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擁雲起處,心容大江流|我的家在東北(二十七)

我的家史記實小說《我的家在東北》在今日頭條已經連續發表二十幾篇了,在“那山那水山裡人|我的家在東北(六、七、八)”,講述了娘領著我和妹妹去朗鄉大娘家度饑荒的前前後後,將近二個來月的時間,我們娘仨吃住在大爺家。

1961年二月末,三年自然災害,我家裡己經揭不開鍋了,大爺大娘(伯父伯母)得知情況後,伸出援助的雙手。現在我把它接著寫出來,和前文續上,用家族精神,教育鼓舞后人。大爺大娘早已作古,子欲孝而親不在,2018年九月二十四日的今天,正值中秋佳節,藉此文慰藉對大娘大爺的思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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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擁雲起處,心容大江流|我的家在東北(二十七)

01.難忘那隻小白兔

60年代初,大娘大爺領我老哥住在小興安嶺朗鄉林業區的深山溝子裡。林區職工家屬也是城鎮戶口,吃商品供應糧,每人每月二十八斤。三口人八十四斤口糧。我們娘仨到了大娘家,三個人的口糧變成六個人吃,日子捉襟見肘,很快就不夠吃了。

月底那天,晩飯沒生火,我實在忍不住肚子餓,就仰著臉,拽著大娘的衣襟說:娘,我餓,我餓了。

大娘聽吧,趕緊把我摟在懷裡,喃喃地說: 我的二安子餓了,餓了,娘知道,知道啊。可糧站不到日子不賣糧,不給領糧啊!

說著說著大娘的眼圈紅了,又安慰我:娘月初就到車站派出所打電話給你治國大哥了,讓他和你大姐(王治芬)家都緊緊口,每家每月省下三斤四斤的糧,到月底給我捎來。你大哥來電話說糧已準備好了,可小火車三天一趟,得明天才能進山裡啊!娘今個沒什麼給你吃呀!大娘說著說著掉了下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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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鎮

七歲的我不知道大娘的難處,還眼巴巴地乞望,瞅著大娘。

一旁的大爺沒有言語,轉身出了屋。一會兒,他用箥箕從外屋地的菜窖裡,端出幾個串地龍黃瓤小土豆,低聲對大娘說:烀幾個土豆給孩子吃吧。大娘先是沒言語,然後無奈地對大爺說: 土豆栽子(種子)都吃了,開春種什麼啊!?忍忍吧!!

那年頭小興安嶺原始森林大山溝子裡, 人煙稀少 ,憑糧本供應口糧, 家家戶戶都過苦日子,沒地方借糧, 更沒地方去買糧。

大爺又把土豆栽子端回窖裡,他在裡外屋地下來回逡巡,左瞧右瞅。突然,他看見家裡外屋旮旯養的二隻長毛紅眼睛的小白兔,立刻欣喜若狂,伸手進籠子了就抓出了一隻,趕緊拿給大娘說:殺一隻兔子吧,燉了給孩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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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隻小白兔是平安哥和我天天拿白菜葉、草葉喂大的。小白兔長的煞是可愛,長長的雪白兔毛,尖尖的耳朵,紅紅的眼睛,三掰小嘴,吃東西煞是好看,我和平安哥經常抱著它們玩。

我嗷地一聲從大爺手裡搶下小白兔,緊緊抱在懷裡,央求道:大爺,不能殺小白兔,不能殺了我的兔子呀!我還要養著它玩呢!

