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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16
夜裡下過雨的話,早晨便有揮之不去的寒意,就好像纏繞在山腰的白雲,冷清又疏離。
常默初端坐在屋簷下,看著廊簷上的雨水滴在臺階上。
這臺階已經很多年了,雨水落下來的地方有了一個小小的凹痕,這凹痕十多年前就這麼大。
凹痕裡蓄滿了雨水,水滴落又溢出。
水滴原來並不會石穿。
常默初在屋簷下看水滴,花姐在迴廊上看著常默初。
他不知看了多久,她也不知她看了多久。
她終於不再看了,按住眼角的皺紋,朝他走了過去。
月轉廊的清晨比任何地方都要寂靜,花姐的腳步聲就異常清晰。
“常爺,她醒了。”
常默初木然轉過臉,看著花姐,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她是誰,她說的又是什麼人。
他站起身,跟隨花姐走進月轉廊最向陽的一間房子,據說這間房子住過一位叫碧如弦的頭牌。
可她卻不告而別,不知去向了。
床上的紗帳是紅色的,花姐潔白如玉的手掀起帳子,常默初就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你還認得我嗎?”床上的人問他。
常默初看了很久,緩緩吐出三個字:“莫驚鴻。”
他忽然一笑,溫柔地讓花姐的臉也紅了紅:“這是你問我的第三次了。”
莫驚鴻笑了,只是她的臉蒼白,笑得時候顯得異常虛弱。
三天前她醒來的時候就看見他靜靜坐在不遠處,只是他的反應變得異常遲緩,也許,還是因為關芙。
花姐說,是常默初送她來的月轉廊,但常默初卻什麼也不記得。
“你好了,我就要走了。”常默初這句話說得很慢,但是很鄭重。
“你還是要去找她嗎?”
她沒有敢提那兩個字。
常默初卻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想,我該離開這裡了。”
他看向外面,山腰的雲散了,不知要飄到什麼地方去。
“也許別的地方,沒有這裡那麼冷。”莫驚鴻突然覺得離別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廬江說得對,誰都不能陪誰一輩子的呵。
“我只是不想在這裡,隨便什麼地方都一樣。”
他說這話的時候,正好背對著莫驚鴻,使得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莫驚鴻看著他慢慢走出去,他一步一步走下石階,拂開溼淋淋的玉蘭枝子,走到稍冷的春寒之中。
好幾次,她都以為他會回過頭說些什麼,可他到底也沒有回過頭來。
清明時節雨紛紛。
清明節每年都要下雨的。
一葉秋推著司馬長功,第一次來夢女坪給天星閣故人上墳。
他說上完墳後,就要去尋況道人,為莫驚鴻報仇。
司馬長功忍不住問道:“你不殺張俟臣了麼?”
一葉秋沉默良久,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讓他死呢?”
司馬長功忽然笑了。
人死了就不會痛了,所以司馬長功希望莫驚鴻死,莫驚鴻也希望司馬長功死,可他們自己不敢死,也不敢輕易叫張俟臣死。
還有比活著更兇殘的酷刑麼?
才到夢女坪上,一葉秋便問道:“師叔,這裡為什麼要叫做夢女坪?”
司馬長功正要解釋,忽然間怔在原地。
一葉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白衣女子正在墳前磕頭。
司馬長功想喚她一聲,一張嘴卻發不出聲。
那女子虔誠地拜完,慢慢站了起來。
司馬長功看她有轉身之勢,忽然對一葉秋說道:“走,我們走。”
他竟然調轉方向,想要避開她。
如何能避得開呢?
那白衣女子已轉過身來,她的眉,她的眼,這世上還能有幾個莫驚鴻?
司馬長功忽然間動彈不得,她轉身那一歪頭的動作,這麼多年居然從未變過。
“驚鴻。”司馬長功喃喃唸了一聲,調轉方向便離開了。
莫驚鴻也沒有追,看著他冷漠至極地逃走。
他不願意看到她,至少現在不願意。
他不敢面對她,又何嘗不是不敢面對自己?
-----------待續-------------
文:祁門小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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