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革的最大敵人是觀念,其次才是利益相關者

“用徐直軍和郭平的話說:這其實是一次組織革命。有權的人變得沒權了,權大的人變得權小了,不受制約的權力變得有約束了,弄得不好,主持變革的人就被推翻了。”

變革的最大敵人是觀念,其次才是利益相關者

■ 來源:《下一個倒下的是不是華為》、喬諾之聲

■ 關注喬諾之聲,做行業領導者(ID:geonol)

1997年,IBM對華為當時的管理現狀進行了全面診斷:

  1. 缺乏準確、前瞻的客戶需求關注,反覆做無用功,浪費資源,造成高成本;
  2. 沒有跨部門的結構化流程,各部門都有自己的流程,但部門流程之間是靠人工銜接,運作過程割裂;
  3. 組織上存在本位主義、部門牆,各自為政,造成內耗;
  4. 專業技能不足,作業不規範,依賴英雄,這些英雄的成功難以複製;
  5. 項目計劃無效,項目實施混亂,無變更控制,版本氾濫。
  6. ……

持續下去,不進行根本的制度變革會是什麼結果呢?任正非頭腦中的幻影是:崩潰,雪崩般的崩潰!那一時期,任正非的壓力極其大。

根據當時IBM方面的推算,70位顧問按級別分為三類,每小時收取的費用分別為300美元、500美元和680美元,為期五年。也就是說,要完成這次管理變革,華為要投入20億元人民幣。

任正非當場拍板。華為的管理變革,正是在這個關節點,展開它冰冷的、閃著寒光的刀鋒的。

1998年是華為歷史上的分水嶺。華為系統地引入世界級管理諮詢的管理經驗,在IPD、ISC、人力資源管理、財務管理、營銷管理、質量控制等諸多方面,與IBM、合益諮詢、普華永道、埃森哲等西方公司,展開了深入合作,全面構築客戶需求驅動的流程和管理體系。

這是一場地震式的變革。

用徐直軍和郭平的話說:這其實是一次組織革命。有權的人變得沒權了,權大的人變得權小了,不受制約的權力變得有約束了,弄得不好,主持變革的人就被推翻了。

歷史上凡是搞改革的人大多下場不好,改革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華為要用流程文化替代人治文化,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01 變革與英雄

以IPD、ISC為核心的六大管理變革,華為堅持了近20年。而在這期間,因為抵制或不適應流程變革而離開公司,或被降職免職的中高級幹部達百人以上,而其中許多人具備優異的才能,或者對公司曾經有過大的貢獻。

但主潮流是流程變革,使得華為在組織的高層不再需要個人英雄

IPD變革初期,任正非經常講:

哪一天一把火將華為燒沒了,你們“帶著嫁妝,帶著你的妹妹”都走了,但只要制度和流程在,我們就還可以再造一個華為……為什麼下這麼大決心、花這麼多錢讓西方公司教我們怎麼爬樹?就是要擺脫對個人英雄的依賴,對普通員工我們倡導英雄,但高級幹部不能是個人英雄……

在某種程度上,英雄常常是變革的攔路虎。一無所有的原始積累期,需要各路英雄大顯神通,每家企業都有這樣的“英雄時代”。

英雄創造了歷史,但又是英雄們的慾望和野心將歷史弄得髒兮兮血淋淋的。因此,在企業進入到秩序化階段時,扳掉“英雄”就是在為變革打通道路。

02 變革與革命

無疑,變革的最大敵人是人,尤其是領導者和管理者。讓人服膺於變革,而不是變革向人妥協,那麼就事半功倍了。

變革即革命,即權力的剝奪與再分配。區別卻僅在於,革命常常帶有暴力色彩,常常伴隨著改朝換代;而變革則更具理性精神。同樣是“權力的再分配”,變革的過程更具建設性。但變革也必須以激發組織活力、克服惰性與腐敗、優化組織結構為目標。

