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連載|巨嬰傳說(五)

中篇連載|巨嬰傳說(五)

初現端倪

對於何繼生的驚訝,圖蘭表示認同地點點頭:“當時我舅舅和舅媽也被這筆鉅款嚇壞了,最後他們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收養這個嬰兒。”

“為什麼要猶豫?他們不是早就想收養孩子嗎?”何繼生感到有些奇怪。

“主要是因為那張紙條。”圖蘭嘆了口氣,“在那張紙條上,除了詳細地寫著嬰兒的出生年月日和時辰,還寫著這樣一段話:‘尊敬的好心人,請相信這個孩子會給你們帶來你們意想不到的好運,他叫朱正東,請千萬不要更改他的名字,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世,否則你們將會有噩運降臨。’就是這些話讓他們感到很彆扭,不過轉念一想,我舅舅剛好也姓朱,於是也就接受了這個名字。”

何繼生皺了皺眉,分析道:“這樣看來,這嬰兒顯然是特意送給你舅舅家的,不然不會那麼巧也姓朱。”

圖蘭認同地點點頭:“為了保守他的身世之謎,同時也因為心裡害怕,我舅舅他們不久之後就搬了家。可是第二年,一件奇怪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了下來,輕輕地搖搖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

見她停下來,何繼深連忙追問:“別吊人胃口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圖蘭卻並不急著講下去,慢騰騰地喝了一口酒水,才忽然反問道:“你相不相信,天上會忽然降下鈔票來?”

“天上降鈔票?”何繼生愣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又不是寫小說,拜託你不要兜圈子了。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稀奇古怪的事?”

圖蘭說:“有一天早晨,我舅舅一起床,就發現家裡的飯桌上多了一大捆鈔票,數了數,又是整整1000元。從那以後,每年冬天,他家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一筆錢,而且隨著物價增長,錢的數目也在逐年增加。”

何繼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對方果然兌現了紙條上的承諾,這些錢顯然是送來的撫養費。”

“可是對於我舅舅他們來說,這些從天而降的鈔票帶給他們的不是好運,而是不安和恐懼。他們漸漸感覺到這個棄嬰的身世不同尋常,而他們只是普通的小市民,忠厚老實又膽小怕事。為了躲開對方,那些年他們前前後後搬了好幾次家,可是無論他們搬到哪裡,對方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他們。”說到這裡,圖蘭鬆了一口氣,“幸好,除了按期送錢之外,對方並沒有過多幹擾他們的生活,這使他們漸漸放下心來。因為每年那一大筆資助,他們家的生活條件一直不錯,保持著小康水平,朱正東也因此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直到他突然失蹤……”

“失蹤?”何繼生不禁愣了一下,“朱正東曾經失蹤過?”

圖蘭點了點頭:“朱正東從小聰明好學,讀書時成績優異,還跳過級,17歲那年,他就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點大學。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開學前夕,他突然失蹤了,臨走時連隻言片語都沒有留下。”

“後來呢?”見圖蘭停下來,朱繼生連忙追問。

圖蘭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接著說:“兩個多月之後,他又好端端地回來了。”

何繼生繼續追問:“他有沒有說他去了哪裡?”

“沒有。”圖蘭苦笑著搖搖頭,“在這短短兩個月時間裡,他像是變了一個人,變得沉默寡言,固執而孤僻,他居然說他不想再上學了,想去創業。為此我舅舅很惱火,卻也拿他沒有辦法。對於這個來歷神秘的養子,我舅舅一直心有忌憚,只好任由他去折騰。誰也沒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很快就創辦了東河公司。只是從那以後,他很少再回家,他的事業越做越大,與家人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他在社會上的形象越來越好,但在家人的心目中,他的形象卻越來越糟糕!”說完,她感慨地長嘆一聲。

“傀儡!”何繼生腦袋裡忽然靈光一閃,禁不住脫口而出,“我明白了!我明白朱正東的事業為什麼會一帆風順、那麼順利就把公司做大做強了——那是因為有人在背後給他提供資金上的支持。能夠扶持他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奇蹟般地創辦一個龐大的東河集團,那個人肯定有著非同一般的經濟能力。不,也許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實力強大的組織!”他越說越激動,幾乎忍不住要手舞足蹈了,引得旁邊幾個客人驚訝地朝這邊看過來。

圖蘭顯然被他的這番推論嚇了一跳:“這……這不大可能吧?”

“非常有可能!”何繼生感到思維在一瞬間被打開了,肯定地點了點頭,同時他也覺察到自己的失態,稍稍壓低聲音,“而且我懷疑,1979年西嶺鄉發生的那樁巨嬰失蹤案件極有可能也與這個人或者組織有關。我想事情可能是這樣的:他們按照自己的標準偷盜合適的嬰兒,送給精心物色好的人家,然後暗中提供撫養費,直到其成年,再由他們為其規劃好以後的人生道路,但前提是,後者必須完全聽命於他們,所以你才對朱正東有那種傀儡的感覺!”

