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一渣男詩人寫的詩竟然讓詩仙李白自愧不如,甚爲敬佩?

唐代一渣男詩人寫的詩竟然讓詩仙李白自愧不如,甚為敬佩?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崔顥《黃鶴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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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的寫作時間不得而知。

雖然有“但品雞蛋美味,何用識下蛋母雞”的說法,但這首詩的作者崔顥實在是一個有必要加以瞭解的人。

崔顥,汴州(今河南省開封市)人,開元十年(722)或十一年進士及第。《全唐詩》存其詩四十二首,其中三分之一描寫婦女生活。《河嶽英靈集》評崔顥其人其詩曰:“顥年少為詩,名陷輕薄,晚節忽變常體,風骨凜然,一窺塞垣,說盡戎旅。”《舊唐書》本傳雲:“有俊才,無士行,好蒱博飲酒。及遊京師,娶妻擇有貌者,稍不愜意,即去之,前後數四。”李肇《國史補》記載:“崔顥有美名,李邕欲一見,開館待之。及顥至,獻文,首章雲‘十五嫁王昌’。邕叱起曰:‘小子無禮!’乃不接之。”崔顥是否跟李邕見過面,李邕為何崔顥詩中有“十五嫁王昌”一句便加以斥責不予接待,學術界都有不同說法。但是,綜合各種記載看,崔顥是個“渣男”類型的才子,大致是可以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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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讚美這詩意境“寬然有餘,無所不寫”(譚元春《唐詩歸》)、“意境寬然有餘”(紀昀《瀛奎律髓》)。但實際上,我認為詩中所表達的,兩個詞足以概括:孤獨,鄉愁。

前四句主要表現孤獨,後四句主要表現鄉愁。孤獨時遐想古人,仰望天空;思鄉時遠眺山川,俯瞰洲渚。

這首詩的意境、基調都跟陳子昂的《登幽州臺歌》相像。不同之處是:這首詩有著豐富的色彩,黃(鶴)、白(雲)、綠(芳草),明亮(晴川歷歷)的色調;而《登幽州臺歌》沒有色彩,只有孤獨和悲傷。兩者的區別,有點像彩色照片和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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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聖嘆關於崔顥創作《黃鶴樓》情形有繪聲繪色的敘述:“……他何曾是作詩,直是直上直下放眼恣看,看見道理卻是如此,於是立起身,提筆濡墨,前向樓頭白粉壁上,恣意大書一行。既已書畢,亦便自看,並不解其詩好之與否,單隻覺得修已不須修,補已不須補,添已不可添,減已不可減,於是滿心滿意……”(《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金聖嘆的看法,其實跟紀昀的意見如出一轍,紀昀說崔顥的《黃鶴樓》是“偶爾得之,自成絕調”(《瀛奎律髓匯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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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首詩的評價,可以說是交口稱讚。其中評價最高的是宋代著名評論家嚴羽和清代著名學者沈德潛。嚴羽稱讚說:“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為第一。”(《滄浪詩話》)沈德潛說它“擅千古之奇”(《唐詩別裁集》)。

更多的人是指出這詩的好處。例如:

劉辰翁《唐詩品彙》:滔滔莽莽有疏宕之氣。

方回《瀛奎律髓》:前四句不拘對偶,氣勢雄大。

王夫之《唐詩評選》:鵬飛象行,驚人以遠大。

紀昀《瀛奎律髓》:此詩不可及者,在意境寬然有餘。

沈德潛《唐詩別裁集》:意在象先,神行語外,縱筆寫去,遂擅千古之奇。

意境寬大,跟詩句中表現的時空悠久廣大有關,跟詞語意義的適度空泛有關,也跟豐富的色彩、明亮的色調錶現出來的憂而不傷的情緒有關,還跟詞語的錯綜對應有關——“歷歷”表現後邊出現的“漢陽樹”,而“萋萋”則表現前邊出現的“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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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詩之所以家喻戶曉,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李白表示過讚歎。

胡仔《苕溪漁隱叢話》雲:“唐崔顥《題武昌黃鶴樓》詩云:(略)。李太白負大名,尚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欲擬之較勝負,乃作《金陵登鳳凰臺》詩。”《唐才子傳》記載:“後遊武昌,登黃鶴樓,感慨賦詩。及李白來,曰:‘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無作而去,為哲匠斂手雲。”

這種記載,我認為屬於典型的趣聞軼事,李白的話,可能只是隨口一說,不必太當真。至於後來他寫的《金陵登鳳凰臺》和《鸚鵡洲》有模仿、挑戰崔顥《黃鶴樓》的意思,這也是詩人雅興,把它們當作李白欣賞崔顥這首《黃鶴樓》的表示就可以了。

因此,像紀昀、王夫之那樣非要在崔顥與李白作品之間分出個高下優劣(紀昀認為《黃鶴樓》比《鸚鵡洲》好,王夫之認為《黃鶴樓》不如《登金陵鳳凰臺》),其實都有點多餘了。我更認同王琦的態度,他認為李白詩集中的《入清溪行山中》二首中的第一首是崔顥所作,原題《入若耶溪》。李白、崔顥有一部分詩歌的風格真的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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