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去男科,不去婦產科?""我只想做你一個人的婦科大夫……"

“阿丞,上次和你說的事你別忘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媽要是還在世,肯定見不得你拼命工作不考慮其他的模樣。你那麼優秀,已經足夠了,小姨這裡有個姑娘挺不錯,也是學醫的,和你聊得來,有時間一定得見見。”

發完短信後,陸美玲抱著手機打如意算盤。將秦苒轉手交給鍾致丞真是最佳選擇。

此時,屋裡的秦苒苦不堪言,似乎外婆離開的事實更能刺激到她。她也徹徹底底懂得,什麼是被人排擠,被人拋棄的孤獨滋味兒。

她躺倒,抬頭看吊在天花板上搖擺的風鈴,叮咚作響,依舊悅耳,卻已不是她夏夜好眠的入睡曲。

她知道,陸美玲給她介紹男朋友是因為想讓她離開,而陸美玲偏偏介紹自己的侄子給她,不過是想親上加親。

一旦自己與陸美玲孃家那邊搭上關係,秦正華便再也不能拒絕陸美玲孃家的一系列訴求。

或許這就是秦苒不喜歡陸美玲的原因,說不上深仇大恨,卻是相看兩厭。

門外的陸美玲得意的抱著手機等回覆,那邊跳出三個字,“我會去。”

沒料到對方竟然答應,陸美玲盯著手機看了很久,生怕看錯了,但翻過來翻過去不過那三個字,她像吃了定心丸一般。

陸美玲又開始疑慮,她這個侄子,從小性格冷清,與陸家這邊基本沒什麼交情,若不是想火速處理掉秦苒,加之,除了他陸美玲手頭並沒有條件合適的適婚男性,這才舔著臉皮聯繫他。

雖然藉著他逝去母親的名義稍稍說上幾句話,卻只限於發短信,記得第一次打電話時,他只說了句:“我很忙,有事發短信,我掛了。”便果真掛掉電話。

秦苒在凌佳然找房子的的這幾天裡清算了下自己賬戶裡的錢,除掉自己五年來積攢下的獎學金,所剩無幾。

想要在醫院旁邊租房,就憑她這點錢,秦苒自己都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凌佳然說話算話,果然三天不到,就兌現承諾。

看著眼前層巒相似的青灰色公寓樓,秦苒額上露出一層淡淡的細汗。拿出手機看一眼凌佳然發來的地址。

“環宇路世紀嘉園C座1804”

十八樓還是四號?

很難想象自己將來要住在“十八層地獄”裡的“死門”中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但是沒辦法,除了這地方,秦苒別無選擇。

秋季開學,她面臨臨床專業的畢業實習,以後整天都要泡在醫院。

分配的宿舍有點遠,秦正華肯定堅持讓她住在家裡。

她只想離開那盒家,然後租個離醫院近點的房子,好好實習,讀枝大一院的研究生,然後留院。

託好友凌佳然幫忙,尋了一處最近的住宅區,這件事秦苒有點感謝凌佳然的神通廣大。

醫院周圍房價很高,但這間房卻出奇的低,一個月五百,秦苒本科存的獎學金剛好夠支付房租三年,正好可以供到自己研究生畢業。

秦苒找到C座1804時,發現房門微微輕啟一條細縫。

門是開的?

她迷惑的抬手準備按門鈴,屋內突然傳來一聲叫嚷:“不要!你這樣多難為情。”

是個男人,裡面似乎夾雜著一絲不好意思。

秦苒皺眉,不明所以。

她揪著雙肩包的帶子,來回在門口踱步,鍾致丞是——攻?