圖蘭神色駭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何繼生一口氣說完,也被自己的推論嚇了一跳,同時心裡一動:自己會不會也跟朱正南一樣,曾經是這個人或者組織挑選培養的對象?還有羅惠南……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翻開那份《東河集團公司名稱及法人變更申請書》,飛快地瀏覽著。漸漸地,他臉上的表情僵住了,終於合上文件,無力地靠在椅子上,感到身上陣陣發冷。

“你……你怎麼了?”圖蘭發覺他的異常,有些驚訝地問。

何繼生半天才回過神來,苦笑著搖搖頭,以掩飾自己的失態。他坐正身子,翻開那份文件,指著某個部分,對圖蘭說:“你看看這個——”

圖蘭微微皺了下眉頭,將何繼生指的那行文字讀了出來:“……公司的法人代表由羅惠南擔任……”她疑惑不解地抬起頭,“怎麼了?”

何繼生笑著搖搖頭:“朱正東,羅惠南……他們的名字怎麼這麼巧,都有一個代表方向的字?”

經他一指明,圖蘭也吃了一驚:“還真是,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這絕不是巧合!”何繼生冷笑一聲,“這個羅惠南的身世應該跟朱正東一樣,都是他們精心培養出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切疑團就都可以解開了。我們不妨假設一下,朱正東覺得自己羽翼已豐,不想再繼續做他們的傀儡,結果便遭到了他們的拋棄,不僅失去了所有的頭銜和光環,為了不使秘密外洩,他們還製造車禍,將其殺人滅口。這同樣也可以解釋,朱正東為什麼要忽然暗中調查一樁陳年舊案,那是因為他懷疑,當年失蹤的那個巨嬰,極有可能就是現在要替代他的這個羅惠南!”

圖蘭臉色發白,不安地四下看了看,搖著頭,喃喃地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何繼生感到口中發苦:如果不是中間出了岔子,自己的姓名很可能就叫某某西或者某某北。他嘆道:“事實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再想想我這幾天的遭遇也就不奇怪了。在河東,也只有東河集團才有那麼大的財力,能夠收買一個村子的人;也只有東河集團那麼大的勢力,才能讓所有的知情人都緘口不語。只是,他們花費長達幾十年的時間,苦心策劃實施這麼一個荒誕的計劃,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報警嗎?”圖蘭的身子微微發抖,顯然已經六神無主,將何繼生當成了主心骨。

何繼生搖頭苦笑說:“這一切都還只是推論,警方不會為了這麼荒誕的一個推論去立案偵查,所以必須要找到確鑿的證據才行。”

圖蘭剛想說什麼,忽然面色一變,低聲說:“我們走!”與此同時,何繼生也發現酒吧外面出現了兩個可疑的青年男子。

那些跟蹤者又出現了!現在離開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何繼生緊張地思考著對策。圖蘭卻忽然招手叫過服務員,在對方的耳邊低語了幾句。服務員連連點頭,匆匆離去了。

這時,那兩個可疑的男子已經出現在酒吧門口。他們鷹隼般的目光在酒吧裡四處搜索著。很快,他們就確定了目標,徑直朝何繼生和圖蘭走了過來。

終於要正面交鋒了!何繼生此時反倒鎮定下來,暗暗握緊了拳頭。然而,那兩人卻並沒有走過來,而是要了兩紮啤酒,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那兩個男子一邊喝酒一邊低聲交談著什麼,與普通的客人一樣。

10多分鐘過去了,何繼生漸漸沉不住氣了,剛想站起身,卻被圖蘭拉住了。這時,只見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風擺楊柳般地扭著腰走過來,一屁股坐到其中一個男子的懷裡。

那男子愕然,正要驅趕,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忽然踉踉蹌蹌地衝過來,手裡揮舞著一瓶啤酒,嘴裡罵道:“媽的,原來勾引我老婆的是你這個混蛋!”不等那個男子反應過來,他手裡的啤酒就猛地朝對方的腦袋砸了下去。

只聽“呯”一聲脆響,啤酒瓶碎了。在妖豔女子的驚叫聲中,殷紅的鮮血連同酒液一起從那男子的頭上流下來。男子的同伴這才從驚愕中反應過來,跳起身來,一拳打在醉漢的鼻子上。醉漢疼呼一聲,仰面倒了下去。但是,他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也來不及擦一把洶湧流出的鼻血,便朝對方撲了過去……

頓時,酒吧裡亂作一團。不一會兒,一輛鳴著警笛的警車開來,那兩個青年男子以及醉漢和妖豔女子一起被警察帶上了警車。

出自《故事林》雜誌

2018年8月上半月刊

圖|來源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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