大娘看看兔子,又看看摟抱兔子的我,商量著我說: 二安子,殺、殺一隻吧,娘真實在沒啥給你吃了。殺了這個公兔,還有那個母兔呢,母兔快下崽了,留著給你養。

肚子實在是太餓了,讓我放棄了堅持。

大娘接過我手中的兔子,拿出屋外,叨叨咕咕唸唸有詞,叨咕著:兔子兔子一刀菜,今年走了明年再回來……

大爺去院裡殺了小兔並扒下了兔皮,大娘清洗乾淨兔子身上的血水,剁成小塊,連骨頭帶肉一起給燉上了。

我蹲在鍋邊幫大娘添柴燒火,看見大娘把蔫吧的白菜幫子,用水浸泡支愣了,等兔肉快煮熟時,掰成小塊放進湯裡。

好香啊,滋滋熱氣瀰漫著,我、老哥、二妹都咂著小嘴,守在鍋邊。

大娘連菜帶肉給我和老哥二妺每人各盛了一小碗,大爺大娘和我娘每人盛了一勺白菜喝了幾口湯,算是吃了晚飯。

第二天早上沒什麼吃的了,中午也沒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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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車

我和大爺大娘早早去了小火車站,直等到下午1點多,小火車才進站了。大爺從車長手裡,接到了治國大哥捎來的大約五六斤苞米麵,二碗小查子和一碗高梁米。

家裡有吃的了,大爺大娘抽抽著(苦著)的臉上,才有了喜色,露出了笑容。

當年生活之艱辛令人心碎,我的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今日的孩子很難理解,或許他們永遠不會理解,那個特殊年代。現在我回想此事,彷彿看見那隻可愛的小白兔在我眼前一蹦一蹦跳躍的樣子。

在最困難的飢餓年代,糧食就是生命。大爺大娘把 分家另過,多年不在一起生活的兄弟家三口人接到家裡, 吃住二個來月,我前文寫的“ ”,“ ”和“ ”真實的描述了當時的情景,這種解衣推食的大愛有幾人能做到?何況大爺大娘當年已是六十歲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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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鎮

02.大娘心容似江流

大爺大娘有三個子女,大姐王治芬,大哥王治國,老哥王治安。大姐嫁給林區儲木場青年工人朱鳳桐,他們婚後育有一子。朱大姐夫一米八七的大個子,生性豪爽,出手大方。

日子過得很快,一晃在大娘家呆兩個多月了,過了清明快要到五一了。萬物復甦,大地返綠,林區八蘭河要開河了,農村已經開始備耕種地了。爹讓志榮哥寫來信叫我們回去。

在返回老家前,治國大哥給娘提前買好了返程車票。為了幫襯我家,大娘私下還叮囑大哥和大姐,每家得給我娘帶十元錢的盤纏。

臨走的頭一天,大姐夫朱鳳桐接我們娘仨去他家。大姐包餃子還炒了幾個菜,請大娘大爺我治國大哥一起吃個團圓飯。大姐夫給了我娘十元錢,說回家花,並且給我和二妹買了一斤餅乾一斤蛋糕,路上吃。我是頭一回吃餅乾蛋糕,因此我印象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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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鎮

那時的十元錢,相當於現在的二三百元錢。 那個年代過來的人都知道,林業工人家大多是單職工,家屬沒工作,大姐家也是姐夫一個人掙錢養活一家人。

治國大哥當時行政級別十七級,工資九十多元,加林區補貼能開一百元左右。這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是高工資。當年人民幣最大票額是十元,一百張一捆,叫不打捆,大哥要養活十口人,生活並不寬裕。

更使我感動的是臨上火車時,大娘又悄悄的往我衣兜裡塞了三元錢,說你回家得報名上小學啦,放學時餓了自已上供銷社買幾塊餅乾吃,沒有作業本和鉛筆了,拿娘這錢去買,這錢別讓你娘看見,千萬別交給你娘啊!

回家坐火車的一路上,娘一口東西都沒吃,一口水也沒喝。我心疼娘,下車後就把大娘給我的三元錢如數交給娘了。大娘給我的錢我一分也沒花著。農村孩子,絕大多數從小學到上中學,兜裡都沒有一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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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

