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桷城裡的暗殺(民間故事)

這座城叫黃桷城,是因為城中有一棵枝葉茂密且遮地面寬闊的古老黃桷樹而命名的。在民國時期,這個小小城市還曾是行暑地,其下轄好幾個縣。

話說民國26年(1937年)末的一個下午,黃桷城裡北大街上殺了人。在那個動盪不安的歲月裡,那些因匪徒搶劫被殺害,因姦情爭鋒吃醋殘殺,因爭權奪位而動干戈流血……死人之事是經常發生的,雖然說人命關天,殺死了人,聽起來也就不足為奇了。可是這天被殺死了的是大名鼎鼎的行暑專員,這個官也就是等於一個地級市長官位。他的被殺害那就是十分驚人了,就是一個特大新聞。他又為什麼被刺殺了呢?

他,不是被匪徒劫財而殺,也不是因爭風吃醋被害,難道他這個行暑專員,就是爭權奪位而丟了命?也不是呀。那他到底又是什麼原因而丟了命呢?

這裡面是有原因的。

這個專員姓馬,名珍直。他也是軍校畢業,長得高高大大,一副國字臉,走路昂首挺胸。他因為有一位在省裡做高官的同學被提拔重用,官運亨通,他成了行暑專員。他當時的轄地,正是軍闊混戰剛過,接著連年大天干,民不聊生,饑民啃樹皮,吃白泥……他上任,對所轄地深入各個領域,瞭解各種情況,看到水深火熱中的百姓,也生了憐心,他向上級彙報,得不到及時救濟。當時的最上層政府首領,為了鞏固政權,安插心腹,排除異己,對人民的死活漠不關心。這馬專員通過深入瞭解,不但深知人民的痛苦,還看透一些官員不但不救濟百姓,反而幹起不法勾當來斂財,殘害百姓。

這一天副專員面見馬專員說:“我們剛上任,應該有幾把火燃起來,不幹出政績就顯不出才幹。我們要對轄區裡那嗎啡廠搗毀。”

馬專員聽了副專員的話,認為有理,他對轄區一違法窩點——嗎啡廠的情況也有所掌握。

馬專員召集了密秘會議,下定決心要端掉這違法窩點——嗎啡廠。其實馬專員不知這副專員是南京安插的心腹,嗎啡廠是這方勢力之一的方軍長指使開設的。搗毀嗎啡廠就是導火線,又來引起這地方几股軍闊再相互殘殺,削弱其勢力,以達到南京政府名副其實統領的目的。

會後,馬專員的心腹人員對他說:“這個嗎啡廠的後臺很硬的,要人有人,要武器有武器,請專員深思。何不先找人通風報信,讓其隱匿,然後再安排人去做個樣子,這不也是個兩全其美的上策嗎?”

馬專員聽了,嘴上的香菸還未燃到半截,他用手把煙扔了,皺緊眉頭,右手在桌上大拍了幾下說:“我馬謀以毒匪誓不兩立,不除掉毒匪,社會就不得安定,人民還會遭殃的。”

心腹人員聽了,啞口無言,但心中還在說:“馬專員啊!這群人你是得罪不起呀!你會吃大虧的。我也是為你著想,留條後路你好行走啊。”

馬專員叫來了保安大隊長,嚴肅地說:“根據今天上午會議精神,望你今日下午立即帶兩個中隊的人趕往這嗎啡廠,事不宜遲,以免走漏風聲後使毒品轉移,讓毒賊跑掉。圍捕後將毒賊一網打盡,嗎啡就地燒燬,機器廠房毀掉。時間限今天之內,必須完成任務。事成嘉獎,否則軍法處治。”

大隊長聽了,站得畢直,行了禮向馬專員發誓;“請放心。堅決完成任務。”說完轉身走了。

大隊長回到駐地,立即召開會議,傳達馬專員指示,並命令部隊馬上集合。

大隊長親自帶著兩個中隊的人跑步前進,來到毒窩嗎啡廠,將此處圍個水洩不通。窩點的毒首正在寢室裡躺著吸食毒品,這個四十多歲的高漢子他蓄著上唇胡,兩隻眼睛鼓起像牛眼睛那麼大,瘦得皮包骨。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子給他端來茶,然後給他用手在膝部腰部按摩起來。突然,一個三十多歲的矮胖子進來,神色十分慌張,說話結結巴巴:“大……大哥不好了,我……我們被保安大隊的人包……包圍了!”

