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倫敦街頭，新年夜。
在那堆熱鬧的人潮中，每個人都在等待新年倒計時的到來。
此時，有一對中國戀人，也正駕著車，往大本鐘趕去。
副駕上的女人，提醒開車那男的：只剩10分鐘了。
男的一如往常地寬慰女方：來得及，來得及，不用緊張。
於此同時，他加大了油門。
倒計時結束了，大本鐘敲響了新年的鐘聲。
路上舉著煙花，正在歡樂行進的一群孩子，卻突然聽到身後有陣異響。
那對中國戀人的車，翻了。
在那個新年夜，兩人不治身亡。
此後，倫敦警方通知兩人的家屬前來認領屍體。
這才發現：原來兩人已各自結婚，有了各自的子女。
而他們的子女此時才發現，原來自己的父親/母親已有外遇很多年。
與此同時，在屏幕前看著這出戏的觀眾，被導演張婉婷帶回6,7十年代。
然後，張婉婷再向觀眾娓娓道出二十多年的變遷中，他和她的故事。
《玻璃之城》
港大
1998年，《玻璃之城》上映。
那一年，黎明32歲，舒淇22歲，吳彥祖和陳奕迅24歲。
除了吳彥祖，其他三人均要從少年演到中年。
故事最早的起點，就是從6,7十年代的港大開始的。
迄今，港大已建校超過百年。
在港大的歷史上，走過了各個時代的名人校友。
孫中山，張愛玲，朱光潛，林燕妮，林鄭月娥，許冠傑，黃霑，林夕等。
而張婉婷和羅啟銳，也同是港大校友，在讀時間是上世紀70年代。
許多年後，張婉婷聽聞自己住過的何東樓要拆除。
一下子，她捨不得了。
這一拆，不是要把自己以前的記憶也拆了嗎？
而站在97那個時代的節點上，她甚至還擔心以後還會拆走更多的記憶。
於是，張婉婷與羅啟銳這對搭檔，寫了《玻璃之城》的劇本，由張婉婷執導。
她想著，一來記錄當年的讀書時光，二來，也通過電影中港生和韻文這一對的故事，記錄下這二三十年來，香港和時代的變遷。
於是，關於港大，張婉婷拍下了搶銅鑼。
這是港大的傳統迎新活動。
在女生宿舍何東樓，男生要衝到4樓解開綁著的銅鑼；
而在此過程中，何東樓的女生則會用各種水帶，水槍對男生噴水，從而阻止男生的突破。
那一天，是港生搶到了銅鑼。
那一刻，港生和韻文的眼神，對上了。
張婉婷鏡頭下的港大，還有韻文因為被師姐罰，在熱天晚上跑到西環買冰激凌。
買完後，不準坐車，要走路回來，把冰激凌交給宿生會的主席。
且冰激凌還不能化掉。
那一次，他騎著自行車，出現在她的面前。
下一幕，他載著她上坡了。
關於港大，張婉婷還編了一個段子。
那是港生被學長罰，站在桌子上，用50個字以上的粗話，組成有意思的句子，當眾大聲講出來。
張婉婷在片中說：這件事，在港大歷史上，只有黃霑，黃宏發和港生做得到。
（這件事，後來黃霑已親自澄清是張婉婷編的，他最多也就只能講十幾個字的粗口而已）
在港大，他和她還有許多故事。
在當時，兩人都沒意識到，他們之間的牽絆，從港大開始，將會延續一生。
法國
70年代，港生帶著韻文參與了示威遊行。
那一天，韻文擔心留案底，還勸他趕緊走。
港生卻很囂張地說：
怕什麼，將來我進了警隊，馬上做他（那警察）的上司。
只是，這次遊行以失敗告終。
她在混亂中被同學帶走了，而他則被抓了進去，關了一段時間。
20多年後，他倆的下一代逐漸瞭解到父母的過去，發出感慨：
（現在）我們這一代，又做過什麼呢？
只是，經過那一次以後，港生深感對香港的失望，決定去法國讀書。
而她，則暫時留在香港。
臨走前，港生以自己的手為原型，為她做了一個石膏手。
他還教她仔細看這石膏手的掌心：
我手上的愛情線，生命線和事業線，都是你的名字拼成的。
那一刻，還有什麼能比這更珍貴。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昂貴的長途話費，以及兩地分離的境況下，那三條用名字拼成的生命線的意義，漸漸地被放置在了另一邊。
取而代之的，是她在電話的一頭，焦急又無奈地說道：
港生，你說話啊，沒時間了。你一個字都不講，浪費那些錢。
他倆的長途電話，漸漸地還出現了這樣的對白：
（韻文）我爸現在這個樣子，我走不開啊（去法國），為什麼你就不體諒我呢？
（港生）你老說我不體諒你，你有體諒我嗎？我說過，我拿不到文憑，我不會回香港。
那段曾經的感情，還是敵不過時間，分離的沖刷。
愛情的火花，終究還是被現實和距離澆滅。
那一段情，還沒有說告別，就結束了。
時過境遷，港生和韻文，終究各自步入了婚姻。
或許兩人的婚姻，也是五味雜陳。
可能包含著：總該安定下來的功利心，被出現的另一個人所感動，或許，對那個人多少也是有著喜歡的吧。
香港
多年後，港生暫別妻兒回港，兩人再度相遇。
那一天，他開車到她家樓下，從車裡望著她的房間。
不經意間，他發現當年那隻石膏手，依然被她擺在房間裡。
多年後，兩人終於發現：
當年的現實雖澆滅了火花，卻依然為兩人留著感情的引線。
直到後來再度重逢，那條引線，又再度被點燃。
原來，當年那一段是如此刻骨銘心。
就此，張婉婷把兩人拍成了一對雙雙出軌偷情的男女。
即使放到今天，這樣的關係依然是不符合正三觀的。
但是，在張婉婷的鏡頭下，這段關係卻也無法剋制地，偷偷摸摸地發展了下去。
他們一起養了一條狗；
一起偷偷地在外面找了一套房子；
一起考駕照，只為了實現年少時的飛行夢想；
一起。。。
在張婉婷這裡，她也沒有為這段關係洗白。
觀眾基本看不到對於這段關係的批判。
反而，這段婚外戀，被張婉婷拍得是那般刻骨銘心。
不管是否認同吧，我也不在此討論這個行為的對錯了。
畢竟，我不想煞了這個電影所營造出來的氛圍。
或者，這麼說吧：
人對了的時候，時間不對了；
時間對了的時候，人又不對了；
世上又哪有那麼多恰好都對上的事呢，要真都能那麼恰好，又要“命運”這詞做什麼？
Try To Remember
港生和韻文這二三十年，總是在走著失之交臂，又再度重逢的軌跡。
分開了，在不經意間，對方又會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
終於，這樣的軌跡，在1997年的新年，倫敦，被那場車禍永遠劃上了句號。
劇情這樣的設計，或許可以說是遺憾：
重逢了，卻又遇上悲劇。
但又或許，兩人最終以這樣的方式在一起，又可能是最好的結局。
片中，那首在港生和韻文的歲月裡一直迴響的歌，名為《Try To Remember》。
這首六十年代的民謠，唱的，就是回憶。
當這首歌在片中一遍遍地響起時，觀眾頭腦裡面，也或多或少能浮現出兩人曾經的畫面。
對於共同的過去，兩人曾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港生說道：
希望你不會忘記，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那麼開心，我都那麼愛你。
韻文回道：
我也希望你記得，我們分開的日子，你不在我身邊，我才是最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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