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的瓜被殺了

在網站上看到一部名為《殺瓜》的影片,瞬間使我聯想到大學時見過的一個搞笑短信,內容大致是——送你一個西瓜,生氣的時候可以割它砍它,同時大喊"我殺瓜!我殺瓜!"。我很喜歡帶有濃重生活氣息的影片,簡介讓我充滿了期待,一看它還獲了獎,於是趕緊下載來看。影片開頭,麥田、瓜田、瓜農、鄉村公路、白楊,沒錯,這是真實的農村。

傻瓜的瓜被殺了

男主角陳草做了一個瓜臉人,每天跟它聊得不亦樂乎。這不是《荒島餘生》裡的場景嗎,陳草這是與世隔絕多少年了?腦子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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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來送飯,閒談中陳草的一句"領導的話,照辦",讓人對後面的劇情充滿了期待。接著就開始不對路了,村長王大強(村民叫"草",村長姓"王",叫"大強")深夜來訪,帶著酒菜,居然是來給陳草洗腦的,用的還是"三綱五常"。編劇,導演,你們是農村來的嗎?去過農村嗎?新中國都成立快70年了,你們以為農村還沒解放呢?村長家離瓜棚就150米,平原地區都是聚集而居,原來陳草住的瓜棚就在村子裡。瓜現摘現賣,說明路過的人不少,逃犯、領導、警察也都開車從這過,後面陳草說通了高速以後這裡人就不多了,人不多你還在這賣瓜?農村人天天上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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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犯劉紅國給陳草傳授種瓜秘籍,一套野生瓜理論令陳草大開眼界,一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棒問令陳草徹底拜服。身為逃犯,買個瓜坐下慢慢吃,慢慢聊,摩托車就放在大路邊,還到別人的瓜棚裡睡了一覺,醒來之後繼續吃,繼續聊,這樣的逃犯,我也拜服。陳草追著劉紅國還錢,回來發現瓜棚讓車給撞了。西瓜在棚子前面,撞擊後的車頭在棚子右後方,導演,你來告訴我怎麼撞的?那麼多瓜都撞爛了,瓜棚的柱子都撞壞了,車開出來居然好好的,劃痕都沒有,你那車是坦克偽裝的嗎?花點錢吧,不能太假了。

傻瓜的瓜被殺了

接著陳草悟出來,要不是去追劉紅國還錢,自己可能就被車給撞死了,於是劉紅國就成了陳草的救命恩人:嘖,這個推論,還真是平時殺瓜殺多了。警察過來問詢,陳草不願意相信劉紅國是壞人,更願意相信是警察搞錯了。從這裡開始,陳草的形象由老實巴交的農民,變成了一根筋的糊塗蛋。他的瓜被領導的車殺了,一番開悟之後,他成了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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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王大強在車裡對陳草說的那番話是整部電影最犀利的地方:老百姓現在太難管了,動不動就法治,動不動就權利,動不動就法,動不動就派出所,上訪,領導已經跟我們多次強調,現在主要的任務就是維穩。村長喜歡陳草兩口子,對他們好,原來因為他們是"良民"。然而這一次,陳草只願意相信自己的判斷,堅持認為劉紅國是好人,還要對他說謝謝,還他錢。這個片段,影片又出現了兩個大漏洞:一、陳草騎的是二八大槓(前面的鏡頭裡也出現過),車頭上還有一個令人迷醉的圓燈。大槓車上個世紀90年代農村都已經很少見到了,導演用的這輛顯然是影視城的藏品,隔壁抗日劇組搬來的吧?借輛電車吧,別閉門造車。二、車胎爆了。你這兩個前胎都好好的,當觀眾是瞎子?還裝模作樣的去看?村長跑回去找人,你長城皮卡都開上了,沒錢買手機?

傻瓜的瓜被殺了

劉紅國被抓了,上了報紙。陳草在讀報的過程中說了9遍"報紙上說",聽完腦瓜子嗡嗡的,這是影片長度不夠,字數來湊嗎?陳草無意間立功了,領導要來表彰,電視臺要來採訪,還要發獎金。村長自己穿得齊齊整整,給陳草也拿來了襯衫和領帶,結果忘了帶褲子,想讓陳草妙變裂口瓜就直說。村長提點陳草,先要感謝黨感謝政府,不知道怎麼說的時候就用這句萬金油。女記者義正辭嚴地給陳草來了一通普法宣傳,陳草認可了法律,卻並不完全認可眼前的正義。他拒領獎金,實在推不掉,就想到了要捐出去,既獻了愛心,又不會良心有愧。皆大歡喜,陳草這一次不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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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結尾處,陳草給妻子分享了野生瓜理論,還有自己新悟出來的道理:兒子不聽我的話問題也不大,他終歸是咱的兒子,兒子也不是什麼事都得聽老子的。顯然,這不單單是在說父為子綱,當爹的不要總想著管兒子,更不要總想著讓兒子聽話,他始終是你的瓜娃子,就算裂口了也還是。陳草始終放不下心結,兩年後他還是要去找劉紅國,那一百塊錢是他欠下的兩重債。生活還得繼續過,不管發生了什麼,不論他是什麼瓜——陳草終於悟出來,這才是人生最大的哲理。

總的來說,這部電影在寫實方面不夠真實,在寫意方面不夠高明,漏洞百出,莫名其妙,說理、批判、諷刺相互脫節。想談民主,欲說還休;想談覺悟,陳詞濫調。這些年,山鄉鉅變一直在上演,農村有很多題材可供挖掘。如果說為了表達的需要,臆造出一個烏七八糟的農村,這樣做不僅侮辱了農村,也作踐了自己。最後再說瓜,現在傻瓜真不多——城市少,農村也不多。裂口瓜自己主動開口要求被殺掉,其它的瓜不也是一樣的命運嗎?我更欣賞陳草老婆的觀點"人家哪個是瓜了,是人!",可謂一語道破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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