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黃島主夫人
晚九點半，說故事說心情的時間
大陳心裡一直不痛快。他已經38歲，錯過了太多次升職的機會。他是個八面玲瓏的男人，自認能力也不差，就是運氣不太好。他不甘心一直碌碌無為，苦苦等待那個崛起的機會。
去年他們公司新換了個大領導陸總，分管他們部門。部門裡有個主管即將退休，一切有了新的希望，大陳躍躍欲試。
大陳費盡心思打聽到陸總的住處。他準備了一些禮物，帶著老婆香芹，去陸總家聯絡感情了。陸總看到香芹的一剎那，眼神明顯是有問題的。雖然他很快就掩飾過去，但是精明的大陳還是看出了其中的異樣。
陸總沒有收大陳的禮物，這令他很沮喪。回家後他開始審問香芹。她是個老實的女人，不會撒謊，於是說出了那段往事。
陸總是香芹的初戀情人，那時他們是大學同學。他們家境不好，一起勤工儉學，感情倒是日漸深厚。不過後來殺出個程咬金，另一個女同學曉珺也看上了陸總，非要嫁給他。曉珺家境富裕，那時的陸總頭腦一熱，被曉珺的富貴迷暈頭腦，成為負心漢，拋棄了香芹。自從分手後他們再也沒有聯繫過，很意外會在這樣一個場合下相見。
大陳目瞪口呆，他沒想到香芹還有這麼一段往事。他酸溜溜地說：“怪不得你總對我不夠熱情，原來還惦記著初戀呢，估計他也沒忘記你吧。”香芹白了他一眼說：“你說什麼胡話呢。你也有初戀，這麼說來你也沒忘記她呀。誰都有過去，何必揪著不放呢。十年的夫妻，兒子都上小學了，你這樣有意思嗎？”
大陳笑著說：“是我不對，你別放心上。”話雖這麼說，他心裡卻泛起了漣漪。大陳只是個普通員工，和高高在上的陸總沒什麼接觸。每次開會，看著比自己年輕的他在臺上意氣風發的模樣，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暗想：“看你人模狗樣的，還不是靠女人上位。老子要是有背景，混的比你還好。”
存了這個念頭，大陳越看陸總越不順眼。可是心裡再不爽也沒辦法，人家高了他好幾級，也掌握著他升職的命運。他每次看見陸總，只能點頭哈腰地打招呼。
原本在家裡的飯桌上，大陳話語不斷。自從知道香芹和陸總的關係後，他開始沉默寡言。香芹問他怎怎麼回事。他說：“我很不甘心，陸總明明就是個窮小子，完全是靠女人獲得了今天的一切。你看咱倆，至今住著這破房子，為了培養兒子，我不抽菸不喝酒，你不買衣服不化妝，我覺得人生真是不公平。陸總比我小三歲，可是他混的那麼好，我卻什麼都沒有。”
香芹說：“那現在的生活就是這樣了，你又想怎麼樣呢？”大陳猶豫許久才說：“要不你找陸總說說看，讓他在我升職這事上出點力氣。你也知道，如今這個社會，什麼都講關係。我的資歷沒問題，就是欠個機會。”
香芹一直沉默不語。大陳接著說：“我知道這樣做讓你有些為難。可是他當年負了你，現在做點補償很正常。兒子成績那麼好，我早想獎勵他去參加美國的夏令營了，可是咱們囊中羞澀。如果我升職了，收入會提高很多，這樣對我們家都好啊。”
香芹沒有說話，許久才點了點頭。她倒也不避諱，去見陸總都照實說。大陳心裡很不舒服，抱怨說：“你都見他三次了，他到底答應不答應啊。你們怎麼有那麼多話可說啊？”香芹說：“我們好多年沒見了，總不能第一次見面就提升職的事情吧，這樣顯得也太功利了。”香芹的話不無道理，但是看著老婆一次次去和初戀情人見面，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大約一個月以後，香芹告訴大陳：“你的事情有眉目了，他答應幫忙。”大陳心頭一喜，隨即問：“他不會誆你吧？”香芹不高興地說：“他現在身居高位，沒必要騙我。那時我們還未談婚論嫁，即使他另娶別人，也沒義務非要補償我什麼，所以我覺得既然答應，那就是有把握了。”
三個月後大陳如願以償當上了主管。因為有了職務，他會參加一些領導才能參加的會議（雖然他只是很小的領導），所以接近陸總的機會要比以往多一些。他試圖想要套近乎，但是陸總對他禮貌而又疏離，讓他十分惱火。
與此同時大陳看香芹也不順眼，他很好奇她是如何說服陸總答應幫忙的，他更擔心他們已經有了越軌的舉動。不過他再窩火也沒有勇氣指責香芹，畢竟接近陸總是他的主意，如今職位到手，他又如何能怪她呢。
大陳雖然沉默不語，但是內心的熊熊烈火燃燒不盡。當上主管後，他接觸的人比以往多了不少。有個女供貨商盯他很緊，想把產品推銷給他們公司。大陳所在的是大公司，如果產品入駐，那麼數量是龐大的，所以他這個小官職位不高，但卻是個肥差。
女供貨商長的很美，而且很會做人，大陳幫她辦成事兒，她不僅給了他物質上的好處，甚至還奉獻了“感情”。對此大陳覺得是理直氣壯的，他斷定香芹和陸總關係肯定不正常，他這麼做也就是彼此扯平，並不過分。
紙終究包不住火，香芹發現了大陳的婚外情，堅決提出了離婚。她提出要求：“你淨身出戶，兒子歸我。”大陳氣急敗壞地說：“我不同意。憑啥你和陸總逍遙快活，我就活該戴綠帽子。我這也就是逢場作戲，我都不管你和陸總，你也別管我。”
香芹冷冷地說：“這次重逢我得知，老陸幾年前就離婚了。他倒是真有和我重修舊好之意，而且不是隨便玩玩，是想認認真真娶我。也許他有負罪感，也許他舊情難忘，我卻一口拒絕了他。雖然你有不少毛病，但是我們畢竟結婚多年，還有兒子。你沒多大出息，日子過的也一般，但是我就求個平安祥和，也沒多大要求。如果不是你強烈要求我去找他，我還真不會去。
不過正如你所說，藉由他對我的愧疚，讓你升職加薪是好事，我也希望給兒子提供更好的物質條件，所以我才去了。幾次敘舊後我就提出了要求，他也不想勉強我，覺得這樣的補償方式也不錯，不然的話這主管你還真當不上，多少人擠破頭等著呢。
本來這結果挺好，他不再愧疚，我們也得償所願。可是我沒想到你那麼膨脹，手裡剛有點小權就變成個如此惡俗的男人。我之所以死心塌地跟著你，就是圖你老實。如今你一點也不老實，我還要你做什麼呢。”
大陳說：“那你也不該讓我淨身出戶啊，而且兒子憑什麼就跟你呢。”香芹冷笑著說：“你還有臉提兒子和財產？你可以為了兒子博升職，但千萬別告訴我是為了兒子找外遇啊。你要和我分財產，我也隨時可以拜託老陸把你打回原形，別把事情做絕了。”
大陳一下子洩了氣：“你不會讓兒子管陸總叫爸爸吧？”香芹說：“你就別操那麼多心了，反正我是個媽媽，一定會給兒子做好榜樣，不會像你那樣幹些見不得人的髒事。”
香芹覺得有些氣餒，接連遇人不淑，不過她不想回頭看，滿眼都是糟心事兒，往前走也許仍舊崎嶇坎坷，但是至少還有希望，她不想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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