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泊南
《南說》：只說難說之事
（一）
最近在南京地鐵裡，一箇中年男子給一個老人讓座之後，他突然伸出皮鞋，對身邊坐著的一個年輕人猛踹，嘴裡則是怒斥罪狀，可謂是罄竹難書：
“你這麼小還蹺二郎腿！”
“你的鞋尖對著我了！”
有的人覺得荒誕，有的人覺得不忿，覺得這個中年人未免太過分，他雖然做了一點好事，但也沒必要因此就道德綁架這個沒讓座的年輕人，對人家又打又罵。我的同事批判道：“這男的神經病吧！”
其實，這個中年人能有此一舉，是必然的事情。
各位都看過《阿Q正傳》吧，阿Q這個人偷雞摸狗，調戲婦女，是個十足的無賴，但他偏偏又自我感覺良好，永遠都是站在了道德的高地上審判別人，從來不以為自己有錯。
譬如他調戲小尼姑，要和吳媽“睏覺”，並不以為自己是在作惡，而是覺得她們是娼婦，是在勾引自己，不然何以跟自己說話，出現在自己面前呢？自己會去調戲，完全是被逼無奈的。
這中年人也是個阿Q，他認為年輕人是個混賬，是在挑釁自己，不然何以拿著鞋尖對著自己，還蹺二郎腿？自己會去猛踹，也完全是被逼無奈的。
（二）
但阿Q也不是什麼女人都敢調戲，中年人也不是哪個年輕人都敢上去猛踹的，一個基本原則是，這些人要比他還弱才行。
阿Q只敢調戲趙府的女傭吳媽，但對少奶奶卻是萬萬不敢上去要求睏覺的；中年人也只敢猛踹這個孱弱的年輕人，但對那些虎背熊腰的大漢卻是萬萬不敢動手的。
不然，末莊的女人那麼多，走過路過難免會看了他一眼，那他不早就把末莊鬧得雞飛狗跳？
你看，地鐵裡不讓座的人那麼多，蹺二郎腿伸出鞋尖的不在少數，那中年人豈不是要把地鐵殺個哀嚎遍野？
所幸阿Q和中年人還是有原則的，只對比自己弱的人下手。
其實，中年人如果甘心的做壞人，作惡事，倒也罷了。但他們總以為自己是好人，這就很難辦了。
要做好人，那就必須做好事，比如讓個座。
這裡要注意，這個好事的程度絕不能太難，也不能付出太多，總之不能比把屁股從座位上挪起來更難、付出更多，也就是舉手之勞，抬屁股之勞，我們可以稱之為小好事。
中年人用讓座這樣的小好事，“拿著雞毛當令箭”標榜自己是好人，隨後便義正言辭的作惡，對沒有讓座的年輕人拳打腳踢，似乎這是在懲惡揚善一樣。
這種水平的壞人，也只能稱之為小壞人。
小壞人做了一點小好事，往往會搞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三）
當然，年輕人蹺二郎腿，拿鞋尖對著人，多少是有些不禮貌的，適當的指出批評一下，我覺得是可以的。
不過有些網友也過於嚴厲了，說這年輕人也得罰，說他活該被踹。
他們真的是很嚴格了，翹個二郎腿也要被罰被踹，按你們的高要求，這人間還不成了修羅戰場了，每人平均每天要踹爛一雙皮鞋。
還有這位“一天一地一廣仔”，他說自己也想踹上一腳，只是忍住了。
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他能忍住不踹，還不是因為旁邊沒有老人需要讓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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