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訊】2016年9月27日，民營企業家、時年75歲的南德集團前董事長牟其中出獄。其後兩年，他一直堅持向中國最高法申訴，要求改判無罪。中國最高法院已於近日發佈民事裁定書，裁定“牟其中案”由該院提審，再審期間，中止原判決的執行。
“這表明了中央依法治國的決心，也提振了民營企業家的信心”，9日，牟其中在北京對媒體說。
牟其中。（圖片來源：北京《中國企業家》雜誌）
出獄兩年 牟其中持續申訴
中國又一起具有標杆意義的案件被最高法院再審。中國裁判文書網9月21日的發佈的一份《民事裁定書》【（2018）最高法民抗11號】顯示，中國最高法院就牟其中案已經裁定：案件由該院提審；再審期間，中止原判決的執行。
綜合北京《新京報》、成都封面新聞報道，牟其中表示已於9月28日收到法院文書。10月9日，他對此表示：“這表明了中央依法治國的決心，也提振了民營企業家的信心。”
最高法院民事裁定書顯示，申訴人交通銀行股份有限公司貴州省分行因與被申訴人中國銀行股份有限公司湖北省分行以及一審被告、二審被上訴人湖北省輕工業品進出口公司、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南德經濟集團信用證墊款及擔保糾紛一案，不服湖北省高法院（2004）鄂監二民再字第12號民事判決，向湖北省檢察院申訴，湖北省檢察院提請最高檢察院抗訴。
裁定書顯示，最高檢察院認為本案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條第一項、第六項規定的情形，以高檢民監（2017）259號民事抗訴書向本院提出抗訴。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百一十一條、第二百零六條規定，裁定如下：一、本案由本院提審；二、再審期間，中止原判決的執行。
牟其中，生於1941年，重慶萬州人。原南德集團董事長，中國第一代民營企業家，一個把口號喊遍中國的川籍商人，以300元（人民幣，下同）起家，最後創立了“南德帝國”，曾伴隨著一路爭議崛起為中國首富。上海澎湃新聞這樣形容他：1990年初期，他就成功演繹用罐頭換俄羅斯飛機、發射衛星的商業傳奇，還曾試圖把滿洲里打造成北方香港、夢想炸開喜馬拉雅山……1997年9月，牟其中還曾說過：“我們正在做一個大規模的集成電路項目。目前世界上，只有美國能生產電腦芯片。我們的計劃是，在6至8個月內，生產出運算速度在10億至100億次之間的芯片。”然而，中國芯片市場至今主要還是靠進口，還沒有完成芯片國產化。
正當牟其中的南德集團如日中天時，卻在1998年因信用證墊款及擔保糾紛，被捲入了司法漩渦。
1999年，牟其中在其上班途中被捕，第二天被關押至武漢市第二看守所。後因南德集團“信用證詐騙案”，2000年被判無期徒刑。兩年後，按律循例改判為18年有期徒刑。2016年9月27日，牟其中刑滿出獄，此時距離他失去人身自由18年有餘。
這些年，牟其中一直都在申訴。2003年2月，南德集團及牟其中曾向湖北高法、最高法依法正式遞交了刑事申訴書及隨附的共達125頁的證據。出獄兩年來，牟其中也一直堅持向最高法院申訴，要求改判無罪。
此外，牟其中這兩年極少公開露面。2017年，有媒體報道，牟其中正推進南德集團復業，不過並未透露未來的產業佈局方向。
9月26日，牟其中接受媒體採訪時首次透露其目前工作重點：即20多年前的滿洲里開發計劃。
一筆救急錢將他拖向牢獄
自1996年南德集團牽涉信用證詐騙糾紛，牟其中案迄今已歷經22年。南德集團“信用證詐騙案”始末如何？