後來我和父親再去大爺大娘家串門,每次臨回來,治國大哥也都給買好回程的火車票,大娘、大哥、大姐各給五元錢盤纏。

那時的錢實且金貴, 五元錢夠農民掙十天半個多月,農民年成好時一天能掙七八角錢,年景不好時一天掙三四角錢,最差時每天才勾(掙)八分錢 。

生產隊秋收分紅,過了年以後,農村人正月裡農閒貓冬時,爹都領我去大爺大娘家住個十幾天半月的。農村物資匱乏,沒什麼禮物可帶。父親每次都用高梁杆外皮編一領炕蓆,扎十幾把條苕和涮鍋用的刷苕,帶些粘豆包,倒汽車坐火車,去大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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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

林區當年家家都住磚土房,燒火炕,炕面鋪炕蓆。我們回來時,爹再揹回山裡的菜板和大爺親手給做的鍋蓋、面板,還有我冬天下雪時打出溜滑,拉柴火的木爬犁。

治國大哥和大嫂,大爺大娘領著老哥每回都親自送我們到朗鄉火車站。大爺囑咐父親上了火車要注意安全,別稀了馬哈的丟了東西。

火車徐徐開動了,我還看見大爺大娘跟著火車走。大娘一聲接一聲的大聲喊,小七呀,好好帶著我的二安子,別磕著碰著孩子! 父親會伴著火車鳴笛聲,答應道: 嗯哪,嗯哪,知道啦,回吧,回去吧!

火車嗚嗚的開走了,大爺大娘還在站臺邊上目送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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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車

03.立的是規矩

大娘名叫王劉氏,解放前出生在望奎縣的信頭鄉,她孃家姓劉,是個大戶人家,祖籍江蘇。

大戶人家從江浙到河北滿城縣,又闖關東來到北大荒,從山清水秀風景如畫的江浙水鄉,來到冰天雪地的大東北,這在東北歷史上是不多見,是什麼原因無人知曉。

大娘平時舉手投足,說話辦事,都乾脆利落,不拖泥帶水。講究坐有形,站有樣,說話有理有分寸,與大多數的潑潑家家、五馬長腔的女人截然不同。

日常生活乃至逢年過節的人情禮往,她都要講究個老禮。雖然那時家住在伊春林區大山溝裡,但屋裡屋外都收拾的利利索索,闆闆整整。

平時,大娘身穿黑大絨的盤扣大襟上衣, 黑大絨褲子用布帶紮緊褲腿, 腳穿千層底趟絨老布鞋。 頭戴黑大絨園頂無沿老年帽, 帽子前臉鑲一個純銀青蛙帽徽。手拎一隻紫銅煙鍋玉石菸嘴的長杆老菸袋, 毎天飯前飯後照例必須盤腿坐在炕上,吧嗒吧嗒抽一袋關東老旱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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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

我聽母親講,大娘家在望奎當地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她的父親和叔叔,是全縣有名的大鐵嘴,二鐵嘴,經常上縣裡公堂幫人打官司,代理訴訟。 劉氏家族在望奎縣頗有威望,吃住穿用都很究,甚至吃肉芽。

肉芽就是夏天把肉放在罈子裡密封幾天,讓肉生出又白又胖的肉芽(肉蛆), 把活著的肉芽撈出來洗淨,用鍋裡燒開的沸油炸酥,蘸芝麻鹽喝燒酒。

吃肉芽,我平生只在望奎縣老家聽說過。我吃過油炸活蠶蛹,也吃過活的油炸綠蠶,那種一指長小手指粗的蠶,綠色活著爬動的大蟲子,剛出繭活的昆蟲蛋白,炸酥了很好吃。

肉芽是動物蛋白,我猜炸酥了應該好吃。現在老百姓生活條件好了,吃肉已是家長便飯,我幾次想生點肉芽吃,一想到是白色活著的蛆,心理就有障礙,終於沒敢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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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深山

我曾經特意問過屯裡人,問過在大地主家灶房做小灶的大師傅,地主家吃肉芽這事是真的嗎?廚師們都異口同聲說: 真的。但也只有大地主才能吃得起,一般小地主吃不起。小地主摳摳搜搜的省吃儉用,一心買房子治地,一個鹹鴨蛋就小酒能吃十天半拉月,平日從不吃小灶,和出勞筋(扛長工)的人,一起吃粗糧,土豆子燉大蘿蔔,土豆子燉大白菜。

