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事件是否預示著大叔已崩 , 娘炮當道?

吳秀波中秋夜崩,“一波三折”的故事還在繼續。

和追星女孩一般,媽媽粉此刻經歷的,正是愛豆人設崩塌的灼心之痛。“大叔”終於被推下神壇,成為繼“娘炮”之後又一個垮掉的性別標籤。

而風波之外,留下的思考還有很多:當我們習慣用標籤來推及全部的時候,我們習慣的其實是什麼,是更低的認知成本,還是刻板的社會偏見?躲在標籤之下,哪有完整的人格~

“我的偶像才不是娘炮”

15歲殺進娛樂圈,18歲單槍匹馬出道,20歲納了一千多萬後宮,這是一個“娘炮”所能承受的歲月風霜。

人在家中坐,鍋從央媽來。要不是朱正廷美的太過出挑,人們不會把自如滴滴馬爸爸的瓜暫且放下,轉而圍觀豬豬男孩——這是一群什麼人啊,怎麼能比女孩子還漂亮?見天兒的貌美如花,能不帶壞小學生?

陰陽失調,琴瑟不和諧,好可怕鴨,娘炮……要誤國!

娘炮,一種霸道的媒介景觀


要掰扯清楚所謂的“娘炮”,還是要回到他的直接起源——韓系偶像身上,而提到韓偶,又不得不提一個標誌性人物——李準基。

韓劇《王的男人》、《My girl》接連爆紅,成就了李準基的流量時代。

劇中同款十字架耳釘成為爆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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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的一支石榴汁廣告,創下了一個月100億(約5995萬軟妹幣)的銷量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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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急了,萬一“低估了李準基的價值”可咋整,於是,便給他開出了一張廣告界史無前例的空白支票。

當時的韓國總統盧武鉉甚至親自接見了他,政府要把他的經歷拍勵志片,鼓勵學生學習他拼命三郎的精神。

人生的反轉來的如此突然,誰又能想到,一天12個小時都在接受採訪的李準基,在這之前,曾因為顏值“非主流”,試鏡落選200多次。更重要的是,在這之後,是他打開了漂亮男人的新世界,甚至可以說顛覆了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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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的男人》中,李準基飾演的街頭藝人孔吉陰柔魅惑、雌雄莫辯,與王展開了一段朦朧的同性戀。不過,戲外的他卻十足的血性,而真正繼承了“漂亮男人”衣缽並引起燎原之勢的,是韓國男團。

以H.O.T為代表的韓國一代男團,曾以濃妝、染髮、奇裝異服等標誌性符號開創了韓系視覺美學。其中,神話組合尚處於all in 荷爾蒙的硬漢階段,只是小規模的描眉畫眼,與現在的“女相”存在較大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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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二代男團,部分愛豆已經完全不介意自己比女生還美。Super Junior成員金希澈極其熱衷於男扮女裝,南韓網友尬吹:希大神顏無敵,就是可惜了,本人還是鋼鐵直男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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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熟悉的那批比女生還精緻的男偶像,則來自於以EXO(歸國四子的前身)為代表的三代男團,也就是被貼滿“娘炮”標籤的那一批。牛奶肌、粗眼線、潤色護唇膏,已經成為他們日常妝容的標配。

韓國某業內人士解釋了“為什麼你的偶像越紅就越精緻”這一千古謎題,“因為他表現的越好,公司就會把整容當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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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至綜藝、電影、電視劇,小至美妝、服裝、快銷品牌紛紛向他們拋來橄欖枝,一方面,追星女孩的錢不要太好賺奧,另一方面,飢渴已久的消費市場終於迎來“男色”時代,關於男星的討論從“如何評價陳道明的演技”,過渡到了“鹿晗的眼睛”、“黃子韜的眼線”“李易峰長痘”等身體層面。

在國內,人們把這些長相清秀、年輕而人氣頗高的男明星統稱為——“小鮮肉”。

女友力max,供需決定一切


人們滿以為“娘炮”的崛起是一種霸道的媒介景觀,卻忘了,“異性相吸”的市場邏輯從來沒有失效過。

這些美好的千篇一律的偶像,從韓國偶像產業發跡或受其影響而來,又貼上born in China的標籤到祖國花園中去。“唇紅齒白”的單向度審美背後,其實反應著一個共同的邏輯,“資本家在製造某一商品時,就已經發明瞭使用它的辦法”。