據“金融界”網站梳理，事情還得從1993年12月說起，當時牟其中率南德集團與俄羅斯合作，成功地發射了“航向一號”電視直播衛星。次年起，南德集團開始製造航向系列衛星。1995年中國實行緊縮銀根的經濟政策，這對開展衛星業務、需要大量資金的南德集團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這時，一個叫何君的人出現在牟其中的面前，對方表示願意提供資金助南德渡過難關。果然，經費及時到賬，航向三號衛星也及時升空，南德集團再次渡過了難關。然而，何君提供的那筆錢卻把牟其中與南德集團拖向了無底的深淵。
1996年，公安機關在對湖北省輕工業品進出口公司“騙開信用證套匯”的問題進行調查中發現，南德集團所用的資金與該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原來，當時南德集團為了緊急融資，參與了何君與湖北輕工共同策劃的一起“虛構進口貨物、騙開信用證，非法佔有國家資金”的行為。
牟其中作為決策人之一，被認定構成了信用證詐騙罪。到1999年1月，牟其中在北京被刑事拘留，同年2月8日被逮捕。該年10月12日，武漢市檢察院正式以涉嫌“信用證詐騙罪”起訴南德集團。
值得一提的是，2007年，王石曾到獄中探訪了牟其中。2015年12月“萬寶之爭”剛剛發酵時，王石接受媒體採訪時曾說，看牟其中，首先是因為“同病相憐，惺惺相惜。”他說，牟其中出來還是要做事，去看他就是給他一種鼓勵。
事實上，早在南德集團“信用證詐騙案”前，牟其中就曾兩度入獄。1974年，身為工人的牟其中因與他人合著《中國向何處去？》一書被判死刑，入獄4年。1979年平反後辭職經商。
1983年，創立了萬縣中德商店的牟其中，被有關部門以“投機倒把，買空賣空”的名義收審，直到1984年初被釋放。
牟其中曾服刑的監獄——湖北省洪山監獄。（圖片來源：北京《新京報》）
最高法提審 改判可能性很大
根據中國民事訴訟法的規定，最高法院對地方各級法院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判決、裁定，發現確有錯誤的，有權提審或者指令下級法院再審。
據廣州《南方都市報》瞭解，北京市權達律師事務所律師孔德峰表示，至於哪些案件適用提審，哪些案件適用指令下級法院再審，民事訴訟法未做規定，由最高法院根據具體情況選擇適用。
值得關注的是，牟其中民事案件是先由最高檢察院抗訴後才由最高法院提審。
孔德峰透露，實踐中，檢察院對民事案件抗訴比例不高，由於案件已經過湖北省高院再審才能由檢察院進行抗訴。
此次牟其中案民事案件提審是否更有利於其刑事案件申訴？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許浩指出，兩者之間並無必然聯繫，民事案件啟動再審程序，並不一定會引起刑事案件再審程序啟動。由於民事案件和刑事案件對證據和法律事實認定標準不一，刑事案件需要達到“排他性和唯一性”，而民事案件只要證據達到確實充分標準就可以。
許浩也表示，實踐中由最高法院直接提審的案件數量並不多，直接提審可能是為規避地方干擾。
許浩表示，一般而言由最高法院提審的案件“改判可能性很大。”
再審牟其中案，是對民營企業的立木取信
這一年，企業界的很多眼球事件都因企業家而起。之所以說此番再審牟其中案是“又一起具有標杆大案”是因為12年前的張文中案（2006年9月，張文中遭到審查逮捕，2008年9月，河北衡水中級法院認定張文中犯詐騙、單位行賄和挪用資金罪，一審判處18年有期徒刑）此前一錘定音：最高法再審改判無罪；13年前的顧雛軍案（2005年9月顧雛軍正式被捕，2008年因虛假註冊、挪用資金等罪一審獲判有期徒刑10年。2012年9月6日出獄）也正在再審程序當中；而這一次是整整21年前的牟其中案。
