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村裡有一箇中年漢子，家裡養了一頭牛。因婆娘生病，急需用錢看醫生、抓藥，就想把牛賣了，換一些銀子。鎮上逢大集這一天，漢子早早就起來，將牛餵飽了，牽上就往集市上走。
約莫半個時辰的光景，就到了。牲口市那旮旯已經聚了不少人。有趕著豬的，有牽著驢的，還有釘馬掌的。人們三五成群地圍在那裡，一邊評說著牲畜的品相，一邊討價還價。交易成了的，賣家收了銀兩，買家就帶上豬或驢走了。
中年漢子這裡不上客，快到晌午了，也沒有一個過來詢價買牛的，就覺得買賣無望，可能要白來一趟了。正嘆氣間，從不遠處過來一個白鬍子老頭。到了近前，老頭仔細端詳了牛，問漢子道：“主家，你這牛賣多少錢？”
漢子道：“五兩銀子。”
老頭搖搖頭說：“不值，不值，你要賣的話，頂多給四兩銀子。”
漢子急需錢用，好不容易等來個買家，怕老頭嫌貴，買賣談不成，就狠狠心說：“四兩就四兩。要不是家裡急著用錢，這個價說破天我也不會賣。”
這時老頭說：“只是我今天原本沒打算買牛，看了你的牛，覺得不孬，就想買下。身上也沒帶那麼多錢，只有二兩銀子。你若信得過我，這銀子權當定金。我先把牛牽回去，還要趕遠路。到明兒一早，我取了另外二兩銀子，咱還在這裡見面，我把銀子給你。”
漢子不放心，就說：“你只是這樣說，如何讓我信你？再說了，咱們只是一面之交，到時認錯人怎麼辦？”
老頭竟是個急性子，抬頭看見旁邊有一頁瓦，就拿起來，往地上的石頭一砸，瓦即成了兩片。將一片遞給漢子，然後說道：“明天，咱就對瓦為證，還怕錯了不成！”
漢子見老漢挺真誠，不像個說謊的人。自己平日裡為人也挺實在，總把人往好裡想。心裡雖然對老頭的話還有些半信半疑，但還是橫下心說：“中，就聽你的，明日一早咱們對瓦為證！”
於是，漢子和老頭分別取了銀子和牛回去了。
漢子到了家，將賣牛的事跟婆娘說了，婆娘躺在炕上長嘆一口氣說：“唉！你就是太實心眼，這是讓人家騙了。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牛都牽回家了，還會把欠的錢再給你送回來。”
漢子拿出那半片瓦說：“不會的，說好了兩人對瓦為證，然後付錢。”
婆娘說：“半片瓦有啥用，只是用來糊弄你的小把戲。”
經婆娘這一說，漢子也覺得有道理，心裡頓時涼了半截，沒了底氣。心想，莫非真的讓老頭騙了？我這不是睜著眼犯傻，自己往坑裡跳，自討苦吃嗎？
漢子覺得吃了大虧，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一夜沒睡著。婆娘勸他說“不就二兩銀子嗎，全當丟了，莫再心痛。錢是人掙的，沒了還會來。”
漢子即說：“也罷，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全算花錢買了個教訓。”
到了第二天早上，漢子本聽了婆娘的話，不打算到昨日和老頭約定的地方去了，以為去了也是白跑腿、撲個空。但腦子裡反覆琢磨，還是覺得這事不能稀裡糊塗過去了，總要去看個究竟。幸好他還將那半片瓦留著，就揣著碰碰運氣、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起身往約定地去了。
因先前猶豫不決，耽擱了時間，快到地點的時候，已臨近中午了。遠遠的，漢子就發現那裡站著一個人。他快步往前走，到近了一看，正是昨日那個白鬍子老頭，正站在地上急得團團轉。
看見漢子來了，老頭漲紅著臉，大聲說：“你這個夥計，怎不講信用呢？說好了一早見，拖拖拉拉到現在才來，讓我等得好苦！”
漢子慚愧不已，一時無言以對，只顧忙著道歉。兩人取瓦一對，嚴絲合縫，一點不差。老頭即將二兩銀子付給漢子，兌現了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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