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爾卑斯山吐息的暖風颯過百年的古城牆,
當地中海捧起的月光敲響午夜修道院的鐘聲,
當孟菲拉多葡萄酒的香醇沁入倫勃朗的夢鄉,
當都靈巧克力的熱吻情定亞平寧夜晚的徜徉,
一往如常,還是一往如常,
一樣的柏影搖曳,一樣的街燈昏黃,
一樣的靜謐裡流淌著微涼。
他便顫顫巍巍地掀起琴蓋,
用修長且滄桑的十指按下了詩歌一行,
創造出的音符和著暖風與流光,
一瞬間穿透這萬籟寂肅,
一聲聲滴嗒聲有節奏地敲打著空氣,
是律動的心跳,是輕盈的指尖,
又或許是臉頰上一閃即逝的淚光。
曲子還在演奏,滿臉鬍渣的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模樣:
一抹黑白線條衫的翩翩身影,
他在球場上的步伐有如律動的華爾茲一樣,
靈巧相伴著優雅,
閃轉卻未了輕盈,
隨著節奏的平緩而內斂,
待到高潮時又足以激盪。
引來的一聲聲圍觀的讚賞,
也包括熙攘背後一雙瞪大著渴望的眼睛,
他是斑馬王子,
他是黃髮垂髫,
他是萬人景仰,
他是默默嚮往,
從此那個腳踏都靈彩虹的男人,
便成了最初的夢想。
曲聲縈繞著彈琴者的手臂,
一直延伸到了寬實的胸膛,
連跳動的心臟也迎合著節奏、打著拍子,
躍然出青蔥的模樣,
如水的眼眸,稚嫩的面龐,
牆上散發著陳舊的王子海報,
七歲初入尤文青訓的第一件訓練裝,
青年斑馬梯隊的隊長袖標…
標誌年輕的烙印在一剎那止不住溢漾。
終於等到有人說,
“你將是未來的王子,”
就像你日思夜想的一樣。
初秋的夜總會漫著一絲透入肌膚的冰霜,
就像這意大利的一彎狼牙月,
孤傲地佇立在碧水藍天中央。
他眼望閃著燈光恍惚的遠方,
便又低頭沉浸在更激昂的曲調悠揚。
“電話門”讓尤文如遇深秋,
卻讓年輕的他整理好心愛的球服,
與背好行囊離色匆匆的前輩們擦肩而過,
只不過,他是,
從邊緣角落中走向陷入最困難時期的都靈競技場,
不在最落魄的時候守護你,
怎能在最輝煌的時候說愛你?
愈演愈烈的音樂滿含深情,
交織著早已抑制不住的淚滴,
撥打著鋼琴上的琴鍵。
還記否,
是特雷澤蓋親手繫上的隊長袖標,
還是面對豪門送上金錢誘惑的冷冷一笑,
是甘願從夢想的前鋒退居更需要他的中場,
還是無數次的傷病阻止不了一顆捍衛者的心,
低調的小王子成為了皮爾洛、博格巴背後的男人。
忘不了,
草皮上一道道凌空劃過的弧線,
描繪著天馬行空般的傳遞,
和萬眾矚目下舉起沉甸甸獎盃的身軀,
別忘了還有那一雙流著深情與浪漫的藍色眼睛。
彈到這裡,他停下了激情演繹的雙手,
撫去琴鍵上的淚痕,將琴蓋合上,
當他一步步消失在都靈小巷的盡頭,
餘音未止的旋律還在繞著路旁的行道樹,
飄散不盡的是對25年回憶的哼唱,
皮爾洛去了遠方,
布馮離開了家鄉,
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他也明白,即便信守一生忠於黑白,
也到了該說聲再見的時候。
只是一覺醒來,藍色眼睛裡映出的,
還會像都靈每天的陽光那般溫柔嗎?
琴聲還在,
故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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