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一場白露一場霜。
每年9月7日前後進入白露節氣。“露凝而白，氣始寒也”，說是寒，雖有些誇張，但早晚不饒人，清晨出門的時候人們時常有一種身處冰箱冷藏室的感覺。在北京，平均9月15日前後，像T恤、短褲、涼鞋之類就沒法再穿了，即便還有點不捨。所以，“過了白露，長衣長褲”。正如諺語所說：“白露身不露”。
此時，地裡的黃瓜、番茄、辣椒之類的菜，都陸續地“歇菜”了。立秋之後，便一天天眼見著它們蔫兒了、謝了、枯了。樹木還好，暫時可以視秋涼為無物，繼續穿著夏裝。
“白露前後，馴養蟋蟀以為賭鬥之樂，謂之秋興。”不同時節，古人會依照物候或者找樂子，或者做雅事。先不論雅俗，不說賭鬥，今人已經很少有興致甚至很少有機緣與物候互動了。現在每逢一個節氣，我被問到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這個節氣，應該吃什麼？”
其實，現在比較普遍的情況是人們營養過剩，與舊時逮個機會打牙祭、尋個理由補嘴空、忙完農事貼秋膘的時候已然不同了。管住嘴、邁開腿或許更重要。
我的一位畫家朋友說作畫的許多靈感都來自他小時候的鄉村記憶。比如在水塘邊玩耍時，驟雨忽至，小夥伴們隨手摺下荷葉，大家撐起荷葉傘向家裡跑去。這一情景，後來變成了他的一幅節氣美圖。
積雨連村暗，山莊何處歸。秋光堪畫處，蓑笠過橋遲。
白露之後，漸漸迎來“華西秋雨”，正是“巴山夜雨漲秋池”的時節。“山中一夜雨，樹杪百重泉。”雨、雲忙活一晚上，大家清晨起來一看，每個樹梢都滴滴答答地水珠墜地，如同千百道水泉一般。
但全國總體而言，白露時節降水顯著減少。二十四節氣中，全國的降水，總量減少最多的是寒露，其次就是白露。這兩個“帶露”的節氣，彷彿是露多了，雨便少了。
古人描述的白露物候，均與鳥有關：一候鴻雁來，二候玄鳥歸，三候群鳥養羞。玄鳥，即燕子。古時候，燕子和桃花，大概是人們最樂於倚重的兩位氣候“預報員”，是借用生物智慧的典型。
從春分時節的“玄鳥至”，到白露時節的“玄鳥歸”，人們在燕子的遷來和歸去中，品讀季節的更替。群鳥養羞：“羞者，所美之食。養羞者，藏之以備冬月之養也。”秋高氣爽，玉露生涼，鳥兒們敏銳地覺察肅殺之氣，於是開始養羞（饈），即勤快地籌措越冬的“乾糧”。
以前我最喜歡的白露諺語是：“喝了白露水，蚊子閉了嘴。”可是，蚊子們似乎並不在意這則“古訓”，把人折騰得不行不行的，看來還是另一個諺語更靠譜：“白露蚊，咬（煩）死人。”
還有一則諺語，乍讀起來令人竊喜：“白露後，不長肉。”但它指的是蕎麥。白露後，反倒是很多人秋膘上身的時節。
白露物候，一候鴻雁來，二候玄鳥歸，三候群鳥養羞，均與鳥有關。古人認為“禽鳥得氣之先”，可以預感到時令的變化，人們通過觀察鳥類來發現氣候密碼。
善待生靈，是中國節氣文化的應有之義
詩詞 · 十字知秋
《立秋日》
宋·劉翰
乳鴉啼散玉屏空，
一枕新涼一扇風。
睡起秋聲無覓處，
滿階梧桐月明中。
《微雨夜行》
唐·白居易
漠漠秋雲起，稍稍夜寒生。
但覺衣裳溼，無點亦無聲。
《菊花》
唐·元稹
秋叢繞舍似陶家，
遍繞籬邊日漸斜。
不是花中偏愛菊，
此花開盡更無花。
《山 行》
唐·杜牧
遠上寒山石徑斜，
白雲生處有人家。
停車坐愛楓林晚，
霜葉紅於二月花。
《山居秋暝》
唐·王維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過故人莊》
唐·孟浩然
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
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
《十五夜望月寄杜郎中》
唐·王建
中庭地白樹棲鴉，
冷露無聲溼桂花。
今夜月明人盡望，
不知秋思落誰家？
《暮江吟》
唐·白居易
一道殘陽鋪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紅。
可憐九月初三夜，
露似真珠月似弓。
《楓橋夜泊》
唐·張繼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鐘聲到客船。
《漁家傲·秋思》
宋·范仲淹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
四面邊聲連角起，
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
羌管悠悠霜滿地，
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白露·習俗
吃龍眼
福建福州有個傳統習俗叫“白露必吃龍眼”。白露時節，龍眼個大味甜口感好，此時吃龍眼是再好不過的了。
釀白露酒
蘇浙地區有自釀白露米酒的習俗，舊時蘇浙一帶鄉下人家每年白露一到，家家釀酒，用以待客。白露酒用糯米、高粱等五穀釀成，略帶甜味，故稱“白露米酒”。
喝白露茶
經過夏季的酷熱，白露前後正是茶樹生長的極好時期。白露茶既不像春茶那樣不經泡，也不像夏茶乾澀味苦，而是有獨特的甘醇清香味，尤受老茶客喜愛。
祭禹王
△ 夏禹王像 宋·馬麟
白露時節是太湖人“祭禹王”的日子。禹王是傳說中治水英雄大禹，太湖畔漁民稱為“水路菩薩”。每年正月初八、清明、七月初七和白露時節，都要舉行祭禹王的香會。其中清明、白露的規模最大。
（2018年第249期/總60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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