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掃黑第一大案:斷頭台 第二章 檢察長的盛宴

中國掃黑第一大案:斷頭臺 第二章 檢察長的盛宴

第二章 檢察長的盛宴

直至今天,蘭州市公安局刑偵、治安、交通等處室的一大批同志,還有市局的局領導等許多人,對四年前參加的一次甘肅省高級人民檢察院檢察長李某的一場盛大的婚宴而耿耿於懷和羞於啟恥。一位今天已退休的當時任局長的老同志對筆者說:“不知這個老驢日的當時是瘋了,還是太張狂了,我在崗位上幹了一輩子,見過形形色色的壞領導,尤其千方百計包庇兒子親屬犯罪的領導,他們千方百計為兒子開脫。你抓了,他要求放了;你正在偵察,他要求終止偵察;你公正調查,他希望有利於兒子的片面調查;你公正處理,他希望有利於他兒子的報輕的處理。打電話暗示、行賄、威脅、討好,什麼招兒都有,什麼手段也能使出來,可大多畢竟是頭上有頂共產黨的官帽,有所忌諱,辦事秘密一些。尤其要求走後門的,至少還有個恭順的態度。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兇狠,這麼赤裸裸的用權,這麼張狂地口吐狂言,這麼目空一切的領導。他是用權力把他的四個兒子親自主動地送到黑幫和法律的槍口之下,送到法律的終極審判之下的。”

李副檢察長有四個兒子。老大李捷,生於1963年6月。老二李智,生於1966年5月。老三李斌,生於1968年1月。老四李暉,生於1971年8月。弟兄們不是相差二歲,就是三歲。不知李家甘肅成縣小川鎮老家的先人墳是怎麼埋的,命都特別硬,要麼當大官,當副省級的大官,要麼當壞人,當很大很兇很殘很惡的壞人,真應了那句“不是流芳百世就是遺臭萬年”的名言。

老二李智,1985年才19歲,全甘肅省公檢法招考政法幹部時,他考入了甘肅省高級人民法院。那時候,兒子的能幹著實為一直好面子的父親大大爭了光,因為他的考試成績是全院錄用的20名幹部中的第一名。那時,李副檢察長還在白銀市檢察院工作,當兒子的成績公佈時,曾在文革中與公檢法一起共過事的同事主動打電話給他說:“老李,好樣的,真是老子英雄兒好漢,他將來一定有大出息,比你能幹。”

李副檢察長在電話裡哈哈大笑:“我這個老二我瞭解,從小我看他就和一般人不一樣,有主見,聰明,是個帥才。以後在你手下,你就好好栽培。”

這是最令人愉快的談話,兩個老戰友一談就是一個小時。李檢察長對兒子著實自豪了一陣。他感到十分欣慰。

兩年以後,省高級法院抽調幹部下基層鍛鍊,李智年輕,就抽到他,其父也十分高興,真心地希望兒子在基層鍛鍊鍛鍊,在一線辦辦案子。這可比蹲在大機關進步要快得多。他知道,大機關名聲大,部門多,領導也多,一般幹部只有打雜,很少有獨立辦案和發表獨立見解的時候,熬不了十年八年是沒有機會出頭的。因為他也一樣,就是這麼走過來的。在機關快40歲了,還是個一般幹部,可一下去,畢竟是在大機關蹲過的,見識多,材料上過硬,一線的實戰經驗這一課一補上,馬上就在各方面顯山露水,超過了長期在基層工作的同志,提為副科長。於是,他專門把兒子叫到白銀去,好好地耳提面命了一番。

李智這一鍛鍊就是兩年,下放在蘭州市城關法院工作。1987年回到省高院。可使一直搞政法工作的父親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年,他好的經驗、工作方法、辦案能力雖學到一些,可也把社會上的一些壞毛病沾染了不少。回到機關後,感到機關工作辛苦,呆板,清貧,層次多,紀律嚴格,枯燥,遠沒有基層法院幹部那麼自在,遊刃有餘,有權。案子來了,原告被告爭著請,爭著巴結,吃香喝辣,那才風光哩。真正是大蓋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同時,他也喜好社會交友和做生意,對社會上一些自己開公司的人特別崇拜,認為他們來錢快,辦事活絡,自在。於是,人到了機關,心卻在社會上。

有了這樣的想法,工作就自然提不起勁,打不起精神,領導交辦的任務完不成,也不好好完成,上班開始遲到早退,由於有父親的朋友在面子上擋著,他受到的批評很少,這使他感到沒人管他,沒人能管住他。吊兒郎當,工資照發。這樣,就越放縱了自己,由最初的遲到早退發展到一天兩天十天一個月不上班,在外邊開始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並不時倒騰點生意。

