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皇后,也是他的妻,他很愛我,我卻親手殺了他……


不管我們是如何相遇的,我們彼此相愛著,此情足矣。

......

我叫唐潯,但那只是別人對我的稱呼,我也不知自己是否是唐潯,因為我沒有記憶。

我是大尹國的後,是尹初的妻,這些,都是尹初告訴我的。他說,我爹是尚書,以前我是他最疼愛的女兒,我夫是一國之君,現在我是他最寵愛的妻子。

他說,我們相識,是在一個初春,我去廟裡問佛上香,他在林中倚樹安眠。不想,被一群蚊蟲驚擾,而狼狽地從枝上跌落,抬頭,就看見了樹下我那不掩飾的笑意。我因他而笑,他的心,因我而動。

他說,我笑完就毫不留情的走了,也不過來詢問,就留了個背影,穿著粉紅紗裙,飄飄然的離開了。

他回去以後,就各處打聽確認,想找到我,但沒有姓名,只餘口述的相貌,心中的感覺。

在偌大的皇城找一女子,談何容易,所以,時隔多日,一無所獲,找來的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卻一直沒有出現。

在他幾近放棄,懷疑我可能只是當日所做的一場夢,而我,卻是因為上次偷跑出家,被爹爹勒令不能外出,在屋裡練習女紅,修身養性。

他說,他那時還是太子,我父親生病沒有上早朝,身為太子的他,前往尚書府,探望老臣,以示皇上對其臣子的關心。當他探望之後,準備離去,隨意一瞥,卻看到了躲在一旁的我,和我臉上的笑。

他臉有些微紅,一是回想起那日的狼狽,二是因找到我而激動,但他不願再次驚擾我,所以只是暗暗記下,回宮之後,就派人找尋尚書千金的資料。

他說,從那天以後,有事沒事就往尚書府跑,一為遇見我,二為培養感情,一來二去,三番五次。年齡適中,門當戶對的我們,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我成了他的妻,他叫我,阿潯。

他是王,卻只有我一個妻,他可以坐擁佳麗,卻獨寵我一人。

如此幸福的生活,我該滿足不是嗎?應該要感恩上蒼,讓我遇見如此深情的帝王。但是,一切都很美好,除了每日每夜折磨我的那個夢,那個噩夢。

那是個坑,裡面都是血,坑外的人不斷的被外面的人用刀或用劍,一招斃命,而跌入那個血坑,裡面都是死人,都是血。我的耳邊,聽到的,都是打打殺殺的刀劍聲,拼命吶喊的廝殺聲,還有拷問聲,他們在問什麼,我不知道,但我能感受到他的兇殘。我夢見自己在一路奔跑,回頭全是人影,我拼命的跑,在每次他們快要抓到我的時候,我都會驚醒,睜開眼,看到的是尹初為我留著的燭光和他眼中擔憂的目光。

他為我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還是那個夢嗎?”

“嗯。”

“那些人都是怎麼回事,開了那麼多藥,竟連一點效用都沒有。”脾性溫和的他,難得生氣。

“沒事的,只是做噩夢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你臉色都那麼差了,我擔心你的身子。”

“我可強壯了,每天都吃那麼多,我很好的,你不要太擔心了,快睡吧,明天還要上早朝呢。”

是的,那個夢,讓我變得很不安,但不想把這不安帶給他,他不該和我一起承擔這莫名的苦痛。

連日的夢魘把我折磨的愈發憔悴,哪怕是平日的午後小憩,都會被驚擾,他也跟我一起,日漸消瘦。

我安慰他說,“許是這天氣太悶了,所以才如此心緒不寧,我想搬到郊外的行宮去住上一段時間,消消暑氣,全當去散散心,好嗎?”

