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金斌（见习）
在广州市区最繁华的北京路上，你也许能在某家服装品牌的橱窗里遇到温秋雯创作的纸雕背景。在每一件精细的作品背后，都是耗时50个小时以上的手工创作。
这个“85后”的年轻姑娘，不仅改进了传统的非遗项目，还将其成功搬上了时尚杂志《时尚cosmo》。
在过去的5年中，她创作的纸雕作品为近百个各类商家做过“嫁衣”。如今，她在淘宝开出了一家店，这一次，她的作品要卖给那些真正懂得艺术收藏的人。
她曾为同一个客户创作了将近150个方案，平均一星期就会出一个。她的每一件作品都能让客户的产品插上妙趣横生的翅膀。
纸艺天赋
贵州姑娘温秋雯与纸雕之间的故事，其实早在幼年时便开始了。
每一个女孩子大概都有一个“过家家”的童年，当男生们成群结队地在外头狂奔欢呼时，温秋雯则在家里玩剪纸、做纸艺。她会独自一人在客厅里坐上一天，用一堆普通的白纸，做出一座带院子的精致小楼房，院子的树荫下有个小池塘，擅长剪纸的奶奶送给她两条小纸鱼，竖在一旁的观星台是温秋雯最后加的，“我觉得也许占星师会用得上”。
事实上，相信世界上存在占星师的温秋雯并没有预测到自己最终还是会和纸雕打交道。初中刚刚拿了手工比赛一等奖的她，却被502胶水牢牢黏住了手指，这令她痛苦不堪，也由此打消了继续玩手工的念头。
温秋雯在大学里学了油画，毕业后当上设计师，为平面摄影师提供必要的美术指导，在这个过程中接触了大量的淘宝卖家。温秋雯意识到，这个卖家群体已经不满足于单纯地为自己的产品拍一些特写，能够为产品营造出某种场景成了网店的加分项，而作为美术指导的温秋雯不可避免地要自己设计和制作一些拍摄道具，布置一些拍摄场景。“因为我从小就喜欢玩纸，那时候也倾向于用纸张来制作自己想要的装置。”
后来在谈到重新捡起纸雕的时候，温秋雯坦言，当时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主要是因为“最便宜的材料就是纸。”不过，当她真正打算开始大规模地利用纸张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才意识到纸张其实并不便宜，好在这并没有抹杀她希望用纸来讲故事的初衷。
最初温秋雯只是将牛皮纸揉皱、搭配、组合，在上面画上沙发、扣子等，让道具与服装构成有故事的画面，但是她在纸艺创作上的天赋很快就凸显了出来，很快就开始接手一些大型的纸艺设计。
时尚的“少女南狮”
年轻人从事手工艺，不仅要有耐心和毅力，关键还得有师傅。
油画专业出身的温秋雯说，大学导师的现代思维对她的引导和帮助很大，但她还希望找到隐藏民间的工艺大师，所以她从广州、佛山、梅州、顺德一路寻访，最终顺德大良的鱼灯老师傅接纳了这位年轻人。这位名叫潘培森的老师傅如今70岁了，扎鱼灯已经40多年，在当地大家都尊称他一声“潘叔”。这年头，懂得扎鱼灯的师傅已经屈指可数，潘叔算一个。
潘叔是个严谨的人，扎鱼灯时，一定要把构思细致地画在白纸上。真正扎灯时，先以竹篾扎成鱼形骨架，扎工要巧，扎口要稳，扪绸布时，要扪得贴贴服服，不能看见接驳口，不能有绉痕，不能松动，最后着色描鳞，点睛完工。一个高质量的鱼灯，意态逼真，燃灯后通体透亮，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扎灯的关键之处是制作骨架，这也是最令温秋雯着迷的地方。“早期的我更像设计师，会根据客户的需求来调整设计，然后制作。但在做非遗鱼灯改造这个项目时，我首先看到的是手工艺人打造出来的精致骨架，这时候我就要开始思考，怎么才能给这个骨架赋予我自己的风格和意义，同时保持它本身的美感，毕竟，花灯的骨架实在是太美了。”
首先进入温秋雯改造视野的是佛山花灯，她把原本扪在骨架上的绸布换成了纸。
她的第一个改造试验品是一只狮子灯，这只长2.6米，宽1.6米，高2.4米的大型狮子花灯，不想却成了她的巨大负担。“之前的工作室放不下，走廊管理处不让放，四处联系朋友找地方，在大雨里辗转了三个地方才找到场地暂放，然而，狮子进门的时候却‘卡’住了，无奈之下，只好请人把狮子锯开，忍痛舍弃了它一半的脸和后面整个身体，才顺利把狮子放进屋。”
