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茅獎魯獎獲獎者阿來⑤丨「我要寫,肯定至少要達到中國一流水平」

或許是常年獨身遊走於青藏高原,阿來身上有種天然的莽原氣質,目光堅定,談吐直率。

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 實習生 楊謹燭 攝影 陳羽嘯 劉開怡

封面新聞:很多人都能感受到您的知識體系很強大。你是怎麼修煉的?

阿來:主要就是讀書,沒有別的路徑。

封面新聞:讀書方法也很重要。有的人讀成了書呆子,要讀成您這樣一位有思想的作家,還是少數。

阿來:那是讀壞了唄,你要找到健康的方式讀,好的方式讀。讀書,我們首先要考慮。除了作為一種生活習慣之外,我們為什麼要讀書?首先,就是要提升自己。還有就是傳播。也就是說,你領會到的東西,要通過自己的方式傳播出去。比如寫作。

对话茅奖鲁奖获奖者阿来⑤丨“我要写,肯定至少要达到中国一流水平”

阿來給記者展示他用手機閱讀、查資料的場景

封面新聞:專家面對大眾,以通俗的語言,闡釋經典,尤其是在當下的網絡時代,非常火,但也有爭議。您是怎樣的看法?

阿來:我個人的感覺是,與其有這個時間聽別人講解,不如自己讀一段。經常有人請我做一個文學講座,其實我不太願意。我想,文學這件事情不是光講或者光聽才可以。文學要自己讀的。而且,我也不喜歡對經典過度闡釋。像那種沒邊沒沿兒地無休止地追問,一定要讓某個小說角色對應某個真實歷史人物,一定要把對應的人挖出來。我不認為,這樣做有太大的價值。向經典學習,要學習的是它們跟現實或歷史發生關係的方法。

封面新聞:您能列幾個您特別喜歡的作家嗎?

对话茅奖鲁奖获奖者阿来⑤丨“我要写,肯定至少要达到中国一流水平”

阿來:我這種人不會特別喜歡一個作家,或許,某一個階段,我可能正在某個領域有短板,那麼我就會集中研究某些人。經過學習和得到啟發,等我克服了這個短板和困難,某些程度我跟他一樣好了,那我就去找新的營養和經驗。

封面新聞:有沒有哪一位是能一直給您靈感、營養的?

阿來:不可能,那就是我沒進步嘛。表明他能輕易解決的問題,我沒有解決。

封面新聞:具有跨文化背景的國際作家,比較受當下中國的文學讀者歡迎。比如最近印度裔英國作家奈保爾去世,受到的關注很多。您喜歡讀奈保爾嗎?

阿來:奈保爾的書我都讀過。他的短篇小說集《米格爾街》,在中國影響了不少青年作家。寫得非常好。他的“印度三部曲”也非常好。他作為離開印度的印度人,來反思印度的歷史、印度的命運。奈保爾關於印度土地制度他不是簡單的批評,他是有愛的,他確實希望印度變得更好。人們有很多看世界的方法,一個成功的作家,必然是提供一種看世界方法的作家。奈保爾無疑屬於這一種。

对话茅奖鲁奖获奖者阿来⑤丨“我要写,肯定至少要达到中国一流水平”

封面新聞:作家的作品與現實應該是怎樣的關係?太近太遠好像都有問題。你是什麼處理的?

阿來:文學有文學自己的處理方法,它既不同於新聞,也不同於政治學,經濟學,有很多不同的,處理題材的方法。就說關心現實,我認為很多人並不真正關心現實。比如我的《蘑菇圈》和《三隻蟲草》,都是處理最近的現實:環境保護、自然生態問題。但我發現,我們現在有多少人關心、討論這個問題。其實很多人對現實是很隔膜的。很多人都是基於,跟他自己相關的那一點點才是現實。其實環境問題那這麼大一個現實,怎麼沒有人關心呢?

封面新聞:或者是因為無力改變?

阿來:如果每個人都說無力改變,那這個事情就真無力改變了。其實是可以改變的。比如少開車,買小排量汽車,真的去種一棵樹。這件事情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我能走路的地方,基本一個小時能到的地方,我不坐車,就步行。

封面新聞:據我觀察,您很少特別強調自己的民族身份,背後是怎樣的一個考慮?

阿來: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民族屬性。但是前面加個“少數”就讓人不舒服。因為,隨之帶來了的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好像,少數民族人士的成功跟對他評價的標準有所降低有關。從年輕時代開始寫作開始,我就告誡自己:我不能有對自己降低要求標準的心理。如果是這樣,我寧願不寫。我要寫就是,我不敢說世界,但可以肯定至少要達到中國一流水平。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歡迎向我們報料,一經採納有費用酬謝。報料微信關注:ihxdsb,報料QQ:3386405712】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