對我有求必應的他,自然是應許了,本想一同前往的他,被我以國事要緊而勸說,留在了宮中,而我,和一些婢女侍衛,來到了那避暑的行宮。

在這裡,我遇到了一個人,得到了一件物,知道了一個秘密。

行宮雖然很清涼,但依舊無法解除我的夢魘,那個夢,依舊困擾著我。

我在涼亭喂著小魚,消遣著時光。

一支箭,“咄”,釘在了我倚靠的欄杆之上,護衛們大喊著“有刺客”,宮女們連忙上前來查看我是否安好,而我,只看到了一片衣角,消失於拐角處,以及那劍上的小字條,“皇后娘娘,你不想知道你是誰嗎?你的夢又是什麼嗎?今晚,日落時分,零涼苑見。”

我手心的汗,浸溼了字條,暈染了墨跡,我的心,也如那字一般,不知所以。但我還是去了,因為我想知道我是誰。

天色漸暗,我等著,在等天黑,在等他來,等一個真相。他來了,在暗處,對我說了一切,給了我一封信。

原來,我不姓唐,也不叫唐潯,我是何楚。我也不是什麼尚書家的千金,我不過是一個農家女,而我的族人,為躲避前朝的戰亂,而躲入一幽深山谷中,與世隔絕。

直到,有一男子,誤入迷途,來到了這裡,說是失憶了,不知姓甚名誰,不知何許人家,無奈之下,便將他安頓於此,一起日出而耕,日落而息。

他,就是尹初。

本來,就此一生簡單平淡亦是幸福,奈何,當兵臨谷外,所有的美好都破碎了。

真相是如此殘忍,他要的,是那可以長生不老的靈藥。為此,他欺騙了所有人,裝失憶,裝勤勞,裝幸福,他是個騙子。

他帶著兵,屠殺了所有人,把人一個一個的逼問,殺死。而我,卻因懷有身孕,而僥倖的存活下來,被帶回宮中,成了唐潯。

那個人,如是說道,尹初是騙子,是仇人。

而我,卻是不信的。

我要如何相信,他對我如此之好,難道只是一場戲,對我的呵護,為我擔心,陪我難過,這些,難道都是假的?

他看出來我的質疑,也不解釋,只是讓我看看手上的信,就會相信的。

“吾女阿楚,唯有報此仇,方告慰亡靈。”

信很短,只有幾句話,在皺巴巴的紙上,報仇,是我父親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不得不信,因為,這字跡,如此之熟悉,我們的字跡,何其相似,那是我父親的親筆,更是絕筆。

我不得不做,因為那是他的遺願。

所以,當我回到宮中,看到他時,我有了不自主的顫慄,雖輕微,但他已知曉,問我,“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適,要不要宣太醫來看看。”

我躲開了他的雙手,也拒絕了他的溫暖,只說是舟車勞頓,想好好休息。這一休息,就休息了好些日子,不斷的躲他,不見他,不與他說話,不和他同處。

與其說是躲他,不如說是害怕,害怕為了報仇而把他殺了,害怕為了保他而辜負父親,我在終日的糾結與掙扎中度過。

直到那人,給了我一瓶藥,逼得我對這一切,做個了斷。他說,他也是我的族人,他活著的意義,就是親眼看著我報仇,所以,我必須如此。

我不再躲他了,還讓宮人請他來殿中用膳,他很快就來了,帶著笑容,開心的與我坐在一起,吃著我做的菜餚,我舉起酒壺,為他斟滿了酒,那酒有毒,我卻只是看著他喝下,再看著他倒下。

