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還記得,馬老師的字細長、方正。

馬老師是我們的實習老師。如果說,我們“親老師”的字,像揮舞著長袖的李白蘇軾,那麼馬老師的字,就像做廣播體操的我們。

《童年》的歌詞,整整四段,寫了滿滿一黑板。

下課鈴聲剛剛響過,馬老師就閃進了教室:大家馬上去方便,下節自習課,教大家唱《童年》。說罷一轉身,就開始在黑板上抄起了歌詞。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臺灣校園歌曲《童年》,是那一年春節聯歡晚會的主打歌。春節後,《童年》迅速風靡大江南北。

但學校音樂課不教“流行歌曲”。“親老師”又說,馬上中考了,還有心思唱歌。後來,班級來了實習老師,就是馬老師。我們把自己的願望和她說了。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當我們瞬間排洩完體內廢物,來不及打鬧,迅速回到座位時,發現教室裡多了一個彈吉它的人。他也是實習老師,但不是我們班的,姓張。

“馬老師的男朋友來助陣了……”一個同學故作聰明地說。其實,這是明眼人一看便知的秘密。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馬老師的聲音很輕柔。張老師彈得更輕柔,他的眼睛盯著馬老師的臉。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馬老師唱一句,我們學一句。三兩遍後,大家就能哼唱全段了。馬老師誇獎了我們。

她說,“大家都是‘快班’的同學,看看第二段老師不教,同學們能不能唱下來!”

我們雖然沒有系統學過樂理,便數學課上,我們學過“代入法”。又加之有馬老師的“吹捧”,於是就順理成章地將第二段的歌詞帶入熟悉的旋律,幾乎沒有一點暇疵,一次成功。隨即,大家又迫不及待地將第三段、第四段歌詞代入,於是這首歌詞比一般歌曲要多的歌曲,被我們迅速“拿下”。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一首《童年》,讓我們倍感時尚,更讓我們的成就感“爆棚”。同時,也讓我們回憶起許多往事,聯想到即將結束的初中生活,我們這些平時只知道打鬧的“淘小子”,心中平添了幾分惆悵……

馬老師,是老師,但更像我們的大姐姐。那些歌詞,不是馬老師寫的,但從馬老師口中唱出來,彷彿就像馬老師和我們說的“悄悄話”。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為什麼太陽總是落到山的那一邊?山裡面有沒有住著神仙?——這不正是我的疑問嗎?

盼望著下課,盼望放學——這是我的心聲啊!雖然要中考了,但我們也不願意多上課,我相信,這也是全班同學的心聲。

隔壁班的女孩,怎麼還沒有經過我的窗前。——我無法想象,這樣的隱秘,怎麼會這樣大膽地在歌詞中出現。音樂老師教我們唱的《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根本不會有沒有這樣的內容。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臨近下課,馬老師提議大家激情飽滿地來一次合唱。於是大家挺胸抬頭,目視前方。大姐姐一樣的馬老師站在講臺正中央,因為興奮,白白的臉上掛滿了桃紅。張老師也來到講臺上,側對著馬老師,隨著音樂的起伏,他邊彈邊扭動著身子。我注意到了,張老師看馬老師時,那火熱而充滿柔情的眼神。但他的眼睛特別小,還長著滿臉的青春痘。我想,漂亮端莊的馬老師嫁給他,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實習老師的實習時間,只有一個月。那個月顯得特別短,不過卻還有一件令人難忘的事情發生。

雖然時節已是初春,但那一年雪婆婆工作有些倦怠,替她值班的雪阿姨,因為缺少經驗,導致一場大雪意外地降臨。

一夜間,大雪將整個小城包裹,處處堆滿了厚厚地棉絮。每一棵樹,都結滿了毛絨絨的樹掛 ,變成了聖誕樹。整個世界,變成了一個粉裝玉砌的童話。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太陽一出來,雪開始融化。一時間,教室的屋簷,掛起了萬千瀑布,校園裡到處是溪水潺潺。課間時間,教室外,到處是堆雪人、打雪仗的同學,大家都在盡情享受童話世界的樂趣,享受這大自然的格外饋贈。

上午最後一節課,恰好是體育課,老師讓大家自由活動。馬老師帶著我們幾個同學,悄悄地溜到學校後面的小山上。這裡因為有樹木的遮擋,雪的融化速度要比學校要慢,這個平時並不出奇的小山,此時變成了一個“瀑布公園”,融化的雪水,從高處流下,形成大小不一的“瀑布”。雖沒有“飛流直下三千”的壯闊,但隨處可見,高低錯落,這是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景緻。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張老師,帶著一架照相機,在後面跟著,不斷地給我們拍照。我們知道,他通過討好我們,來討好馬老師。他更知道,討得我們的歡欣,馬老師會獎勵他的。

一棵大樹,彷彿是身披白色裘皮大衣的聖誕老人。我們擁著馬老師過去拍照,高喊 著“茄子——”,話音未落,樹冠上巨大的雪團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於是飛濺的雪花,又激起一陣尖叫……我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還有不會做的題目,更忘記了幾個月後即將到來的中考。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記得馬老師走時,並沒有提前跟我們打招呼。只是在臨走那天上課前的幾分鐘,站在教室門口,和大家簡單告別了一下。因為這之前,學校領導和我們的“親老師”,已多次規勸我們,不要和實習老師關係太密切。所以,我們當時的反應,是非常木訥的。

馬老師回去不久,即給我們來信。隨信寄來了雪中拍攝的照片,還有一份她親手抄寫的中考模擬試卷,那些試管、燒瓶、鐵架臺,都是她一筆筆畫出來的。信中,她祝願我們中考成功,希望這份模擬試卷對我們有用,還說,她要畢業了,正在找工作……但此後,便沒有聯繫了。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母校給我留下很多記憶。比如,有幾位我至今還感念的老師。比如,春天的校園,四周是雪一般盛開的丁香。比如,秋天,我們在操場上捉螞蚱。冬天,我們在寒風中和女生踢足球……但這一切,似乎都沒有那首《童年》的旋律更迷人,沒有馬老師那份大姐姐、大朋友的關懷更能拔動心絃……

不知道馬老師,畢業後去了哪裡?她後來的學生,是不是像我們一樣喜歡她?

她什麼時候結的婚?她幸福嗎?她快樂嗎?……

歲月一瞬,已是幾十年的時光逝去,屈指算來,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不知道,那孩子,是否姓張?

馬老師的孩子,也該大學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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