在此期間,對他後來最有影響的是他認識了一個姓田的人。

這個田某的父親當時是省上一位十分老資歷的領導,他本人也曾是某省直機關的一名幹部,1986年辭職後,就結識了香港黃水幫一個軍師,軍師看他出身高貴,又有靠山,本人又喜好結交三教九流,就向他傳授如何組織黑社會性質組織的辦法。不久,田某就靠父輩的靠山和自己的能吹能幹膽大的本事網羅了一批社會閒散不良青年。一方面利用父親的關係做點違法生意,很快弄到一筆錢,成為當時蘭州市極少數有靠山的富翁之一;一方面拉幫結派,蒐羅了30多名嘍羅,既幫自己做事,也幫自己打架,強取豪奪。

李智加入到他的麾下,幹起爭狠鬥勇的買賣。

不久,李智的手下就發展到20多人。他真正嚐到了混社會的甜頭,吃香喝辣,無拘無束,有手下人供他任意驅使,有小姐供他任意玩弄,大把大把地掙錢,大把大把地花錢。想欺負誰就欺負誰,對誰不順眼就可以收拾。遠遠比他在法院當那處處受約束的小幹部強多了。他已下決心不回機關,要丟掉這份工作了。當然,他早已想好,既不回去,但也不提出辭職,你工資還得給我發,其實這些工資已遠遠不能與他其他收入可比了。在他看來,已少得可憐。

1994年,法院整頓工作紀律,提出他不回來就辭退。他也覺得實在沒有什麼意思了,就寫了辭職報告。從此義無反顧地準備殺入社會,闖社會,吃社會了。老父親反覆規勸,當小學教師的母親也苦口婆心,甚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勸,可他去意已決。兩位老人只有依了。

李智膽大能幹,能籠絡住人,起先跟著別人幹,可不久,他就翅膀硬了,擁有了自己的實力和領地,於是,擁兵自重,自立為王了。

當時,也就是1989年至1993年上半年,這兩個團伙已各自擁有30至40人的實力,做違法生意,販槍販毒,收取保護費,開設地下賭場,為了達到這些目的,就展開了對對手的打擊,火併,尤其對不服收保護費的人,就打砸搶,甚至打死了多人,致殘了多人,蘭州一段時間被這兩夥流氓團伙搞得烏煙瘴氣,怨聲載道,群眾又恨又怕,寫信告狀的,聯名告狀的不斷。

公安機關的各個派出所,治安隊也接到不少報案,查來查去,都是這兩夥人所為,可又處理不下去,因為這兩個流氓團伙,一個父親是省委領導,一個是副檢察長,後臺都十分硬。公安機關都感到十分棘手,一處理馬上就有人施壓。雖然處理了一些案子,但處理得極不到位,一些案子就乾脆處理不下去,或者就不敢去處理。所以,受害人就到市委、省委狀告公安局無所作為,徇私枉法、包庇犯罪。市委省委領導又批轉市公安局查處。

公安機關的日子卻不好過,一方面給受害群眾交不了賬,一方面給省市委交不了賬,老鼠鑽風箱,兩頭受氣,良心還受譴責,這種局面實在維持不下去了。於是,從1993年8月底,根據社會各方面的反映和省市領導的指示,當時的局長下了大決心對這兩個流氓團伙進行整治。於是,局領導經過多次討論,專門組織了一個極秘密的專門工作班子,責令當時的刑偵處處長負責,並從刑偵處、治安處、通訊處、市局交警支隊、城關公安分局等單位抽調了辦案能力強,原則性強的十名同志組成專案組對蘭州市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流氓團伙進行徹底調查。

被抽出的同志和原單位脫離,把辦公地點設在局外一處秘密據點上,給每個同志安了代號,不準叫真名,給辦公室也安了代號,撥了專案經費,提供了專門交通工具,直接歸市局局長和主管副局長領導,全部採用秘密手段進行調查。他們對各分局、各派出所、市局治安、刑偵部門歷年積攢的所有報案或處理調查的情況進行分析,研究,再調查,再取證。10名同志全是有責任心的幹警,他們看到流氓團伙這麼猖狂,人民群眾這麼受欺負,他們個個義憤填膺,怒不可遏。受正義之心和警察責任感的鼓舞,使他們下決心要圓滿完成任務,給流氓團伙以徹底的打擊,徹底整治蘭州市的社會治安,給人民群眾一個滿意的答覆。於是,他們放棄節假日休息時間,加班加點,連續作戰。