這個大哥聽了從床上爬起來,把煙槍扔在一邊忙問道:“你講的什麼?”

“大大……大哥不好了,我……我們被保安大隊的人包……包圍了!”

“被包圍了?誰吃了豹子膽,吃了老虎肝,敢來到此闖禍!他媽的到太歲頭上來動土。”他正說話間,一行人衝進來,大喊:“不許動,把手舉起。”

這個大哥慌了,面前是幾個手持槍的官兵,他用那雙大眼看了看,立刻現出一副笑容:“長……長官,弟……弟兄們,有話好說好商量。到……到客廳裡坐,請弟兄們喝茶喝酒,定有賞洋。”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槍聲,他聽到槍聲,收起笑容:“我這裡是不能隨便來的。等著吧!有好戲還在後頭。”他說著話,彎下腰到枕底去拿手槍,這時幾人朝他開槍,他鮮血直流,倒在床邊,在他生命快結束時他還能大聲說道:“你們保安團算什麼?不久方軍長要收拾你這幾爺子……”

方軍長是個綠林出身的漢子,斗大的字不識幾個。招安後從團長升到軍長,成了著名人物。這天他正在和姨太們在花園裡玩,一通訊兵送來密件。他拆開一看,:“軍長,‘藥廠’(嗎啡廠)被劫……”

“他孃的,欺負老子姓方的。南京政府還要將就老子,你保安團是個什麼貨物?老子要給兄弟們報仇。”方軍長氣得臉色發黑,牙齒緊咬,雙腳跺地。

方軍長召來十多個心腹,商議報仇一事。大家都認為保安團是執行者,真正的冤家應該是馬專員。方軍長拍著桌子:“你馬專員算老幾?你就是虎專員姓方的都不懼你。宰殺了這匹馬!完事獎勵各位晉升一職。限三天時間宰‘馬’,嚐嚐姓方的厲害。”

黃桷城裡幾個穿短衫的人在專暑外遠遠的地方鬼鬼祟祟地望了半天,就是不見馬專員的影子。忽見裡面出來一轎子,幾個人注意起來。大家握住武器,只待頭目發令。這頭目兩眼盯著轎子就是不發令,有人說:“事不宜遲,還待何時?”

頭目說:“不弄清楚轎內是誰,不要開槍。”說完叫大家分散追隨轎子。大家追了一會,那轎子在學校門口停下,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穿中山服,高高的瘦瘦的白麵皮人,他戴著眼鏡,小分頭梳得光光的。這個人不是馬專員啊!大家見了掃興離開。

幾人搖頭又來到僻靜處商討到底怎樣來有目標下手呢?有的說化裝成行暑裡的公務人員,認準馬專員就給他致命幾槍。

有人答道:“那行暑裡進來了生人,不被人懷疑?你說你是那個科室人員,前言不搭後語,不但辦不了事,還會暴露目的,引起警覺。且行暑裡衛兵眾多,就是順利完事後能跑掉嗎?”

有的說:“就在行暑對面茶館裡坐下來,看見衛兵多,轎子較大的我們就向轎子裡面開槍。”

頭目說:“剛才追轎子就是教訓,沒有弄清楚是誰就不要開槍。”

有人跟著說:“這個辦法確實使不得,行暑整天轎進轎出的上十起,打死的不是馬專員。怎樣向軍長交差?如果再行動,難度就更大了。”

最後幾個殺手決定必須要搞清轎內是否馬專員,如果是他再下手不遲。怎樣才能摸清轎內是馬專員呢?幾人為這事思考起來。突然一個較胖的殺手說:“通過今天觀察,有幾個買菜人進進出出。我們通過這幾個買菜人瞭解有關情況。”