以前,明星的核心吸金點是作品片酬,現在,隨著韓國偶像工業體系殺入市場,多維度的“帶貨能力”成了衡量明星價值的重要指標。“明星從何而來,該走向何處”由觀眾需求,而不是由明星自身決定。

自2014年起,國內化妝品代言正式進入“小鮮肉”時代,鹿晗簽約一葉子面膜、比度克拿下安宰賢,隨後,吳亦凡、李易峰、楊洋等先後被納入美寶蓮、Olay、嬌蘭等旗下。直到2016年,奢侈品牌紛紛向更小的鮮肉拋出橄欖枝,井噴期隨之而來。

據不完全統計,單就今年上半年,就有18個美妝品牌相繼簽下了小鮮肉。其中,歐萊雅、Sisley還在短時間內簽了兩位,撩撥女粉之心,肉眼可見。

而若是回憶起被“男色”支配的恐懼——1996年,木村拓哉為佳麗寶拍攝口紅廣告,其海報遭瘋搶,兩個月內賣出300多萬支口紅;2013年,悅詩風吟簽約李敏鎬,隨後在中國女性消費市場引起轟動——品牌心裡的小九九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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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村拓哉為佳麗寶拍攝的口紅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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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正廷代言完美日記


小鮮肉的追隨者多為女性。艾漫數據顯示,在蔡徐坤的粉絲構成中,女粉絲佔比達到了76.84%,主要集中在25—34歲的成熟女性人群。鹿晗、吳亦凡、李易峰等流量老鮮肉,女粉絲也佔到了一半以上,年齡段與所謂的熟女相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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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徐坤粉絲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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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粉絲屬性


和姐姐輩偷偷摸摸追星比起來,這屆女粉絲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有錢且“大女主”意識開始覺醒。

她們捨得“為愛發電”。王俊凱說想念重慶了,粉絲們就承包了重慶地鐵三號線,全部貼上他的海報;王俊凱說想看看宇宙的樣子,粉絲就把他的照片看板,從美國的內華達州發射到太空。

姜思達在《透明人》裡採訪過一位王俊凱的粉絲,她的追星支出高達幾十萬,這些費用包括為王俊凱投放大屏的LED廣告、購買相關周邊、代言產品等。在蔡徐坤出道後四個月內,一共接了3個代言、4本雜誌、4個團代單鏈,粉絲相對應的買貨支出高達1.2億。

《2017年中國女性消費調查報告》顯示,52.4%的女性認為收入水平已經和配偶持平,而財務獨立的B面就是讓“敗家”來的更徹底些,超過一半的女人們個人消費佔到全家收入的1/3以上,並且把追星支出看作是一項不可避免的重要支出。

馬爸爸曾說:“女性正是消費的主力軍,也是時代的主力軍,抓住了女性就抓住了消費。”數據顯示,預計到2019年,中國“她經濟”的整體市場規模有望達4.5萬億。全球各地的公司都已經意識到“得女性者得天下”。

另一方面,女觀眾的審美偏好也成了左右媒體傳播的重要力量。從鹿晗、吳亦凡、蔡徐坤等韓系偶像相繼爆發,到《偶像練習生》等偶像養成節目大火,女觀眾對偶像的期待經歷了崇拜、仰慕到保護、養成的轉變。

北京大學心理學博士李松蔚曾分析稱:“70後、80後成長的過程中一直受到主流文化、集體主義的壓抑規訓,因此他渴望反叛,要為積壓的情緒找一個出口,所以偶像得有很叛逆的個性,要酷,要猛。”

“但是90後、00後生活在一個消解、解構、什麼都無所謂的文化環境裡,美好、積極、純粹的情緒反而是他們渴望的稀缺品,他們更願意選擇一個看起來很乾淨,很純淨的人作為偶像。”

這一切同樣離不開女性性別反抗意識的覺醒。伴隨著經濟地位的提升,女性的男女平等意識愈發強烈,傳統的霸道總裁式偶像已經不能滿足她們多元化的追星需求。而外表陰柔、沒有攻擊性的韓系偶像,又正好填補了某個空缺地位,成為她們新的情感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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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指數顯示,在《偶像練習生》一路低開高走的過程中,女性用戶的貢獻率高達72%