解放前夕,兵荒馬亂,大娘的孃家已經淪為貧民,但她大家閨秀範兒不倒。晚年了,老太太仍然派頭十足, 規矩不減。兒子兒媳要每天早晨問候, 下班回來了得請安打招呼。

治安哥要上小學,大爺大娘才從山溝裡搬回到朗鄉街裡,和治國大哥全家老少三輩住在了一起。

六、七十年代,林區副食品蔬菜憑票供應, 為彌補不足, 治國大哥利用早晚下班和禮拜天時間,在房前屋後開墾出二片小菜園, 種上茄子尖椒黃瓜豆角西紅柿嫩玉米土豆等蔬菜。

大嫂每年養兩頭大肥豬, 春節殺豬賣一多半肉, 餘下的補充家裡伙食。 治國大哥任林業地區公安局長, 後調任林區人民檢查院任檢察長,也仍然年年養豬,種小菜園地。 年年必須專為大娘種幾壠亞布力或蛤蟆頭關東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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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紅旗車站

生活中,大娘眼睛裡不揉沙子,容不得一點瑕疵。平時兒子、兒媳有一些閃失差事, 她都積攢著,等每隔一段時間我和父親去朗鄉看望她和大爺時, 大娘都要召開家庭會議,說道說道。

通常都是 大娘先哈哈笑著, 然後說,“你們都過我這屋來,坐下,都坐下,你老叔來了, 咱開個家庭會, 我有話說,話說到當面”。

大娘先說兒子兒媳優點,然後就但是、可但是。某年某月某日治國你下班回來,拎著 買的水果點心先進了裡屋, 就是媳婦屋, 再拿了一些到我這屋來,這不對,你經過我這屋 ,應該先到我這給我以後, 再拿一些回媳婦屋; 臘月二十三, 家裡殺年豬請客, 治國你請那麼多人,吃了好幾遊, 輪到我上桌時血腸都涼了,我沒吃好…… ”等等都是生活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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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鎮

完了,大娘還會特別強調: “我可不是為這點嚼果,我不在乎吃喝, 我什麼好菜沒吃過?這輩子啊, 好東西我都吃膩歪了,吃鍋餘(厭煩)了。我說的是老禮,為人處事, 家裡外頭得有規矩, 有老有少。”

“你們說,這些事都有吧。治國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啊?啊! 對了,讓你老叔講講,小七你說說,你給評評是不是這個理”。

父親就得給大娘爭理,像在生產隊當隊長給社員開會一樣, 做總結,批評治國大哥幾句。

父親說:“我看這事哈,你娘說的對,家裡外頭得有規矩, 有老有少。 老人怎麼做, 兒女自然照著樣去學, 不是“竟引的”(故意)學, 是潛移默化的影響。 你要做比成樣(做表率),這就是‘規矩’, 可得注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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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鎮大娘家

我治國大哥一點就透, 就得立即向大娘承認自己有失誤,下次改正, 往後注意

大娘要的是面子,立的是規矩,話挑明瞭點到為止,大娘可高興了,哈哈大笑: “我說完就拉倒, 再別提了”。

我的大娘為一些生活鎖事也要跟兒子論個是非, 爭個曲直,寸分不讓,由此看出老人家的厲害。

哈哈,我的大娘不簡單。

大爺平生沉默寡言憨厚實在,從不多說一句話, 為人正直待人處事,啥說法啥說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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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巴蘭河畔

04.大娘的別樣生活

70年代,老哥結婚後另住, 大爺大娘仍住大哥家。 治國大哥子女多, 六個孩子, 大嫂沒工作,家裡只有大哥一人上班。

林區人均生活費平均標準是8元 , 大哥家老少十口人,人均生活費9元多不到10元,家裡不算富裕。 後來大爺去世了, 我老哥每月給大娘五元零花錢,大娘也不交給大哥補貼家用, 而是拿著錢去下館子。她常去街裡的國營林城飯店或森林飯店,有時去人民飯店, 點一個菜喝二兩燒酒。