相反的是,不少企業在發展到一定階段時,企業領導人由於歷史思維的原因,喜歡以運動式的權謀手段在企業內部展開人際鬥爭,以達到鞏固個人權力的目的。這樣的變革不但不能促進企業進步,反而只會加劇組織的震盪,以致分崩離析。

華為的管理變革是針對每個人的,包括任正非自己。

任正非說:

“在華為,越是高級幹部帶的兵越少,權力越小。到了輪值CEO這一層,理論上應該是一個人帶一個助理,頂多配個秘書,沒有任何的直接指揮權。董事長和我是虛位領袖,連決策權也沒有,我們只有否決權和彈劾權;否定和彈劾的權力也不能經常用,一年有兩三次就很多了,用多了就失靈了,原子彈不爆炸才有威懾力。相反,管研發的、管市場的司令每個人都帶四五萬人的隊伍,他們的權力才大得很,但我們也有一套成熟的監控系統……”

逝者如斯夫?是的,逝者如斯夫!任正非說:“華為的變革就是對個人權威的消滅過程。什麼時候華為不依靠一個人或幾個人的影響力了,華為就真正成熟了。

03 變革與思維

“中學為體,西學為用”,清代政治強人張之洞的這一套觀點,從國家變革的實踐看,顯然是失敗的前鑑。任正非畢竟是後來者,華為畢竟處於全球化時代的最前沿,所以認識上少了一些侷限性,多了一些大歷史觀與世界意識。

華為所穿上的“美國鞋”,是一整套西方現代企業的管理制度,既是“道”,亦是“術”。要想進軍西方,就得在管理制度上“全盤西化”,管理哲學上亦中亦西。

所以,更深一層分析,華為1998年聘請洋顧問開展的制度與流程的變革,縱向看,是對原始積累期“海盜文化”的匡正與盤整,必然會遭遇既得利益者的抵制與消極應對;但更大的難度卻在於,橫向層面的中西文化、思維習慣、民族性格的對撞與磨合。

某種意義上看,變革的最大敵人是觀念,其次才是利益相關者。

凱恩斯說:“我確信和思想的逐步侵蝕相比,既得利益者的力量被過分誇大了,或多或少,無論好壞,危險的東西不是既得利益者,而是思想。”至少從華為的變革史看,這一觀點是正確的。

反對變革的人有沒有?當然有,因此而被調離的人就不少,但由於華為當時只有10年的歷史,員工隊伍普遍年輕,所以並沒有成體系的利益集團,也就無法構成對變革的組織化的抵制。所以,對華為來說,最難的是腦袋的變革。

腦袋是僵化的、自大的、封閉的,變革所遭遇的抵抗將是無形的、綿密的、無所不在的。

比如,主管研發的負責人就很自負地認為,我這一套已經帶來了成功,為什麼還要改?

再比如,一些人的悲觀主義情緒,認為變革失敗的概率大於成功,花了很多錢,會把公司拖垮,“那我在華為10年的積累也就沒了”。

用徐直軍的話說,“20多年來公司有很多的悲觀主義者,而老闆是危機主義者,不是悲觀主義,老闆本質上是樂觀主義者”,所以,在變革的初中期,任正非總是用變革的理想預期給悲觀者“洗腦”,同時,頒佈了“削足適履”的律令。

因為,唯有“一刀切”的“削足適履”,才能終結一些無謂的爭論,達成關於變革的組織共識。

10多年後,華為成為一家讓世界同行畏懼的對手。不能不說,IPD變革在其中扮演了極重要的角色。

作為一套現代化的管理制度,它更科學地規範了企業的“行”與“止”,“放”與“禁”——以客戶需求為導向,構築流程框架,實現高效的流程化運作,確保端到端的優質交付。

一場小地震時有發生、但基本靜悄悄的面向西方學習的“IPD革命”,在華為初步成功了。而變革還在延續……


9月13-15日,迴歸客戶·秋季論壇

3位華為前高管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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