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這是一個急躁而喧囂的時代，我們就像住在一個鬧騰騰的房子裡，每一個人都放大了喉嚨喊叫。為了讓他們聽到我說的話，我只好比他們還大聲。於是沒有人知道別人到底在講什麼。”梁文道曾作如是言。
有人總是習慣將這類問題歸咎於眼下是一個喧囂的時代，人人浮躁耳。難道古代就沒有這樣的情形嗎？人心之浮躁與冷漠，只是當下有？現代人生活工作節奏快，從村落的熟人社會過渡到城市的陌生人社會……這些社會之變遷固然不能忽視，但這些變遷能足以造成人情的完全異變嗎？
我覺得，人始終是孤獨的，不論古今中外。美國編劇米蘭達·裘麗在小說《樓梯上的男人》中寫道：“人們並不特別喜歡彼此。朋友之間也是這樣。有時候我躺在床上，試圖想清楚到底哪個朋友是我真正關心的，而總是得出這樣的結論，一個都沒有。”“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看看李白多麼孤苦伶仃，想找個對飲的都難。
有時，靜下心來，想一想人與人之間的情誼，會一絲悲涼浮上心頭。即便是很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也說不上幾句真心話。正如美國作家戴維·布魯克斯的《品格之路》一書中所言：“熱鬧、膚淺的溝通交流不絕於耳，人們很難聽見來自靈魂深處的輕聲細語。”跟好朋友拼酒說笑，氣氛熱烈，而一談到正事，大家就沒有多少言語了，甚至可以一度冷場。或者是好哥們聚到一堆，一陣又一陣的高談闊論，他們寧可談國家大事，也不願意談彼此的個人困擾。杜拉斯說得好，“男人喜歡對周遭所發生的事情進行干預、高談闊論、加以詮釋，得非常愛他們，才受得了他們這種需求。”
一位從政的朋友跟我說，他鬱悶時常找一位同鄉的同僚喝酒。他很難找到能夠聊到一起的同學，隔行如隔山，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工作環境相差很多的同學，往往互不理解很難溝通。跟同僚喝酒，又不能胡亂說話，他們倆只是悶頭喝酒，誰也不多說話，不亂說各自單位的人和事。不過，即便是這樣，他說喝過之後心情舒暢許多。當然，女人倒是喜歡互相嘮家長裡短，不過後來閨蜜出賣對方，拿對方的事作為談資的亦不少見。
“我的大學同學雷鳴在作文裡寫過一句話：如果在這個世界的眼裡我是孤獨的，那麼我的眼裡這個世界同樣孤獨。當年我覺得這話寫得字字鏗鏘擲地有聲，現在想來，這個世界孤不孤獨關我屁事，我的孤獨是我自己的事。”這是 《千城·孤獨症候群》 一書中令我忍俊不禁的獨白，套用這句話，我想說，世界孤不孤獨暫且不論，至少每個個體的人是孤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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