中國掃黑第一大案:斷頭臺 第二章 檢察長的盛宴

從1993年8月正式開始辦公至1995年8月,經過整整長達兩年也即跨了三個年頭的秘密工作,他們終於取得了重大進展。從全蘭州市諸多流氓團伙中篩出兩個最大的團伙,這就是以省委某領導的兒子為首的流氓團伙和以李智李捷兄弟倆為首的團伙,前者團伙有30多人,後者團伙有40餘人。

查實兩個團伙稱得上犯罪的問題也即案子共有27件,其中流氓傷害案件9件,流氓鬥毆案件6件,輕傷和輕微傷6人,重傷1人,死亡2人。所謂流氓鬥毆,就是兩個流氓團伙火併,所謂的流氓傷害,則純粹就是流氓團伙故意尋釁滋事,打砸搶弱者。還有搶劫l起,敲詐勒索6起,欺行霸市1起,流氓滋事1起。

調查工作絕對是細緻的,這27起案件受害者報案後公安機關立案審查的13件,其中李智團伙7件,另一團夥6件。領導不可謂不重視,上案人數不可謂不多,證據不可謂不充分,幹警不可謂不努力,措施不可謂不得力,時間跨度不可謂不長,足以證明公安機關是重視的,認真的。

在調查的基礎上,秘密專案組先後抓獲了兩個流氓團伙中的骨幹及涉嫌犯罪者13人,依法對李捷、楊昌德(本書後邊還會提到——注)、馬龍等三人依法逮捕,對李智、董海俊、潘琪(本書後邊有多處提到——注)等7人收容審查,另有兩人被鐵路公安局逮捕。

1995年8月4日,這是一個令辦案幹警終生都難以忘懷的日子。因為在這個日子裡,市局領導指示對收容審查的7人中的5人決定以流氓團伙罪向蘭州市人民檢察院起訴逮捕,其中就有李智、董海俊、潘琪、張宏、陳志鵬。這些人後來對社會均造成了巨大的危害。

當時聽取彙報的是何、柳兩位副局長,他們義正辭嚴,聲音鏗鏘,他們不僅是老警察,還從警察領導的角度,一再對專案組工作表示充分肯定,並提出嚴格要求,從一個對象一個對象地逐一研究分析,敲定證據,指示還應補充哪些證據,應該怎樣去找證據,找誰當事人等等都做了非常具體的指示,又經過一段時間查證,在確信證據完全沒有問題時,才向蘭州市檢察院提起逮捕。

狀子遞上去了。

然而,市檢察院於同年10月10日以證據不足、情節不清為由提出所謂14個問題退查,要求公安機關補充偵察,再蒐集證據。所謂問題,全是枝節上的問題,比如,公安局的提請逮捕書上說某年某月某日某時許,退查理由認為:“許”字不準確。再比如,李智一夥鬥毆中殺了人,傷害了人,可沒有刀子,就認為沒有證據,儘管受害人的法醫鑑定鐵證如山,傷口還沒有癒合,也不行。

第一次退回後,經過40天的補充偵察,於11月21日,專案組經向市局劉國斌副局長彙報研究後又第二次將案卷移送檢察院。一個月後檢察院又提出15個依然是所謂的證據問題並退回,補充的證據不但沒算數,還多了一個問題。專案組將所謂的15個問題完全補足,又於1996年1月15日第三次向檢察院呈送批准。這次,案卷沒有很快退回,但一遞卻沒有了音信。不過,專案組暗自得意:證據鐵證如山,看你們還說什麼?

可是這些老辦案專家高興得太早了:人家自有高招,在半年後的6月份,檢察院又將案卷以所謂的證據不足退了回來,提的問題就更刁鑽古怪了,根本不屬於證據範圍,然而,不行就是不行。

專案組和市公安局所有領導都知道李智的父親、貴為省副檢察長的李先生在背後作祟,可乾生氣沒有辦法。人家就有這個權力,你怎麼著?而退查,不是理由的理由又確是理由。受害者天天到市公安局、分局門口鬧,到市委市政府上訪,市委領導也多次聽取彙報,甚至親自查閱市公安局的偵察案卷和材料。可最終對於市檢察院的退查理由卻無可奈何。

這一年,國家有了一個新規定,對在押犯的羈押時間有了限度,不能超期羈押。超期羈押是犯罪,要追究刑事責任的。不批准逮捕,那麼審查時間又太長了,你這麼不明不白關起來更不行,這就是公安局的違法了:超期羈押!壞人抓不了,反倒自己要違法,誰不害怕?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專案組報經市局領導同意,又報知市政府領導,最終決定對李智等5人全部解除收審,取保候審。而積攢的大量案卷材料只有按管轄範圍移交城關分局刑警隊保存。

