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希望於「來日方長」,是目標明確還是看不清現實?

A+問道

面對一些暫時無法做到的事,我們總說,來日方長。這會多多少少讓我們暫時得到寬慰。可是,這些事也不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定能實現,到頭來若是發現我們既破滅了希望,又浪費了時間,會不會是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寄希望於“來日方長”,是目標明確還是看不清現實?

顏滷煮說

從吃一盤菜這件事上,可以看出兩種人。一種人是先把最愛的挑出來吃掉,第二種人只有先吃掉不愛的,才能心安理得享用自己愛的。前者斗膽先甜再苦,後者甘願先苦後甜。

我媽和我舅明顯是兩種人。

以前我問我媽:“媽,你們小時候很窮,會不會互相搶東西吃啊?”

“你外公外婆會把東西分好,我倆各一半,但最後我還是會沒得吃。”

“為什麼呢?”

“你外公給我倆每人一根香蕉,我總是捨不得吃,留著。你舅老是先吃掉他自己的,然後搶我的吃。”

“那你也拿到就吃唄!”我義憤填膺地說。

“不行,我想留到看電影的時候吃。”(我媽特別愛看電影,雖然窮,外公總會定期給她錢買公共電影票)

最後,我媽和我舅,過著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一個操持維繫家庭,一個放浪形骸。

來日方長,並不是一兩句就能說得清楚的東西。一種,是享樂的來日方長,即延遲滿足。它是有力的,與人的惰性和直覺性思維作著鬥爭。

上學時讀韋伯的《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書主要是在論述新教倫理的宗教觀念與隱藏在資本主義發展背後的某種心理驅力之間的關係。當時我沒法理解太多的社會政治,只是聯想到一些人的特質——也是很多企業家的普遍特點:理智、節制、苦修、忍耐、勤勞、進取、規劃、責任……

人要成功,必須得有強大的自制力和自我驅動力,目標意識很強。所以這些人的save the best for the last,是能夠預料到的結果,確實很有可能是the best,哪怕有一定風險。這種正能量,無論哪個時代,都需要被鼓勵和倡導。

但是,另一種,

對大部分庸常普通之人來說,“來日方長”很容易變成一種出於慣性的軟弱和愚昧。

上學時候,想去個地方,想著“畢業時再去”;結果畢業前要找工作考公務員,生活亂成一鍋粥,同學散夥後,再也沒人提起這件事。工作了,想弄點愛好,想著“穩定了再說”“有錢了再說”;結果有錢了卻沒有閒,愛好成為了最麻煩的事,不如睡大覺。買了昂貴衣服,不捨得天天穿,掛在櫃子裡;結果硬是生生放到過時,不再想穿。買了昂貴水果,不捨得吃,放在冰箱裡存著;結果漸漸變酸變硬,失去純味。

很多人一直在等那個未來的“完美時刻”,卻不知道它其實並不存在,而錯失新鮮的快樂,只剩回首時一絲淡淡的安定感、穩妥的富餘感,再假裝憂傷嘲弄一句:哦,原來我以前過得這麼侷促啊,真沒必要呢。

骨子裡是膽小的,忍不住用前半輩子的苦逼去換後半輩子的安穩,並“變態”地享受著用大好青春換來的富餘感和安全感。注意,我用的詞是“忍不住”——這是一群有點強迫症的早慮者。沒法忍受生活被冒險遮住雙眼,這會讓規規矩矩的他們抓狂。

從6 歲上小學開始,就在為80歲的日子忙活——這是刻在中國人骨子裡的東西:為了讀大學,努力功課,不許早戀,結果一畢業就被要求嫁人;為了孩子,忍辱負重,不許離婚;為了給後代買房,省吃儉用……

來日方長這個東西,在我看來,並不存在。目標明確的人,推遲享樂,反而是一種最不“來日方長”的心理。另一些“來日方長”,很多時候不如說是拖泥帶水、看不清楚現實。

“我想做我自己喜歡做的工作”——“不著急,來日方長。”結果30多歲轉型,體力不濟,行業大變。

“我男朋友要出國4年,我該不該等呢?”——“不著急,來日方長。”結果男人為了綠卡在國外跟另一個女人結婚了。

看似是種豁達和寬心,其實是稀裡糊塗,腦殘到無力反抗,限於被動,困在一個小小的井裡,活活渴死。

像我媽小時候那種,把香蕉留到最美好的時刻享受,結果被人中途搶走,只能自認倒黴。叢林社會里,你有你的小心思,人家有人家的小算盤。

來日方長,要麼香蕉放壞了,要麼被別人搶走。

生性本分老實的你,揣著已經捂出黑點兒的香蕉進入電影院,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享用著屬於自己的踏實和寧靜。

這,是一件幾率很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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