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帶了女兒回女兒的外婆家。整整十年了,女兒已經十四歲。他說要帶女兒去看看外婆家,其實,倒不如說是他想去看看。
他和女兒的媽媽在女兒幾歲的時候就分手了。直至現在,他還是單身。也不知是他運氣不好,還是中國真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衡。
不管怎麼樣,他時常會想起那段愛情歲月,那是美好的、純真的、快樂的。
外婆、外公都還在,十年了,也沒顯得老了多少。
那間小屋已經不在了,換了一間鋼筋結構的樓房。那是小舅和外公外婆的居室,大舅、二舅、三舅都已經另外建有新房。
那時她住在二層上的一個房間,那天他經歷了兩天的跋涉才來到她家時,是早上,還下著小雨。大舅子喊有人來找她時,她還沒有起床,但立刻爬起來從窗戶探出頭來看,看到了頭上冒著氤氳熱氣的他。後來她說起過,看到他頭上冒著熱氣覺得很感動。
隨後,他居然在她家住了下來,長達一年有餘。他們幹什麼活,他就跟著去幹什麼活。他們和田、種甘蔗、除草、噴農藥,他也跟著去,和他們幹得熱火朝天。
只因他覺得和她在一起很開心。
2
在舅舅們做飯招待他們時,他說和女兒出去走走。
經過一口水井,他想起和她一起在這裡洗衣服的小事。
他提水,她洗。他看到她把他的衣服和她的混在一起,使他感到莫名的感動,又有點不好意思。
他覺得,啊,在一起了,真的是在一起了,這些衣服都在一起了。
“以前我和你媽媽天天在這裡洗衣服。”他說。
“荒了。”女兒說。
“是的,現在荒了,可那時是光的。”他說。
前面是一座座麵包一樣的小山,一口氣就可以從山腳跑到山頂。
“那時種的全是甘蔗,現在種的全是桉樹。”他說。
“甘蔗是甜的,桉樹,我就不喜歡那味道。”女兒說。
“是的,甜的。你知道嗎,有一次,我們給甘蔗噴農藥,你媽媽在山下開好農藥,我和你二舅舅噴,噴了一個下午。結果,你二舅舅農藥中毒,住進了醫院。我呢,一點兒事都沒有。”
“為什麼呀?”
“也許那是愛情的力量吧。他們說我是抗藥的。”
在路背那裡有一棵松樹,這裡的松樹都比較低矮。他和她來過這裡撿柴。
是的,這棵松樹上有枯枝,他拿了刀上去砍枯枝,她在下面撿。
“那時我上過這棵樹上砍枯枝,你的媽媽在下面撿。”他說。
“這棵樹好矮。”女兒說。
“是的,好矮。可是那時我砍了枯枝之後,要從樹上跳下來,你媽媽說什麼也不讓我跳。”
“這麼矮的樹,我都敢跳。”
“那時你媽媽擔心我摔傷,所以不讓我跳。”
山上有許多捻子樹,可惜現在已經是秋深,稔子成熟的季節已經過了。
“那時這裡的捻子長得很多,我和你媽媽插田路過,摘了滿滿的一個斗笠。”
女兒看看這山,忽然指著一棵捻子樹說:“那裡還有一隻。”
他也看看,說:“枯了。”
他忽然又說:“看,那裡的荔枝樹。”
女兒俏皮地說:“那裡也有你和我媽媽的故事嗎?”
他笑了笑,欲言又止。
是啊,確實有故事,只是他不好對女兒說。
因為,那荔枝樹是外婆家的,有一次,他和她來給荔枝樹除草,忽然,他發現荔枝樹像一個蒙古包,就鑽了進去。那時他說,這真像一間房子。之後,她也鑽了進來。他們就是在那裡親了嘴兒。
……
3
晚飯,轉移到女兒的姨姐夫家那裡吃。因為那裡是鎮上,很方便。
姨姐問了他的個人情況,顯得同情地說:“那時候我都打電話叫你出去把她追回,你不去,唉!”
是的,那時他得知她有了第三者,要走,就乾脆把她送到路口。她上了去縣裡的班車。
但不久,姨姐打電話來給他,叫他去把她接回。
當載著她的班車開走,他就開始後悔,於是就打了電話給她,說去接她回來。剛說完,手機就斷線了。很快,收到她的短信:“手機沒電。我已經買了票,你來,車還沒走,我們就回去,走了,就算了。看上天的安排吧。”
他駕著摩托車去到縣裡的車站時,得知她的班車已經開走了……
他想想,她不是回孃家,也不是去別的什麼地方,而是去那個男人那裡,太離譜了,他就慢慢地死了心。
他對姨姐說:“過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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