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春雨啓示錄:暴得大名,不祥

 周易講六十四卦,從否卦到泰卦之間有63卦之遙,而從泰卦到否卦只有1卦之近。前者即所謂否極泰來,是說一個人要成功往往會經歷很多磨難,路途遙遠。而後者即所謂亢龍有悔,最高點是最容易跌落的,一個人突然間成功,名聲鵲起,即暴得大名,等待他的往往是從“泰”到“否”的急速變化,因此暴得大名是不祥的事情。

雖然中國古代先哲給子孫後代提供瞭如此精妙的理論,但現在的高智商者似乎並未把先賢們的提醒放在眼裡,在超越承受範圍的利益誘惑之下,恨不能在名譽上一步登天,所謂利令智昏是也。韓春雨的研究引起軒然大波不僅僅由於其結果的可重複性差,更重要的是他對於紛至沓來的待遇和名譽欣然接受,對於暴得大名可能引發的問題全然沒有預防,甚至還對外界輿論做出一些不明智的言論,實屬火上澆油,現在有了最終結局,當初的不祥變成了現實,退還待遇、經費和帽子,一時間又“終點又回到起點”。其實,名譽僅靠退還一個頭銜不能自然恢復,名譽受損是個不可逆過程,就像得了痤瘡留疤痕一樣,永遠回覆不了。

韓春雨事件是個戲劇性極強的典型案例,現實中諸如此類但非典型的例子有很多,這種事情最大的後果是科研群體的名譽受損,投機性的投資者利益受損,當然當事人自己灰溜溜很多年。某研究所歷史上最年輕的所長三十多歲任正廳級所長,可謂仕途一帆風順,大有聛睨一切的心態,結果因違反原則任用親信導致所內數名學科帶頭人聯名“告狀”,較量的結果是,雖然自己的位置保住了,但想提拔的親信沒有成功,反對者紛紛出走,科研業務大受影響。遭到“挫折”後,這位所長自此也開始了長達六年的不作為,研究所的科研逐漸落後於競爭單位,更為嚴重的是,像開啟了自毀模式一樣改變了研究所的風氣,很多員工陷入犬儒心理,研究所的發展越來越差。反過來說當事人的成績,花了國家和企業數不清的經費,卻一事無成,而同時代的其他所長們已經紛紛上了院士、當了校長等等。個人暴得大名則不祥,這是基於“事在人為”的考慮,其實不祥的不僅僅是人,更有當事人管理下的機構利益和員工利益難以得到保障。所以,不祥是整體的,不僅僅是個人。

面對大名,如何對待之凸顯一個人的修養,修養不及,不祥必至。

誘惑時時都會有,名、錢、色如影隨形,總會攪亂一池春水,讓學者心不定、神不安。不要埋怨遊戲規則,自古以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都是選拔人才的法寶,不能說現在的帽子游戲就是錯的,因為成為人上人的願望凡夫俗子概莫能免,既如此,則正確審視自身的實際水平就是避免暴得大名的首要辦法。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如果連自知之明都沒有,也就不具備應付大的名譽到來的修養,大名也會是鏡中月、水中花,最終一場空。自己一場空還好,還會連累周圍的人,此種形勢,不得不察。

除了個人要有自知之明外,人才選拔機制也要多些智慧的設計,不要一味低級地使用價值槓桿,儘量避免給人才以超過他們想象的利益誘惑,預防人犯錯誤也是避免未來損失的有效措施。僅憑一篇尚未經過時間考驗的論文就給予巨大的名譽和利益,再看看現在的基於所謂同行評議的人才薦舉,和漢朝時的舉孝廉有異曲同工之妙,舉孝廉政策的最終走向如何,於歷史中早有定論。我們現在大可以跨越歷史的藩籬,走出社會主義人才選拔的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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