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治家,爲什麼不管著點兒賈珍?

如果寧府能吶喊,那一定是尤氏,是可卿,是寧府的女人。她們沒有尊嚴沒有靈魂地活著,從上到下。威烈將軍賈珍管理下的寧府女性,只有順或亡的抉擇。親妹惜春斷絕來往自保清白,可卿瑞珠選擇了亡;尤氏,是苟活者的代表,順從,軟弱,畏言怕事,在寧府的末世狂歡裡隨波逐流。

68回中,王熙鳳大罵賈蓉:“你死了的娘陰靈也不容你,祖宗也不容,還敢來勸我!”賈珍的原配,即賈蓉的親生母親,只在王熙鳳的嘴裡出現過一次,但這一次已足見其品德,與賈家祖宗相提並論。王熙鳳罵尤氏“表壯不如裡壯”,賈珍的原配應該“裡壯”,但結果如何,早逝!應與賈珍切實相關。

其實尤氏又何嘗不勸夫,尤三姐之事上也極力勸阻過,奈何賈珍根本不聽,辦事能力又何嘗沒有,王熙鳳的生日,賈敬的喪禮,頭頭是道,就連賈珍趕回奔喪,在紊亂的當時,賈母路上無人照顧都一應細緻周全。操辦王熙鳳的生日過程中,對周趙兩位姨娘的仁厚體恤,對怠慢她的兩個老婆子也沒有得理不饒人。

尤氏治家,為什麼不管著點兒賈珍?


賈珍與賈赦孫紹祖在濫淫上是一致的,威烈的作風是一致的,管理下的女性命運也是一致的:順或亡。尤氏與邢夫人有著更多的共同點,續絃,懼夫,無後,順從自保,但是尤氏有邢夫人沒有的溫良大度。迎春是另一個面向,一年便被折磨而死。

尤氏一生短處,未能諫夫治家,固然有其不得已之處,但與可卿相比,作者對尤氏應有批判。同樣身在寧府,看透寧府的亂狀,可卿魂託鳳姐,有為整個賈家後事之慮;而尤氏通觀全部,則一絲也無,只是幾次諷刺鳳姐“我勸你收著些兒好。太滿了就潑出來了。”“我告訴你說,好容易今兒這一遭,過了後兒,知道還得象今兒這樣不得了?趁著盡力灌喪兩鍾罷。”

甚至在家裡賈珍大賭的時刻,居然只是因為好奇去偷看他們,而無一絲對賭博的警惕和憂慮。抄檢大觀園前,賈母對賭博的利害分析及大段警人之語,尤氏當日還在側。而賭後第二日,照樣與賈珍笙歌宴樂至三更。“大家正添衣飲茶,換盞更酌之際,忽聽那邊牆下有人長嘆之聲。”這樣的長嘆之聲,嘆息的不僅是賈珍這個現任族長的一味高樂,也應有對族長之妻尤氏治家的嘆息吧。

在第五十八回商議如何遣散十二優伶時,體現了尤氏的通曉世事和善良過後,尤氏便討了老旦茄官去。——老旦,戲曲中飾演老年婦女的角色。尤氏討的老旦,似乎預讖的是她自己。不過四十來歲,卻是心境如暮,世事看透,聽天由命。所以當後面75回李紈和賈母指出尤氏的丫頭對待尤氏不合規矩時,尤氏反而笑道:“我們家下大小的人只會講外面假禮假體面,究竟作出來的事都夠使的了。”寧府的體面漸失,寧府的女主人無力改變,然竟無意遮掩,可見尤氏的心如槁灰隨波逐流。唯順從賈珍,一般行樂,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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