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的男人還給你

情敵來了,我決定打一場婚姻保衛戰

2001年6月的一天,丈夫蕭突然對我說:“馨要來宜昌。”我怔住了,感覺頭腦一片空白,脫口而出:“她來幹什麼?”也許我的神情和語氣怪怪的,蕭看了我一眼,突然笑起來,拍拍我的頭說:“她只是出差路過這裡。”

馨是丈夫的初戀情人,他們是華中師範大學的同學,從大一開始,倆人就戀愛了。馨畢業後,留在武漢一所中專教語文,蕭則分到宜昌一所中學。300千米的距離阻隔不了情侶愛的火焰,倆人的戀情又持續了6年。可最後,他們還是分手了。不久,經人介紹,我和蕭認識了並很快結婚。

馨在我的心裡一直是個謎。那會是怎樣一位溫柔、多情、清純的女子呢?她有什麼魔力,讓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愛了她10年?我問蕭,你們為什麼會分手呢?他說是“性格不合”。如若是性格不合,為什麼又相戀了10年?我追問,蕭說:“都過去了,別提了。”

蕭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30出頭就當了副校長。在家裡,他話雖然不多,但對我卻很體貼 。我以為我們的日子就會這樣平靜而幸福地過下去,想不到那個“謎”突然要出現了。她來幹什麼?是重續前緣?還是來“視察”我們的婚姻?不管怎樣,我感覺到了一種危機,我決定全力以赴打一場婚姻保衛戰。

一個星期之後的傍晚,蕭給我打電話說:“馨來了,在××賓館,我們請她吃頓飯吧!”我在梳妝檯前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等我趕到賓館時,他們已在餐桌前等著了。馨穿一件淺灰色的T恤,細長、白皙的脖頸上掛著一條珍珠項鍊,頭髮很隨意地綰在腦後,有一種說不出的優雅。看見她和蕭面對面坐著,談笑風生,我的心裡酸溜溜的。

飯桌上,我不停地問馨:“你丈夫很瀟灑吧?他是不是特別疼你?”或者熱情邀請:“下次一定帶先生來。”我是在暗示她,我們都是有家的人,要珍惜自己的幸福。馨只是微微笑著點頭,她好像對提及自己的丈夫興趣不大,而她越是這樣,越讓我感覺到她此行目的不純。於是,我步步緊逼地追問她關於丈夫、關於家的問題。

蕭好像並沒覺察到我的緊張和馨的尷尬,他顯得特別興奮,講了幾個笑話,笑得我和馨前俯後仰。他喝了很多酒,然後拿起話筒給我們唱歌。結婚5年了,我從來沒看見他這樣快樂過。

回到家裡,已是11點多,我正在洗浴,蕭一把將我抱上床。看著他因興奮漲紅的臉,觸摸他似乎要燃燒起來的皮膚,我第一次發覺,他其實也是一個充滿激情的男人。

馨住了兩天就走了,什麼都沒有發生,我鬆了一口氣。

大約過了半個月,蕭下班回來,很頹地倒在沙發上,說:“馨離婚了。”“離婚?什麼時候?”我很驚詫。“快半年了。我是聽一位老同學無意中說起的。我怎麼沒聽她說呢?”

想起那天對她的緊逼圍攻,我的心裡泛起一陣內疚。“那男的——”“混蛋!一個純粹的暴發戶,發了點橫財,就在外面鬼混!”蕭使勁捶著桌子,額上青筋暴起,臉成了豬肝色。蕭一直是溫文爾雅的,我從來沒看見他說這樣粗魯的話、發這樣大的脾氣。那晚,他沒吃飯就睡了。我12點鐘上床,還聽見他在輾轉反側。

我的心,又開始一點點地往下沉。

從她的眼神中,我讀出了愛的信號

想到那天對馨無意中的傷害,我的心裡一直不安。國慶節放7天假,我向蕭建議邀請馨母女來宜昌度假。蕭說:“也是,每逢佳節盼團圓,不能讓孩子感覺缺少點什麼。”然後,他拍拍我的頭說:“你呀,想得倒挺周到。”我的心裡卻有一分委屈:你倒挺關心別人家孩子的。

馨的女兒4歲了,長得和她媽媽一個樣,瘦高的個子、白皙的皮膚、水靈靈的眼睛。蕭看見孩子,一把抱起來,高興地親個不停。他其實也是喜歡孩子的啊!可是,我們結婚5年了,一直沒要孩子。我每次和他提起,他總說:"這樣不是很好嗎?有了孩子太拖累。"我還以為是愛靜的他討厭孩子的吵鬧呢!