站在門口的她看著微微輕啟的那道門縫,咬咬唇,準備告訴凌佳然,她不租這間房子了。

如果房東是gay,而且還是個有男朋友的gay,那多難為情。

“阿丞,嗚嗚嗚,你溫柔點,”像小受的男人又開始求饒,似乎這一次叫的更大聲。

他這一聲,嚇得秦苒手裡的手機差點滑下去。

“你TM再這麼矯情,割了算了!”,鍾致丞的聲音低到極點。這句髒話近似低吼,語罷,“碰”一聲巨響,是摔門的聲音。

這一聲巨響,嚇得偷聽的秦苒差點撞上眼前的木門。

本害怕,裡面的劇情會像廣播劇中那樣,只要受不聽話,攻總有辦法治他,沒料到,鍾致丞竟然甩門而去。

看來一言不合就推到的套路放在現實中並不成真,不過,萬一她繼續偷聽下去,成真了怎麼辦?

廣播劇和現實有很大差別,活春gong的話,秦苒弱弱的吞一口口水,暗歎,“幸好不是活春gong。”

秦苒鬆口氣,拉拉雙肩包的帶子,準備轉身離開。

此時,像小受的那個男人發出一陣嘆息,他極委屈的向裡面喊一聲:“阿丞,對不起。明天我還是去醫院吧,在你家實在是……”

正聽他說著,秦苒面前的門被突然打開,看到面前的人,秦苒徹底怔住,完了完了,竟然是他?怎麼辦?

顯然門內的斯文男人對門外的女人吃驚不小。男人個子不高,一身白色襯衫簡單的塞進褲腰,腰間一條典雅的暗褐色色皮帶,更襯得他文質彬彬。

他袖口挽至臂彎,露出白皙的小臂,水嫩的皮膚似是要比女人還要嬌美。

秦苒微微點頭,尷尬地衝他一笑,“杜老師好。”

眼前這個男人,秦苒認識,是帶他們肝膽外科的老師。

本科在醫學院上理論課的時候,杜陌良給他們上過幾節肝膽外科的課。

秦苒對這個有幾面之緣的老師印象深刻,還是得益於同學的八卦。

傳說,杜陌良的外號叫“杜蕾斯”,至於由來,就是杜陌良一副粉面書生的模樣,講話的聲音略微尖細,大家都在傳,他是同性戀。

女同意為“蕾絲”,雖然他不是女人,但同性戀的本質一致。他“杜蕾斯”的外號由此而來。

杜陌良顯然認不出眼前的女人,他一臉疑慮:“你是?”

“哦,老師,我是枝大醫學院的學生——秦苒。”

她們上的是大課,一個教室幾十人那種,帶他們的老師也只是帶幾節課而已,根本記不住學生。

像秦苒這種,上課不敢回答問題,也不敢與老師一起討論,只會默默聽課的學生,就更不可能有老師記住了。

杜陌良點頭,耳熟的名字讓他的眼神中閃出一絲探究,隨即他問:“你是來找鍾致丞的?”

“額——應該是,”秦苒微微一笑,心中卻有千萬般的不自然。

杜陌良看著眼前這個略顯呆萌的女生,不禁一笑,不懷好意說:“我還沒見過找他看病的女人呢。”

“我不是來找他看病的,”秦苒連忙解釋,她略顯尷尬的一笑,本來是找他談租房的事,現在看來,好像不現實了。

杜陌良一臉壞笑,“剛才那話是逗你的,進去吧,他在裡面。”

說著,杜陌良讓出門口的位子,路過秦苒身邊時,他偏首探究。

這女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回想起某個嘰嘰喳喳的女人就是為了眼前之人才找他幫忙,他不由說:“你組房這事我是中介人,事成之後記得請我吃飯,還有,凌佳然也欠我一頓飯,別忘了幫我提醒她哦。”

秦苒沒料到她租房這件事,杜陌良會插手,她不知怎麼開口。畢竟剛才房間內發生如此“香辣”的一幕。

租眼前這間房的件事如骨鯁在喉,畢竟託眼前人的關係,杜陌良也已經開口要求請吃飯。

他是她的老師,秦苒自然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秦苒不知所措之時,門從裡面被打開。

門裡的男人低頭接著電話,聲音低沉,“好的,秦叔,我出去看看——”

男人看到門口呆立的二人,繼續講電話:“她已經到了,在門口,好的,再見。”

收起電話,鍾致丞看一眼杜陌良,皺眉有點不耐煩的問:“怎麼還沒走?”

