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五幸:喜旗爸(散文)

西安 高五幸

喜旗爸個子和我一般般高,長的濃眉大眼。年齡小我一輪,是我本家族慶爺(官名高義明)的二兒子。可惜小時候一次高燒,“燒”成了小兒麻痺,走路一拐一拐地不利索,可他渾然不顧,說話總是喜孜孜地,給人一種很陽光的感覺。

我的老屋和喜旗爸家是斜對門,見證了喜旗爸的堅毅和頑強。看到平常活蹦亂跳的喜旗爸,睡了一夜,竟成了瘸子,誰見了都會心疼心酸。別的小朋友在瘋跑,他只是痴呆呆地在一旁看,流露出無奈無助的眼神。人家的孩子歡快地自己去上學,他需要父母、哥姐去背送。後來,我發現他竟離開了家人的“柺杖”,雖然踽踽獨行,臉上卻綻放出了久違的笑容。

喜旗爸慢慢地長大了,雖然腿不太利索,但農活啥都能幹。到了成家年齡,在俺慶爺的張羅下,給喜旗爸找了個嬌小、眼睛不好的鄰村姑娘。

婚後生了個女兒,長相個子隨喜旗爸,喜旗爸視為掌上明珠,呵護有加。他為了女兒和這個家,變得更加勤奮了,有活給建築上當“小工”,無活又幹上了補鞋的營生。一日,他怯生生地找到我,還帶了一包煙,我問他有啥事。喜旗爸不展脫地說明了來意,“求你幫忙給我寫個申請,辦個殘疾證。”我幫他三錘兩梆子完成了,硬把他帶來的煙塞進了他的口袋。

記得有一次,我新賣的鞋底“串幫”了,拿到村口讓喜旗爸去拾掇。取鞋時,喜旗爸告訴我,“女兒長大了,要出嫁,到那天你來喝喜酒,不知道你有空沒空?”“一定!一定!!”我替我的喜旗爸感到高興。前半生苦沒白下,總算熬過來了。我想喜旗爸養家挺不容易,順手給了他10元補鞋工錢。喜旗爸白眼一翻,急了,“你給我幫了多少回忙,爸在心裡記著呢。老想還,還不上,再這樣,你就看不起爸”!看到他認真的樣子只好作罷,而對他的好感油然又平添了幾分。

“喜旗爸鐵樹開花,四十好幾又添了個頂門槓子,他剛來叫你去喝酒。”記的八年前我下班回到家裡,老伴象吃了喜娃他媽奶似的高興,向我報告了這一轟動全村的爆炸性新聞。我想,瓜娃子頭上有青天,喜旗爸老來得子,是值得高興!喜旗爸有命,也算是兒女雙全的人了。

前幾日在村口,我與喜旗爸一家子不期而遇,看到我那小弟弟虎頭虎腦,長得愛人,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帶著靈勁,我的那個小娘身著桔黃色工裝,她是被“照顧”在村裡搞環境衛生,一月有千把元進潤,喜旗爸眼裡滿是知足和快樂……一家人幸福甜蜜的樣子,讓我羨慕!是啊,一對身體有殘障的夫妻,如此的熱愛生活,恩恩愛愛;靠自己的努力勞動,勤勤懇懇,無憂無慮,簡簡單單便是快樂!這種自食其力,活個自信,悠然自得生存方式值得尊重!從喜旗爸前半生的奮鬥經歷中,對我們這些健全人應該有所啟示和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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