微信公號“一見財經”指出，從前述“牟其中案”最高法院發佈的裁定書中可以看到，發佈日期是2018年9月21日，正是“民營經濟離場論”熱傳的期間。此時“牟其中案”公佈再審是在打消民營企業家群體的焦慮情緒，向市場發出了強烈的信號，旨在提振民營企業家的信心。
現在，雖然牟其中案再審結果目前還不太清楚，不過，同為民營企業家的張文中案此前被最高院無罪判決。2018年5月31日，最高法公開宣判，再審撤銷了原審判決，改判張文中無罪，原判已執行的罰金及追繳的財產，依法予以返還。張文中無罪判決，被最高院稱為“具有標杆性意義”的判決，是改革開放以來罕見的重大涉產權經濟案件平反。“充分體現了黨中央依法平等保護各類所有制經濟產權、保護民營企業產權的政策精神”。
而另一起同樣具有標杆意義的案件——顧雛軍案，也正在再審程序當中。據《中國企業家》雜誌報道，顧雛軍在得知自己的案件即將重審時說了一句話“感謝這個形勢”。
《新京報》網站9日發表評論指出，誠然，牟其中案與張文中案等素無瓜葛，罪名、刑罰亦不相同。然而，同為民營企業家，同樣身陷刑責旋流，同是億萬財富因此不復盛況，也讓不同的涉產權案有了共通之處。
回望中國市場經濟萌初，市場機制和法治環境還不夠完善，諸如侵害私有產權、違法查封扣押凍結財產、利用刑事手段插手經濟糾紛等亂象多有，既讓不少民營企業家“如履薄冰”，也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民營經濟的行進。
儘管，提審並不意味著“平反”，每一個案件也都各不相同，最終的結果仍然要根據事實和法律做出裁決，但提審本身也是對當事人的權利救濟，也傳遞出了尊重產權、公平對待每一個企業家的信息。
上海澎湃新聞對再審“牟其中案”評價也很高，稱這本身就體現了中國保護產權、保護企業家精神的司法態度，中國司法機關正視、糾正錯案疑案的力度和勇氣前所未有，這也是對中國民營企業家的一次立木取信。
牟其中重啟南德試驗 自稱夢想家
牟其中在專訪中對《新京報》表示，他正在重新籌劃把滿洲里建設成經濟中心城市，這也是20年前“南德試驗”的計劃之一。
9月26日，針對重提滿洲里計劃，牟其中表示，1993年他就提出開發西伯利亞，只有一個地方，那就是滿洲里。必須要找到一個出海口、不凍港，那就是渤海灣。當時他就認為，以後要看中美俄大三角。
出獄兩年的牟其中再次瞄準滿洲里，計劃與中鐵聯運推動運輸項目。（圖片來源：北京《新京報》）
滿洲里項目具體要搞什麼？牟其中說：“要重新把它建設為一個經濟中心”，並且是和政府一塊建設。“現在首先要把滿洲里讓全世界知道，它是開發西伯利亞的橋頭堡。開發西伯利亞，有很多大項目在做，比如一帶一路東線項目，就是中鐵聯運項目。我現在就碰見一個不得了的、巨大的、可以使現在全世界鐵路運輸翻天覆地的發明，就是中鐵聯運，他們可以把鐵路運輸的成本降到海運的水平。我現在是和他們一道推廣這個運輸系統，該怎麼產業化。”
“現在一帶一路的鐵路運輸（成本）太高，政府也補貼不起，大家還得從海運走。要想發展經濟，第一件事情是物流成本。”他還表示。
被問及出獄兩年來主要做了哪些工作，可否有自己的公司，牟其中直言：“有。北京其中科技發展有限公司。註冊資本1個億”，公司運營採用認繳制，有幾十個人的規模。
關於外界關注的牟其中是否窮困潦倒，牟其中表示，目前公司沒有營業收入，類似一個研究院，而整個公司都靠他的個人資產養活。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不缺錢”。
談到新公司，牟其中把自己的新團隊形容為：一幫夢想家。(完)
閱讀更多 美國僑報網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