專案組當然已沒有用處了,只有解散,各回各的單位。是這些同志不能幹嗎?責任心不強嗎?鬼才相信。死了的人難道不是最大的證據?受傷的人還活著啊!從1993年8月至今,已有三年多,材料積了上萬頁,經費花了數萬元,最後不得不不了了之。現在已是刑偵大隊政委的肖運當時氣得都快發瘋了,大聲罵娘:他媽的,我們三年全白乾了。

白乾了,也就白乾了,反正花的是人家的錢,受害的人也在極度失望中等待中忍了,淡化了。

可是,氣人的事還在後頭。

1997年堪稱大吉年,這一年,全國的喜事最多,最大的喜事就是香港歷經百年外國人統治後迴歸祖國,警察們當然也高興。

9月底,蘭州的季節正美,幹警的心情也都好。市局一把手及五六個副局長及蘭州市刑偵、治安支隊、預審處到看守所,幾乎所有的人都收到了一份參加婚禮的請柬。

發出邀請的主人就是省裡的李副檢察長:

“茲定於十月一日上午11時在金城賓館二樓餐廳,吾兒李智舉行婚禮,敬請光臨!”

這幾家單位和檢察院業務上的聯繫最多,所以人也就相對熟一些,其中有年輕幹警,也有老幹警,老領導。除此,還有市局其他部門的如刑偵、看守、預審部門的人。

一看是李副檢察長請客,所有人都作難了。不去吧,很熟。尤其他在市裡時,打交道很多,今後業務上還要打交道,情面上也抹不開,畢竟人家的地位很高,應該給這個面子。去吧,把人家兒子抓起來關了三年,沒判成,又放了,總不好意思。同時,心裡也有種說不出的苦澀和酸勁:去了不就等於承認自己錯了,賠不是了?再說,見這個兒子殺打搶砸了那麼多人,又人模狗樣地結婚,不見不聽不生氣,一見心裡肯定不舒服,和這號人共坐一桌,推杯換盞太掉價了,太昧一個警察的良心了。

怎麼辦?怎麼辦?大家拿著這個請柬後相互徵詢意見,甚至徵詢市局領導的意見。

市局領導也為難,不去吧,過去認識,在李智犯罪調查之前,關係不錯,況且今後還得打交道;去吧,一想起李副檢察長對兒子包庇、縱容、溺愛、竟多次刁難公安局辦案,而今又要去參加他們抓過的人花天酒地的婚禮,就覺得彆扭。幾位領導和一些同志最後研究決定:還是凡能去的儘量都去,畢竟人家請到了,畢竟認識,畢竟是身份極高的老領導、老上級,再說今後還是要在工作上打交道嘛。至於他為兒子開脫,找藉口不批准逮捕,雖然做法不對,但從情理上也可以理解,畢竟是兒子嘛,誰也不願意看到兒子坐牢。

大家原諒了他。

至於他的兒子嘛,見了不理,不卑不吭不提舊話就是了。

李副檢察長的請柬,自然禮金不能少。大家都私下做了準備。

10月1日上午11時,大家如約而至。

金城賓館是蘭州最高檔的賓館,屬旅遊局管轄,一向以精到的服務、氣派的裝飾、寬闊的大廳而著名。這一天,偌大的金城賓館的停車場滿滿當當地停滿了數百輛高級轎車,以至於指揮、看護車輛的保安人員顧此失彼,忙得滿頭大汗。

11時正,一溜高檔的轎車駛抵金城賓館,新郎李智,滿面春風,西裝革履。精心修剪的平頭為他格外增添了幾分英俊,胸上戴著一朵大紅花,瀟灑至極。

董海俊、杜振海、潘琪及一幫兄弟個個打扮得體,衣冠楚楚。他們跑前跑後,見人熱情招呼,引導,敬菸,好不殷勤。當司儀的,陪酒的,引導客人的,收紅包的,分工明確,安排有序,場面好不熱鬧。

公安機關的客人陸陸續續到了,凡來一個均被潘琪、陳志鴻、張曉軍、李宏偉等人恭恭敬敬地領到貴賓席上。

11時半,市公安局局長及所有副局長進來了,立時,被領到裡邊最顯要的主賓席上。李副檢察長春風滿面,容光煥發,伸出一雙大手向市公安局一班領導一一迎去:“何局長,你能大駕光臨,歡迎歡迎。”

