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搖滾歌手臧天朔因肝癌去世，享年54歲。公眾感念於他的年輕，但是對樂迷來說，他又是一個消失已久的人。他坐過5年牢，出獄後曾辦過巡演，但是樂壇早已不是他熟悉的那個江湖了。
臧天朔最火的時候是90年代中期，那一年他的專輯《我這十年》大火，尤其是其中的《朋友》，成為全民熟悉的流行歌曲。這首歌成為臧天朔的標籤，從那時起，他在各種場合演唱這首歌，靠這個掙錢，也被這首歌束縛。
《朋友》在中國流行樂壇有著獨特的地位。它更像是“流行歌曲”，而不是“搖滾”。它表達的不是反抗與不適，而是某種深情。這首歌唱出了中國人追求的某種價值，“朋友”或“兄弟”情誼，讓人想起江湖兒女之間的承諾，有時候這種承諾甚至因為和法律、道德相悖而成為某種悲情。
2017年8月5日，臧天朔在2017日照海洋音樂節。圖/視覺中國
而這種悲情，對臧天朔的人生，在某種程度上有所映照。《朋友》之外，他為公眾所知的還有兩大事件，一是婚外情，二是因為打架鬥毆坐牢。從道德和法律的角度來評判，這二者都自有公論。
臧天朔的生存狀態，或許也如歌中所唱，仗義、給面兒。據說，在他自己開的酒吧，朋友帶著朋友來玩，他都可能獻唱一首。他是“朋友”，是一個有名的歌手，但又是一個壞男孩。他和文學作品中所寫的北京爺們挺像，生活和事業混在一起，追求某種範兒，也被這種“範兒”捆綁。
從功利的角度看，我們可以說這一切成為他的“牢籠”，影響到他本人在音樂上的發展。但是，他或許壓根兒就不在乎這種“發展”，甚至會嘲笑我們這樣看他。這也是上個世紀末大都市的音樂生態，酒吧、音樂和所謂的江湖，糾纏在一起。充滿生機，但是又相當混亂;充滿理想，但又很汙穢;揚名立萬，但又掙不到錢，因為“娛樂工業”還沒有像今天這樣成熟化、體制化。
臧天朔死於肝癌，這讓人聯想到他的生活方式。我看到當初曾去過他酒吧的一個朋友，在懷念他的時候也在反思自己的生活，“以後要注意身體、少喝酒”。在我看來，這個細節才是對臧天朔最徹底的告別。90年代中期聽他歌的人，現在確實都到了注意自己身體的時候了。時光殘酷，每個人都終將告別自己的青春。
他也算做到人與歌合一，為我們留下了一首經典作品。這首歌只有在那個時候才能成功，那種簡單、粗糙而又深情的音樂，現在是不可能做出來了。臧天朔流行的時候，如今樂壇上流行的90後都還在搖籃裡。年輕的歌手精緻而又聰明，確實看不到任何舊時光的影子。
□ 張豐(媒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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