相比歐美明星親自下凡撕逼,國內以及日韓明星的反黑操作,通常由粉絲來完成,因為,越是危機之時越容易激起粉絲的保護欲。

某網友因發佈一條“侮辱”蔡徐坤的評論,招致粉絲大舉圍攻甚至人肉,最後,粉絲團不得不發佈“ikun行為規範和自我約束指南”來穩定秩序;不久前,梅格妮與虎撲JRS的那場大戰,也是出於維護吳亦凡的聲譽。

2015年,《ELLE》這樣評價鹿晗:“鹿晗的氣質裡,終究是溫柔大過勇猛的”。一年以後,

鹿晗生日季營銷案例拿下金投賞銅獎,而背後,粉絲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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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誤解為“娘炮”的“潮男”崛起

但定位卻有點兒尷尬


如果再往回翻個一千來年,娘炮從來不應該被釘在羞恥柱上。

早在漢朝,男子們就有敷粉的傳統。對於男侍來說,敷粉上崗被看作是敬業的表現。唐高宗還是著名的“口脂控”(口紅的前身),不但自己集齊了各種色號,還常常把新品安利給下屬。

這些“五指不沾陽春水”的上流貴族,有錢又有閒,有大把的精力捯飭自己。而到了現代,當越來越多的男性開始從繁重的勞務中解脫出來,市場上已經出現了大量可供他們消費的產品。

早在2006年,歐萊雅就在中國上市了男性護膚品。時至今日,魅可、蘭蔻、資生堂等美妝巨頭陸續推出了男性產品美妝線,雅詩蘭黛還推出了旗下首個男士護膚品牌朗仕——這是唯一一個在百貨商場開設專櫃的高端男士品牌。

艾瑞諮詢發佈的《2018種草一代 95後時尚消費報告》顯示了這樣一種奇觀,95後越來越愛化妝,國內正在進入一個“男色美顏時代”。而AdMaster社交數據表明,2018年Q1男士美妝的聲量相比2017年Q4增長61%,增長極為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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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時地利,“潮男經濟”應運而生。出生於80、90年代的都市熟男,已經完全不同於父輩那般樸素矜持。他們時常翻閱時尚雜誌,願意花錢打理自己的衣著和髮型,平均每天花在整理儀表的時間超過二十分鐘。

京東研究院最新公佈的男性消費數據顯示,在男性最愛花錢的十大品類中,男裝排名第一。得益於“顏值當道、精緻男孩”等潮流大勢,男性消費市場增長顯著,內地男裝市場五年內預計將增長超過2000億元。

《2017年百度男士化妝品行業報告》總結了未來中國男士消費市場的三大趨勢:男士願意在護膚上投入更多,大眾護膚品牌仍然領跑整個行業;男士化妝品品牌開始針對男性消費群,加大跨界營銷推廣;而女人也是男士化妝品的重要消費人群,她們已經把自己的購物慾擴展到了另一半的身上。

男性消費市場逐漸成熟,輿論大環境卻偶爾刻薄。即使到今天,這些精緻的豬豬男孩們也沒找到自己合適的定位,而是躲在“娘炮”的陰影下艱難求生。

娘炮是什麼?“小兵張嘎”謝孟偉專門寫了首《哥不是娘炮》用來回答,他唱道,“如今追捧的娘炮,腦殘全部被迷倒”。去年年底,山東某高管當眾抱起所謂的娘炮,並將他重重摔在地上。臺下呢,觀眾狠狠鼓掌,一百二十分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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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炮的鄙視鏈是如此的複雜,以至於人們似乎忘記了這股中性風潮並不是忽而颳起。十幾年前,李宇春作為中性潮流的先驅,給少女的打開方式多加了一個cool。隨後,以權志龍為代表的韓流來襲,人們驚訝的發現,中性之美竟然別有風味。而現在,躥紅的蔡徐坤不過是中性流的又一波小高潮。

潮流循環往復,誰也不敢保證,下一波翻湧過來的會是什麼小餅乾。

只有一點可以確定,現在那群罵娘炮誤國的人,放到十年前,會罵李宇春是爺炮;放到二十年前,會罵程蝶衣雌雄莫辨、陰柔放蕩。這是一種精神上的精緻利己,比眾口難調更可怕的是審美綁架。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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