蘭州市公安局的領導,市檢察院的領導,法院的領導及省高法高檢省公安廳的領導坐滿一席。

自然,除了省市公檢法的領導坐在一起外,公安系統的處科長一般幹警坐在一起,檢察院,法院的也各自坐在一起,也有公檢法彼此認識的坐在一起,敘敘舊,談談久別情況,倒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公安的人大概坐了有六桌,檢察院法院的有十七八桌,一共有二十四五桌。除圍著主桌的公檢法二十四五桌以外,就是李家的親朋,尤其是李智、李捷的朋友了,有五六十桌左右,偌大的飯廳,擺了七八十桌。俊男靚女,個個衣冠楚楚,極有禮貌。音響裡放著雅典明快的音樂。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充分顯示出婚宴的氣派和高貴。

婚禮開始了,李智穿一身考究的西服和媳婦款款步入場來。主婚人是一位他在法院的朋友。語言幽默,禮貌,他的話引起數百位男女客人的熱烈掌聲和愉快的笑聲。

證婚人介紹了情況,雙方介紹了戀愛過程,各自即興編了一個動人的故事,引得客人開心地大笑。

李智原先有老婆,自打他1995年被收審後,老婆就和他離了婚,跟了李智江湖上的一個好友董某。董某也被抓過。李智放出來後,就和董某公開談過一次話。忍了這口氣,並做了退讓:我們兩清了,我不計較。同時對已離他而去的老婆也講:我不計較這事,祝你以後幸福。

這件事處理得使李智在黑道上的影響很好,誇讚李智是個男人,胸懷開闊。使得離他而去的老婆又感動又內疚。

現在的這媳婦是二婚,天水人,在某飯店當服務員,人長得嬌好,很漂亮。

隨後,又組織新娘新郎拜父母、新娘新郎對拜等等儀式,再隨後,客人代表講話。

最後一個項目,就是請新郎父母講話。

李父紅光滿面,踏著有力的步伐向婚禮臺走去。他一米八的個子,春風得意的仕途,尊貴的身份,都綜合體現在他的氣質上,贏得了眾多客人的嘖嘖稱讚和羨慕。

他的氣質風度,尤其引得公檢法要員的嘖嘖稱讚和羨慕。當然,最羨慕的還是他的職務,副省級啊,一輩子有幾個男人能達到呢。他走到前臺,預祝兒子兒媳生活美滿,預祝在座的朋友好運連連。

全場掌聲如雷。

婚禮一畢,宴席正式開始。

李智和媳婦給所有客人敬酒,當然還是先從領導席和公檢法席開始。

隨後,李父單獨過來向公檢法每個桌子敬酒。

走到刑偵支隊這一桌,幹警們見尊貴的主人親自來敬酒,都受寵若驚地站起來,禮貌地笑臉相迎:“李檢察長,你好。”

李副檢察長也許喝了點酒,說:“大家請坐下,我有話對大家說。”

大家就全坐下了。

李副檢察長說:“首先感謝你們能在百忙中賞臉,來參加我兒子的婚禮。不過,我要批評你們,你們參加我兒子的婚禮,這可是喪失原則的事噢。我的兒子李智你們秘密調查了三年,三次報檢察院,我都擋了,所以他沒有被你們抓走。又成了好人了,今天又結婚了。可是,你們明知他是黑惡分子,又全來參加他的婚禮,這不是說明你們和黑幫同流合汙了嗎?”

所有的幹警全都驚得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應答。

一個機智的處長打著圓場:“兒子今天結婚,李檢察長高興,喝多了一點。來,兄弟們陪李檢察長乾一杯。”“我沒醉。”李檢察長認真地說,“我今天叫你們來,就是想說這番話。”

幹警們感到莫大的氣憤和羞辱。肖運正想反駁兩句,可還沒說話,只見李父又對所有在席的公安幹警故意提高聲音說:“你們說我是黑社會性質組織的後臺,我承認。我就是我兒子的後臺,是黑社會性質的組織後臺。看你們能怎麼樣!”

他滿臉通紅,一仰脖子把酒喝了,哈哈大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所有的幹警都感到極其尷尬、極其憤怒、極其恥辱。有的酒興全無,憤怒地離席而去。

席上的幾位公安局長,也如同吃了一個蒼蠅,心裡很不是滋味,可走又不好走,坐又不好坐,聽憑著李父喋喋不休的指桑罵槐,卻又不好翻臉,只得說:“李副檢察長喝多了。”

李副檢察長冷笑一聲,說:“你們都說我醉了,我沒醉。我今天之所以請你們這麼多人來,就是想說這一句話:只要有我李某在,你們就別想把我兒子抓起來,聽到了嗎?”

這回,在場的人臉青了。

……

中國掃黑第一大案:斷頭臺 第二章 檢察長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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