我殺了他,我是兇手,我是罪人。

所有人都看著,是我倒的酒,是我做的菜,而他,是吃了菜喝了酒以後,倒下的,太醫,也查了,酒裡有毒。

所有人都認定,是我殺了尹初,他們的王,我的夫,而我,也不辯解,被他們帶入了天牢,鎖在了囚籠中。

我看著頭頂的小天窗,想著終於可以解脫了,沒有愧對父親和族人,但是尹初死了,我的心也死了,畢竟我愛他呀,哪怕他是我的仇人。

聽著那些獄卒的閒聊,江山易主了,他的弟弟尹賢,在他去世後,在宮中群龍無首時,就帶兵逼宮,用雷霆之勢讓眾人臣服於其腳下,他成了王,但他是暴君。

獄卒們在那感慨,時不時唾罵一下那個殺了賢明君主的兇手。而那個兇手卻很想他,但是他不在了,也許我所執著的一切都是錯的,朦朧的記憶,血海的深仇。

在他的護衛找到我的時候,他們想帶我走,我不願,我想贖罪,但他們說,“您真的相信皇上是罪大惡極嗎?您應該要知道真相,還皇上一個清白。”

所以我跟他們走了,來到了所有混亂的起源,那座行宮。

他們給了我一個盒子,裡面有信,有藥。“是否要恢復記憶,取決於您自己。”他們就出去了,徒留我自己在房間,要或是不要。

我確實只是農家女,不是尚書千金。他確實來到了谷中,我們在那裡相遇。我的族人也確實是被屠殺而亡,那個坑裡流滿了血,堆滿了屍骨。

不同的,只不過,尹初不是騙子,那個告訴我所謂真相的,才是騙子,是所有一切的禍端。他為了榮華,逃離山谷,向皇上進言,說有長生不老藥,還帶著那些兵,來到了谷口。

而尹初,他還沒有記憶,但有將領認出他,他就是當朝的太子,他們請求他回宮,而他回宮的唯一要求,就是護我周全。我跟著他回到了皇宮,他恢復了記憶,而我,自願失憶,為了保護那靈藥的下落。

他成了帝王,我成了他的後,但還是被那告密之人利用,和他的弟弟尹賢一起,策劃了這場陰謀,害死了他。

我有記憶了,我知道我是誰了,可我的心卻已經殘缺,因為那個為了保護我而不顧自己的尹初,已經不在了。我在房裡呆坐著,不知過了多久。

推開門,看到的,是那個告密之人,那個害了族人,害了我,更害了他的罪魁禍首。我拔起侍衛的劍,想要殺了他,卻被一雙手擋住了。

那是他的手,那是他,他沒有死,我不敢相信的抱著他,他是熱的,還會動,他真的沒有死。我抱著他又哭又笑,他無奈的告訴我,這只是一場戲,一場引蛇出洞的戲。

縱使他沒有為王之心,已經逃離皇城,依舊有人不願放過他,想要殺了他以絕後患。

他誤入了山谷,本不想歸去,只想在此淨地安度一生。告密之人看到尋找他的告示,打算去找皇上,告訴尹初的所在之地,而獲得賞金,卻先一步被其弟尹賢所招攬,設下以長生不老藥為引的殺局,準備在混戰之中把他殺了。

而他卻被帶軍將領認出,帶回了宮中,成了帝王。尹賢一直蟄伏在暗處,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想要利用我的失憶,通過篡改過往,來讓我親手殺了他,然,我自回宮以後,就惶惶不可終日,如此心神不寧,他害怕我出事,在暗處增加了一些人手,又向我的婢女打聽我之前在行宮有何異常。

再接到暗衛給的消息,有人給了我一瓶藥,用來報仇。於是他將計就計,安排了這一場戲,用詐死來將賢王的人從暗處引至明處,一網打盡。

他成功了,他守住了江山,擊敗了敵人,於我而言,只要他活著就好。

他志向山河,想要做個閒散的江湖之人,卻為了我,而甘願走入這皇權的牢籠。

他說,有我在,這皇宮也就不寂寞了,我們可以等老了以後,再縱情于山水,逍遙於世外,現在,他能給我的,就只有這無上的恩寵。

他是尹初,唐潯的夫。

我說,你在哪,我去哪,不管是處於陋室,還是置於金殿,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我不想離開你。

我是唐潯,尹初的妻。

「完」

我是他的皇后,也是他的妻,他很愛我,我卻親手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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