我們一起去遊三峽。中午,玩累了,我們就到附近的餐廳就餐。小女孩吵著要一盤炸薯條,我說:“我去前臺要吧。”等我端著炸薯條回來的時候,我看見小女孩正夾著一塊牛排朝蕭的嘴巴里塞,而蕭呢,正眯著眼,張大嘴巴等著牛排入口,馨則在一旁微微地笑著,一臉甜蜜地看著他們。我的心突然一陣悲傷:這是幸福的一家子啊!我是不是顯得有點多餘?

這樣一想,眼裡、心裡都溼潤了。“炸薯條來了,阿姨快來!”小女孩大聲叫起來。我將頭一仰,淚水又流回了眼眶。

下午,我們去玩水上漂流。看著激流湍湍而過,我和馨都嚇得尖叫起來,直往蕭的身邊靠,蕭伸開兩隻臂膀,分別攬住我們。“還是身邊有個男人好。”我笑著說。“必須是像我這樣的男人。”蕭目視前方,很自豪地說。我不知怎麼回事,就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蕭另一隻臂膀下的馨。這一看,我的心都快碎了,馨正用著一種多麼柔情、多麼嬌媚地眼光仰頭望著蕭,那眼神像一波春水,柔得讓人陶醉……

我的心,一直在冰涼的水上漂著,我預感到有什麼事要在我們中間發生了。

馨帶著女兒住在我們附近的旅館裡。晚上,我問蕭:“你愛我嗎?”“愛”蕭的眼睛盯著電視說。我啪的一聲關了電視,扳過他的肩:“你看著我的眼睛說。”蕭別過頭去,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說:“睡吧!”然後,他就走進了臥室。

我蜷在沙發裡,感覺寒意襲骨。往事如潮水般漫上來。5年了,我和蕭已經結婚5年了,而我們是真心相愛嗎?5年前,當介紹人將身高一米八、穿著黑T恤、蓬鬆著頭髮的蕭帶到我面前時,我有一種眩暈的感覺。一個熟悉的名字從久遠的記憶中奔騰出來,那是我高中時代暗戀已久的班長。他是那樣出色和炫目,我一個相貌平平、成績平平的女生只能遠遠地觀望他。後來他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學,從此沒有了音訊。

現在想來,我對蕭的愛只不過是對自己初戀情懷的懷念。對蕭,我瞭解得實在太少。而蕭呢,我一直以為他的細心和體貼是對我的愛,直到後來我發現他對誰都是這樣好,比如他的女同事、我的女同學。直到有一天,我看見沉默寡言的他因為馨的到來而快樂和充滿激情,我才發覺,他對我來說,只是個好人,根本不是愛人。我這時又突然想明白,他一直不肯要孩子,不是因為他不愛孩子,而是因為他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沒有把握啊!

想清楚了這一點,我的心情很複雜。那段時間,我在痛苦和矛盾中掙扎了很久。我終於醒悟,5年了,我和蕭走到一起其實是個錯誤,我們無意中欺騙了自己,也欺騙了對方。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要給對方一個機會重新來選擇。想到要和這個同床共枕了5年,常常會拍拍我的頭,細心、溫柔、體貼、有責任心的男人分開,我的心又痛了。

我們的日子仍然這樣無風無浪地過著,而我的心卻始終在矛盾中掙扎:離還是不離?離吧,他的確是個好男人,我捨不得;不離吧,我們好像並不相愛。

馨姐,我把借了你5年的愛人還給你

2002年元旦前夕,蕭到福建考察一個月,馨得知我一個人在家,打電話邀請我到武漢去。

想明白了我和蕭的關係之後,我對馨好像並沒什麼敵意了。再說,這樣一個溫柔、優雅、善良的女子,你是無論如何也對她“敵意”不起來的。我們像姐妹一樣逛街、聊天。

我問她:“你和蕭相愛了10年,怎麼還是分手了?”馨低垂眼瞼,沉默了很長時間,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說:“都是我的錯。”她說,他們畢業分配的工作地相隔這麼遠,但倆人都很固執,不肯遷就對方。蕭說他在宜昌很有發展前途,馨說她在省城怎會往宜昌調。於是,他們就只好隔著300多千米談戀愛。

空間的距離阻礙不了他們對婚姻的嚮往。當蕭喜氣洋洋地拿著戶口本去找她時,卻看見她和一個男孩子肩並肩、有說有笑地從宿舍裡出來。蕭連夜就坐車回去了,然後給她寫了一封斷交信。

“我當時還矇在鼓裡,直到接到信,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打電話向他解釋說,那只是一個普通朋友。蕭很固執,堅決要求分手。最後,我很委屈地說:‘我是一個女孩子,每天只能看著你的相片過日子,我不寂寞嗎?’‘既然你現在都耐不住寂寞,那我們結婚之後,你又能守住那只有一紙契約的婚姻嗎?’蕭很不客氣地掛了電話。我們10年的感情就這樣被掛斷了。”

馨的眼淚流出來。她說,不久之後,她賭氣似的嫁給追了她很長時間的一個建築商。“和他在一起,我不愁吃、穿,可是我很不快樂,這種不快樂的情緒影響到我的工作。這幾年,我在工作上一直碌碌無為,原來愛好寫作的我也輟筆了。現在我才想明白,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特別是像我這樣感性的女人,愛情是多麼的重要。沒有了愛,生活失去了光澤,在省城、幹事業又有什麼意義呢?”