杜陌良斯文的臉上突然換了一副表情,原本清澈的眼眸突然變得魅豔起來,他故意吊著嗓子說:“阿丞,怎麼這麼著急趕我走?”

“趕緊回去值你的班,”被叫做阿丞的男人冷冷一句,並不理杜陌良的玩笑之語,他看一眼一旁的女人,絲毫不帶情緒的說:“你,進來。”

秦苒看一眼眼前的男人,想到他就是那個功利心滿滿的鐘致丞,不知為何,渾身不舒服。

她回頭看一眼杜陌良,只見杜陌良銜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站在旁邊彷彿看好戲一般,他自言自語的輕語:“還是開不起玩笑。”

鍾致丞冷淡的眼神中似乎有燃不盡的怒火,看不出也感受不到,但確實存在。

杜陌良知道自己是自討沒趣,他衝秦苒擺手,示意再見,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鍾致丞也旋身回房。

秦苒低頭,小步跟著眼前的男人。她只能看到他平整無痕的西褲和亮色的皮鞋。

男人一身暗色襯衫,領口微微解開兩個釦子,露出性感的鎖骨,袖口扁起兩道,露出強健有力的小臂的少半。

著裝似乎比第一次見他要輕鬆些。

進屋後,他示意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想到這就是剛才活春gong上演的地方,秦苒不知該坐在那裡。

男人端著水過來,放在秦苒面前的茶几上。看秦苒還是站在一旁,他索性旋身坐在她對面打量她。

秦苒被盯得發毛,乖乖的坐下去,不過她只坐在沙發很淺外沿,不敢往裡坐。

“西邊的那間是你的房間,裡面沒有衛浴,可以用客廳的。什麼時候搬過來提前告訴我一聲,”男人雙腿交疊,單隻手肘支在沙發的扶手上,一雙肅目冰冷異常。

“抱歉,我不打算租這裡了,”秦苒說出自己的打算。

男人偶有沉思,開口問:“為什麼?”

“我在這裡不方便,您和杜老師——我剛才在門外已經聽到了,我不想打擾你們,所以我還是找其他地方吧。”

秦苒如實交代,只想儘快擺脫這個尷尬的境地。

男人聽了不屑一顧,“你聽到了?”一聲冷嘲,他好整以暇的問:“那你說說,你聽到了什麼?”

“額——”這要怎麼回答,秦苒思索半天,紅著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讓她當著他的面描述剛剛房間裡發生的那一幕,她要怎麼說?

“我對這種事沒有歧視的,我只是怕打擾了你們的二人世界,”秦苒認真解釋。

“二人世界?”鍾致丞皺眉,這兩字似乎很困擾他。

“你們剛才的對話,我在門口聽到了,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秦苒保證,畢竟她過幾天要去枝大一院實習,她不會無聊到散播八卦。

“你到底聽到什麼了?”鍾致丞再次詢問,對於秦苒三緘其口的態度,他很不悅。

秦苒看他似乎真的不懂,只好說仔細,“就是,就是,剛才你讓他脫衣服的事,”說完,一抹緋紅順著秦苒的脖頸爬上耳根。

鍾致丞聽完驀地笑出聲,笑聲爽朗而動聽,和他原本一板一眼,清冷蕭肅的樣子截然不同。

秦苒以為他除了假笑、皮笑肉不笑之外不會笑,不想此時的他笑起來竟然愈發帥氣。

“剛才只是為了做檢查,你們女人的腦袋裡都裝的是什麼?”鍾致丞才發現,原來之前那個沉著冷靜的女醫學生,竟然也有小女生的思維。

秦苒幡然醒悟,她竟然忘了鍾致丞是男科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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