪拍雲天的豪放相呼應,全詞的格調便在矛盾運動中趨於統一和諧:沉著而勁健,悲慨而豪放。

登樓,自然與登高望遠相關,故王之渙有"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之句。本詞展示的畫面相當遼闊,從雪嶺到東海,從北國到南奧,幾乎將神州盡收眼底。然而,詞人的立意並不在於層樓更上窮千里之目而小天下,他似乎更偏重於為此時此刻、此情此境中的黃鶴樓確定一個歷史與現實的"座標"。請看,挾九派波濤滾滾東雲的長江同深遠綿長、貫穿南北的京漢、粵漢鐵路,構成了一個巨大的"十"字,將黃鶴樓不可動搖地拱於中心,而莽莽蒼蒼的煙雨和鎮鎖大港的龜蛇則勾勒出此樓的立足之境。源遠流長、滋養著中華民族的大江,近現代中國無產者創造的鋼鐵動脈,形形色色的反動勢力,都自然巧妙地被詞人"收拾"到一"點",這樣,歷史與現實的合力、五湖四海的風雲瞬息間匯聚一樓。如是經營,黃鶴樓陡增無窮的分量,簡直成了革命行程上駐足凝思、縱向再躍的基石。

當然,賦予黃鶴樓如此魂魄的是人,是一個在歷史黑白關頭沉穩執著、胸羅萬象、長於哲理思辨、敢於繼往開來的登臨者。下片以"黃鶴知何去?剩有遊人處"為轉機,終於把這位登臨者的形象清晰地推到了讀者的面前。而對如磐風雨、不畏龜蛇鎮鎖、屹立於經緯上黃鶴樓,本來是應當英雄際會、揮斥八極,然而鶴去樓空,只剩下一些悠閒的遊人!何等寂寞,何等悲涼、奔瀉於上片的雄渾鬱勃之氣、憂患焦灼之情,到此時被迫入了不可迴轉、不容退避的境地,這就形成了一個明顯的感情"鬱結點"一堵阻遏感情流瀉的"閘門"。但是,經由上片之"流"、"穿"、"莽"、"鎖"所醞釀和蓄積起來的感情波濤是富於巨大沖力的,它奔騰呼嘯,終於在無法逆轉的情勢下迅猛地突破"閘門",打破了感情的鬱結狀態,發出了"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的強音。全詞至此,可謂氣酣意暢了。它用情事浩茫的激情,"以額叩關"的氣魄,把讀者引向了莊嚴激越的境界,心意怦怦地感受到一種力的美,以及因突破"關隘"而產生的快感。這樣,當詞人將自己的澎湃心潮與大江的駭浪融合為一時,我們就分明體察到了這位登臨者的胸襟、氣派、心力和心緒,斯樓、斯人霎時間化為一體,成聳立於我們心頭的一座中流砥柱式的豐碑。

(何永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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