原來,5年前他們的分手只是因為賭氣和誤會!10年的愛戀啊,會因為這一點小事而徹底了斷嗎?還用刨根究底問他們是否還深愛著對方嗎?蕭因為馨的到來和乍聽她離婚的消息後反常、極端的情緒,馨看著蕭的那種溫柔、嬌媚的眼神以及她訴說往事時悔恨的眼淚,不正是他們愛的信號嗎?在這對深愛的人中間,我卻霸佔著一個不愛我、我也不愛的人,這對我們三個人來說,是不是都太殘忍?

我終於將那個大膽的決定告訴了馨:“我準備和蕭離婚。”馨瞪大眼睛,望著我:“出什麼問題了嗎?你們很幸福啊!”“我不愛他,他也不愛我,我們是兩個好人在一起過日子。”我儘量以最平靜的口氣說,可是我的心底卻波濤滾滾。沒有人逼我這樣做,也沒有人覺察到我們之間的問題,可是我既然說了,那就意味著我已經永遠失去了那個好男人。

送我上車的時候,馨握住我的手說:“小妹,你是有主見的人,我會尊重你的選擇。可是,離婚真的是一件淒涼的事。”她的眼淚又流出來了,可能是想起了自己離婚時的心情。我強忍住自己奪眶而出的淚水,笑了笑:“馨姐,你應該高興啊,我要把借了你5年的愛人還給你。”

比愛情更珍貴的是友情

我向蕭說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他以為我是在開玩笑。我告訴他,其實5年來我們並不相愛。蕭沉默了,他終於承認,馨一直在他心裡藏著,除了馨,他不會再去愛別人。一陣悲涼從我的心底漫上來。即使在這個時候,我也是多麼希望他說愛我或者說曾經愛過我啊!

正如馨所說,離婚是一件很淒涼的事。看著好端端的一個家,被分成“你的”“我的”兩半,心也碎成了一片片。蕭說房子和存款都留給我,我給了他一個自由之身就已足夠了。我說:“你一直是屬於你自己的,我好像並沒有牽絆過你。”蕭突然將我的頭擁進懷裡,哽咽著說:“其實,我也曾想要好好地愛你,可是我做不到,我的心裡除了馨,再容不下別人。”躺在他的懷裡,我哭得很傷心。別了,我蟄伏已久的初戀情懷!

10萬元的存款我帶走了,房子我留給了他。今年5月,馨辭了職,帶著女兒來到了宜昌。

目前,馨暫時還沒有找到工作,她又拿起筆,開始寫作。“有了愛,生活感覺每天都是新的,每天好像都有寫不完的故事,當一個自由撰稿人也不錯。”她快樂地說。

我租住在一間15平方米的房子裡,日子過得清貧又簡單。節假日,他們常常會邀請我去他們家裡做客,一樣的房子、一樣的傢俱、一樣的擺設,可是現在已物是人非,我會不由自主地心生感慨。不過,男女主人都很熱情,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的憂鬱也煙消雲散,心中被他們的幸福和甜蜜充滿了。

我常常想,如果不是馨的介入,我和蕭也許會牽著手慢慢變老。可是她畢竟來了,這讓我們三個人都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世界,這一審視,我驚覺我和蕭5年的婚姻其實並沒有愛,我們只是兩個"好人"在過日子,而馨和蕭10年的愛戀已深入彼此的骨髓。

我選擇退出這場愛情戰爭,這並不是同情誰,也不是犧牲誰,這只是對真愛的尊重。

真愛無上,我想,我也會找到一份屬於自己的真愛的。

明明不相愛,明明已經同床異夢,卻還擰巴著生活在一起,這種事例在生活中屢見不鮮。或是因為孩子,或是因為財產,或是因為沒勁折騰。其實,這樣如白開水般無味的生活又有何幸福可言?

婚姻的質量不在於長度,而在於質量。即使兩個人在一起一天,也要保持歡樂。不愛就不愛,不愛就分開。與其這樣擰巴著,不如好聚好散,既是放對方一條生路,也是給自己一次重新追逐幸福的機會。當然,知易行難,就看你如何去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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