第二天,一個殺手又換了衣服。穿得破破爛爛的挑著一擔菜走向那兩個買菜人說道:“兩位把我的菜買下吧!價格便宜點。”兩人看了看菜,見菜又嫩又幹淨,忙問價格,買菜人說的價格比市價便宜三分之一。兩人大喜,在裝菜付錢時,一個漢子走了過來,向賣菜人又哭又訴:“家父被打,倉裡糧食搶走一空,牛羊也被牽了。保長以公報私仇,就因我妹妹沒嫁給保長做小老婆。我們告到鄉上,鄉長與保長竄通一氣,置之不理,到縣上找縣太爺,縣太爺不容分說把我們趕出縣衡。我家父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父母不久含冤而死了。我正在尋青天大人為我家伸冤啊。據說這馬專員鐵面無私,秉公正直。如有人引見馬專員,為逝去父母報仇,我將重重酬謝!”

這漢子的哭訴被兩個買菜人聽見,也很同情他的遭遇。他們說:“馬專員是不可能想見就能見的。我們在裡面伙房當差,深知許多喊冤人也只在大門外跪地求見。但都難見專員大人。”

買菜人說:“這是我的老表,求二位幫忙引見,定酬謝。”說完從身上摸出錢塞給二人。二人推辭不要,說道:“我們幫不上忙,只有我們中的老李也許能幫上忙。這樣等下午我們把老李約出來再說。”買菜人把錢又一次塞給兩個買菜人,兩個買菜人只好收下說:“下午下了班在十字街張記茶館見面。”

冬天的下午,十七點過天就快黑了。幾人在茶館裡坐下,那個老李聽了訴說,嘆著氣說道:“我也是個伙伕,只管飯菜搞好,不想管其他事情。”

二人又摸出很多錢說道:“求你把大人出行暑的消息暗地報給我們,我們在外跪著攔轎喊冤。”這個老李見了錢,幾推幾推不要,最後收下了。他說:“我把馬專員出行暑消息轉告二位賣菜人,二位買菜人再告訴你兩位。”二人聽了,又摸出了錢塞兩位賣菜人。大家決定隨時通報情況,分手道別。

第二天一早買菜人傳消息,說今日十點馬專員要外出巡視,並說了轎子的顏色。幾個殺手化裝在行暑大門遠處守望著。果然十點來鍾,一大轎從裡面出來,除轎伕前後有幾個背槍的衛兵跟隨。幾人靠近,可都不便下手,暗地追隨,頭目示號叫大家止步,大家聚到偏僻處,有人又問頭目為何放棄追擊?頭目說:“轎子已經出了城,繼續追蹤,會引起懷疑的。我們是暗殺,不是明戰。要明戰軍長令一團一營兵力,把那行暑大院也能毀成平地。用我們幾個人幹什麼呢?我們的目的是不暴露身份,殺掉‘馬’也。他今天既然出去,他也會回來的,大家就在北街外茶館裡飲茶等待時機下手不遲。”

下午三點鐘,馬專員轎子回來了,他是去查看了修公路情況。馬專員轎車行至北門大街上,幾人從茶館奔出,一大個子殺手飛到了轎邊抓住馬專員轎杆,右手持槍向轎內砰砰砰連射三槍,馬專員太陽穴中彈,即躲入轎底座位下,縮成一團,鮮血直流。當場被擊傷的還有一個轎伕,幾個衛兵嚇得渾身發抖,不知所措,有兩個衛兵正要開槍,被眼快手快的一名殺手眨眼間用槍擊倒在地。頓時,黃桷城街上行人四奔,亂作一團,幾位殺手趁機逃走。馬專員被抬入專署裡,經醫生搶救無效,於當晚逝世。

馬專員被刺,上報省府,省府報南京政府。雖立案偵破,也只抓住幾個替罪羊,主辦人員心知肚明,大事化小,草草了事。馬專員兒子不服,喊冤叫屈,不久他兒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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