當時,城鎮每人每月只供應8斤白麵,半斤豆油,半斤豬肉,家家主食都是苞米麵大査子高梁米, 人們都吃粗糧。領導幹部也和老百姓一樣,沒有特殊。

毎個禮拜天,治國大哥家改善伙食就是包餃子吃。有一天餃子已包好了, 大鍋裡水也燒開了,大嫂說娘上街還沒回來, 得等她回來再下鍋煮餃子。我對嫂子說: 我騎大哥的自行車上街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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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蘭河

當年的朗鄉林城小街不大, 我從林城飯店窗前經過, 一眼就看見大娘正盤著腿,臉朝外坐在林城飯店的小炕桌前喝酒。

我放下自行車,立好,悄悄地隔著玻璃窗戶往裡看。我看見大娘身旁的小炕桌子上燙著一小瓷壺酒,放著 一盤迴鍋炒肉和 一張切成四丫千層烙油餅。

大娘盤腿坐在飯店的熱炕頭上,端起斟滿一兩酒的白瓷藍花小酒蠱抿了一口酒, 然後拿起筷子吃口菜,細嚼慢嚥地 放下筷子。端起小酒蠱再抿一口酒,拿起筷子再吃口菜,一邊吃喝一邊還和坐在炕梢吸菸的飯店經理嘮嗑。就這樣,她慢慢的喝,慢慢的吃著, 非常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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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鄉鎮

看了一會,我便推門進了飯店,直奔大娘說,大娘啊,家裡包餃子了,鍋裡水都燒的翻花了,嫂子讓我來接你 ,說等你回去才能下餃子。

大娘眼皮都沒眨,嗯了一聲說,我 喝點酒,先墊補一頓, 你先回去哈。

我著急地說:大娘啊!大晌午的,都12點多了,家裡人都餓了,都伸脖等著呢!

這時大娘才抬眼皮看我,笑著說:瞧瞧,我都忘記點了, 告訴你哥和嫂子,不用等我了, 你們先吃吧。給我留點就行,放蓋簾子上先不煮,晚飯我再吃,一會兒我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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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上答應著,眼睛瞟著大娘吃的酒菜,盤算著這得花多少錢。

當時飯館一盤迴鍋肉要8角多錢, 一個幹豆付炒肉5角多錢, 一盤酸萊粉炒肉6角多錢。一盤溜肉段8角多錢, 一盤酥白肉8角多錢, 一盤紅燒排骨2元多錢。大娘每次喝二兩酒,挨個飯店換著花樣點一個菜,要一張千層烙油餅或蔥花油餅。

七十年代國家即無外債,又無內債,老百姓衣食無憂安居樂業,社會治安穩定,人民生活安定,食品無農藥化肥綠色安全,社會公平貧富差距不大。那年月雖然工資不高,但是市場物價低,這五元錢,大娘可以每月下三四次飯館。

現在女人去飯店吃飯,稀鬆平常,可是在60年代未70年代初,一個打扮乾淨利索的老派老太太,在飯店小炕上盤腿大坐,自斟自飲小酒下館子的,恐怕在小興安嶺伊春林區,我大娘是頭一份。

(末完待續)

(備註:文中藍色字體 是原文鏈接,點擊藍色字體即可閱讀原文)

2017.2月於海南澄邁老城

坐擁雲起處,心容大江流|我的家在東北(二十七)

王志華 ,筆名遠近,齊齊哈爾市作家協會會員。曾任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知青,中國一重教師,富拉爾基公安分局民警,副所長,指導員, 分局政治處宣傳幹事、教導員。

1977年畢業於哈爾濱電機學校政文專業。在齊齊哈爾日報,鶴城晚報,齊齊哈爾公安報,原創文學,海南文苑,今日頭條等發表過多篇作品。

坐擁雲起處,心容大江流|我的家在東北(二十七)

作者 王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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