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新世相的第592 篇文章
上個月一次聚餐，同事阿回說起一件事：
她早就不喜歡談戀愛了。但她依然喜歡處在一段關係中：
——這是什麼意思？
——比如我和現在這位每晚聊天，週末會看電影逛公園。但平時不會報備，也不認識彼此的朋友。
阿回說這在她的朋友圈裡很普遍：
大家工作很忙，事情很多，漸漸不想為談戀愛付出那麼多時間精力了。
淺層、鬆散的戀愛關係就可以讓他們滿足。
“對愛情，我給你一點點，也只要一點點”。
同事賽賽開玩笑說，這種鬆散戀愛關係就是新時代的戀人未滿
——從“再靠近一點點，我們就牽手”，變成了 “再靠近一點點，我們就分手"。
這背後其實是一種害怕：
有些是怕麻煩，不想為對方做出太大的改變，或是承擔額外的責任；
有些是怕丟人，擔心主動要更多後，會發現對方並沒有那麼喜歡自己。
我和 4 個有類似經歷的女生聊了聊，這是她們的故事：
① "你是我第一本書的第一個讀者，
但你也只是我生活裡的一個點綴”
賽賽自己曾經有個辦公室眾所周知的夜聊對象。
有時加班到 11 點，看她一臉興奮樣，就能猜到又是對方打電話來了。
“我們兩個是在約會軟件上認識的。開場白長這樣：
——你為什麼要用這個軟件？
——找人消磨時間吧。
的確沒想到和我這麼不一樣的人，能對我有這麼大影響：
受他影響我開始聽金屬搖滾，看斯蒂芬·金的冷門小說；
他會和我說從小虐待他的爺爺奶奶，我給他答疑解惑。
兩個月後沒忍住，去到天津睡過一次。
第二天早上7點起床回北京，他沒陪我去車站。
一個星期後，他發了一個文檔給我，是他自己寫的回憶錄。
——你是我的第一個讀者
——哦，榮幸。可是你告訴我這個幹嘛？
——我比較在意你的想法
我思考了半分鐘，還是提了個問：
——那你在意我嗎？
——在意的
——那你描述一下我倆的關係
——彼此生活裡一個有意思的干擾項吧。"
我問賽賽他這回答是否讓人生氣，她說：
“ 這描述挺準確的——我們就是彼此生活的點綴而已。
不是沒有動過推他一把，讓關係再進一步的心思。
但每次蠢蠢欲動時，不想丟人四個大字都會把我拽回來。
年輕再小一點時，很容易對人渴望很多，對一段尚不存在的關係抱有過高的幻想。想想就覺得丟人。
所以我學乖了。即便偶爾衝動，熱臉貼了冷屁股，也得讓自己保持得體。
我把我所有的懊惱藏起來，這讓我感覺更接近一個成年人。”
② “一起旅行一個月，我曾想搬去四川找他，
但我真的要為另一個人放棄現在的生活？”
讀者卡羅爾和一個英語老師組了個公路情侶：
她在北京，他在四川。只在旅遊時一起。
“我們倆是豆瓣認識的。因為興趣相投，也因為距離，對別人難以啟齒的事都能跟對方說。
他有新女朋友或者我有新戀情，會很知趣地減少聯繫的頻率。
一年前我從上家公司離職，和他去新疆玩了一個月。
凌晨四點起床去喀木斯湖旁邊看日出，在大街上拍來來往往的維族路人。
感覺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的想法，從不會為吃飯這些小事發生矛盾。
太開心了。回來之後就繼續約了下一次旅行。“
卡羅爾後來說，她想過從北京搬去四川，和他確認關係。
但這也只是想想而已：
“我們都是把自己看得更重要的人吧。
為一個人改變自己的生活，這聽起來太嚇人了。
萬一真正瞭解他後不喜歡他，那該怎麼辦？
如果有天聯繫慢慢淡了就任由它淡了吧。
擁有過最美好的瞬間，好像就沒法強求些別的了。”
③ “半夜加班回家，他留字條讓我別太辛苦
但相處 4 個月，我就把他趕出家門”
讀者 Lily 26 歲了，最長的一次戀愛不超過半年。
好幾段關係都是介於炮友和戀人之間。
有合適的，她會發展成戀人，但合適得極少。
最近一段關係是跟一個比他小 4 歲的男孩：
“ 96 年的小弟弟稚氣滿滿。
晚上下班回來他已經睡了，給你切盤水果，下面留張字條：姐姐不要太辛苦哦。
我開會沒回復，他就各種表情包賣萌裝無辜，問姐姐你怎麼不理我。
我挺嫌麻煩的，受不了天天黏一起。我希望我和伴侶各自獨立，有自己的圈子。
加上年齡差，四個月以後我把他從我家“趕”走了。”
我問 Lily，真的完全不渴望長期、穩定的戀情嗎？她回答說：
“習慣了短期關係，情緒可以像水龍頭開關一樣收放自如。
但我解決問題的能力也在不斷退化：一點小事就爆發，一言不合就一拍兩散。
談了半年的那位是第 3 任，只是因為一場電影遲到了，結果滾雪球一樣吵到不可開交。
我不太好意思說自己渴望長期穩定的戀情了。
因為我知道自己一直在自廢武功。”
④ “ 每次赴約我都要花上 1 小時打扮，
但他事後的真情吐露，我一個字也不想聽”
讀者克勞伊和我說，她現在的這段關係雖然鬆散，但是形式感很足。
“我平時上班都是 T 恤帆布鞋，但每次凌晨赴約我都會花上 1 小時打扮。
有時候還會拍照片發他，讓他挑最喜歡的一套。
兩個人約的並不頻繁，平時也沒有投入這種扮演遊戲的機會，所以每一次都戲很足。
唯一的問題是：我們們睡完後，他的真情吐露我往往一個字也不想聽。
無論是他工作上的麻煩，個人精神危機還是前女友，我都插不上話。
每次只想趕緊走。”
但克勞伊並不覺得兩個人只是身體關係——
“每次下樓往家走，都會下意識點他朋友圈裡的歌聽；
白天上班路上或是上廁所的時候，也會想到他說過的隻言片語；
——其實我是想說點什麼的。但我不知道邊界在哪裡，該說什麼才是得體的。
我並不期待和他成為正式的男女朋友。
但即便只是喜歡睡彼此的兩個人，也是可以談點知心話，對彼此給予支持和愛吧？
或許我下次應該試試看聽聽他的故事，給他點建議。
我覺得他會想聽的。”
一開始，我覺得這些年輕人的戀愛觀很酷。
這種關係模式聽起來很開放、很成人：獨立、剋制，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什麼，也很確定自己做不到什麼。
他們覺得完全把對方納入自己的生活規劃是有風險的，或者說，很困難。
而相比之下，傳統的戀愛關係聽著就累：動不動就愛得死去活來，彼此介入過深，互相猜疑、確認，還伴隨著很多責任。
可每個人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上班、賺錢、變美、自我提升，覺得精力顧不過來。
同時又想要面子，怕自己先走得太深。
但採訪裡有個細節我印象很深：
卡羅爾說她有次在戀愛對象的手機上看到另一個女孩的照片，心裡咯噔一下。但她什麼也沒問。
她覺得不該問，不該在意。
——但她提起這個，反而證明了，沒有誰的情緒是真能收放自如的。
我不說哪種戀愛關係更好，或去證明到底什麼才叫真正的談戀愛。
只是想借此提個醒：人對長期穩定的關係總是渴望的。
但不要因為自己暫時得不到，就說自己不想要。
你經歷過什麼本來可以走更遠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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