温秋雯撕掉了曾经的绸布，将传统非遗的骨架保留了下来，无数经过水墨渲染的彩纸被剪裁成不同的形状，层层叠叠地黏贴起来，狮子的鼻头依然是彩纸，只是用特殊的方式缠绕成团。这件被命名为“少女南狮”的作品甚至让当地最专业的花灯厂都赞叹不已。
在后来的广州奇点艺术节上，“少女南狮”意外获得了极大的反响，改造后的纸雕作品陆续登上了《时尚cosmo》、《周末画报》、《精品生活》、《coco薇》等杂志，之后的作品更是受到各种展览的邀约，无心插柳让她的纸雕逐渐显现出极大的商业价值。
在她的淘宝店，展出的“少女南狮”一共有三款在售，标价最低1万，最高8万。“许多地方跟我预定展览，寻求作品合作，几次展览结束后，开始有商业客户找上门，希望购买我的装置。”
创业辛酸
手工艺人温秋雯一脚踏上了创业路，问题接踵而来。
在创业早期，温秋雯接到一个“大订单”，在杭州做一个商场的中庭展，按照她的预想，如果一切顺利，这次订单能赚四五千。
“那是一只1.5m见方的大狗，为了把狗身上的毛剪出来，我至少剪了十万刀,剪出来的毛都保持在一毫米粗，剪了很多天，所以当东西运到杭州中转站被告知没有合适的车运进市区时，我一下子就慌了。”车放不下，打了十几通电话沟通才找到一个车分几次把作品运到了商场，“那是一个运豆腐的车，特别臭，而且那个车没有多余给人坐的位置了，我和伙伴就坐在后面车厢地面上，因为是个敞篷车，特别担心会下雨，我们根本没有时间重新做了。”
展览办得很顺利，但温秋雯却差一点亏了本。“后来发现，当时的报价报少了, 运费最后核算出来差不多要8000块，远远超过了预算，减去打木箱花去的两三千，最后剩下不到1000块。”
在她身上，类似的尴尬并不少见，谈起手工艺头头是道，遇上工作室的业务经营，温秋雯显然还是个生手。“既然答应了客户，即便亏钱，也要把作品做好。”
2014年，温秋雯终于拥有了新的工作室“毛胚”，去年，她又换了一个更大的工作室，她再也不必担心自己的大型花灯无处安放，之前被切割丢弃的半边狮子也被重新找了回来，摆在橱窗里。她说，那是自己最坎坷的时光。
5年近百个商家
温秋雯说，现在自己创作的作品更倾向于艺术品化，这也是最吸引客户的地方。“作品在具有艺术性的同时，还能拥有被大众喜爱的外观，尤其是加上大体积和有趣的灯光效果，这两个特性能让作品瞬间吸引眼球，成为全场最醒目的存在。”
“在一次服装品牌的拍摄合作，客户是个“90后”，给我的创作空间很大，刚好我本身擅长的就是整个场景的故事性设计，一件装置如同一个角色，整个场地就是一个舞台。我设计了一个星球，上面生活着拇指姑娘和她的燕子。想象一只两米大的发光燕子，在这个超现实的星球上会发生的故事，我把场景搭设好，再把纸雕作品放进去，最后拍出来的成品如同一个后现代版的童话，很多人看过后都表示很喜欢，在社交媒体上也获得了不少转发。”
越来越多的广告公司寻求与温秋雯合作，他们将她那些巨大的纸雕作品放在橱窗里或者搬进摄影棚，用来呈现一个场景。温秋雯始终认为，她的作品可以完成整个场景的二分之一，铺设了基调，剩下的留白给客户的产品，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客户的需求。在她提到的客户中，除了淘宝，不乏京东和腾讯的身影，她有时也会卖一些零散的作品给实体店的服装品牌，让他们用来制作橱窗。
从2013年开始，知名线上女装品牌“初语”连续三年与温秋雯合作，让她担纲天猫店头图拍摄的美术设计，她的纸雕设计被同时用在了产品拍摄和线下橱窗布置当中。在与“初语”合作的三年中，她的工作室一共做了将近150个纸雕原创方案，平均每星期就会出一个。“我的风格主要是做插画和纸雕类别的创意画面，风格化很强，客户需要我这个专门的类别就会找我。”
温秋雯曾经统计过，在过去的五年当中，工作室一共做了近百个纸雕原创方案。每一个方案背后都是一个风格鲜明的品牌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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