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年前，發生在法國北部敦刻爾克港口那場驚心動魄的撤退行動如今已被冠以奇蹟之名載入史冊。第二次世界大戰初期，300多萬德軍入侵西歐，在先後侵佔荷蘭、盧森堡和比利時之後，德軍繞過馬其諾防線侵入法國本土，直插英吉利海峽岸邊，34萬盟軍被圍困於敦刻爾克附近的狹小地帶，背臨大海，前有敵軍，空襲不斷，形勢危急。

為避免遠征軍被殲，留存盟軍反攻實力，英國政府實施代號為“發電機”的撤軍計劃，發動大批船員，動員大小運輸船隻和護航艦隊營救軍隊。

為了成功撤回盟軍，英國皇家空軍為撤離中的部隊和艦船提供空中掩護。從1940年5月26日到6月4日盟軍撤退的9天時間裡，英國皇家空軍高強度連續出動2739架次，損失110餘架“颶風”式和“噴火”式戰鬥機，擊落德國空軍飛機150餘架，成功地掩護海軍將約33.8萬英、法軍隊撤退到英國，為日後英國的反攻保存了巨大的有生力量。他們的英勇與拼搏，不僅感動了法蘭西，也感動了世界。

早在德軍直逼法國西北部時，英國人就已明白，德軍的目標不是巴黎，而是英吉利海峽一線，如此，在法國大陸的英國遠征軍便會被包圍，孤立無援，陷入絕境。英國遠征軍最高指揮官戈特勳爵向戰時內閣報告，要在德軍包圍前讓遠征軍脫身，但內閣沒有同意。

5月20日，德軍裝甲部隊搶佔亞眠，並抵達海濱。至此，英法聯軍被南北割裂的事實已成定局，形勢十分不利。

面臨危局，新任首相丘吉爾對英國戰時內閣發佈指令：“作為一種預防措施，海軍部隊應徵集大量運輸船隻，時刻準備駛向法國沿海的港口和海灣。”英國海軍中將伯特倫·拉姆齊爵士奉命制訂代號為“發電機”的撤退計劃。

“發電機”計劃預計每天在法國沿海的加來、布倫、敦刻爾克3個港口，各渡送一萬人回國。海軍部便迅速籌集了30艘渡船、12艘海軍掃雷船、6艘小型商船和其他可以利用的船隻，甚至包括40艘在英國港口避難的荷蘭漁船。與此同時，拉姆齊爵士向戰時內閣建議給英國遠征軍加強適當的空中力量，但遭到了空軍戰鬥機司令部司令休·道丁上將的反對。

5月23日，德軍裝甲兵先頭部隊突破英軍臨時設置的最後一道防禦陣地，情況危急。前線守將戈特下令打開敦刻爾克至加來一線的水閘，大水暫時阻止了德軍的進攻，卻不是長久之計。

5月25日，戈特向戰時內閣發出了一封措詞強硬的電報：如果不想使英國遠征軍全軍覆沒，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利用還在我們手中的敦刻爾克港，將遠征軍撤離法國。

5月26日下午，“發電機”計劃正式實施，原計劃中的三個港口只有敦刻爾克一處可用，且空中掩護與地面運輸等設施都十分薄弱，撤退行動困難重重。

英國海軍部急忙派出官兵到各大造船廠籌措船隻，撤退一開始，已顧不上保守秘密，英國海軍部通過無線電廣播向全國呼籲所有擁有船隻的人都來加入這支“艦隊”，數以千計的業餘水手和遊艇主駕駛著各式各樣的船隻聞訊而來，大到數千噸位的貨輪，小到僅能載數人的遊艇。很快，英國東南部港口彙集了一支奇形怪狀的特殊“艦隊”——“蚊式艦隊”。

5月25日晚，德國空軍總司令戈林在空軍司令部召開作戰會議，對敦刻爾克的空戰作最後部署。他穿著自己設計的軍服，環視一週後揮拳砸在了桌上，以他特有的腔調說道：“親愛的元首已將最後的決戰交給我們完成。我們必須證明：帝國空軍是不可戰勝的。”

5月27日清晨天還沒亮，執行第一波攻擊的兩個轟炸航空團和兩個殲擊航空團，共225架次轟炸機和75架次的“斯圖卡”，從德國西部直飛敦刻爾克，目標是轟炸敦刻爾克港口和主要碼頭，途中沒有遇到一架英、法飛機的阻攔。

當德軍施瓦茨上校和他的俯衝轟炸機團抵達敦刻爾克上空時，天空已發亮，通往敦刻爾克港口的道路上擠滿了車輛和人群。施瓦茨一聲令下，俯衝轟炸機開始撲向毫無防備的英法士兵並對敦刻爾克的港口設施進行毀滅性打擊。剎那間，炸彈像雨點般傾瀉，地面上火光沖天，血肉橫飛，海里掀起滔滔巨浪，碼頭邊上的人流被捲入海中。

英軍指揮官命令士兵跳入戰壕，躲避炸彈，並利用各種輕重武器對空還擊。混戰中，有一架德機被擊中，拖著濃煙栽進海里，頓時，碼頭上一片歡呼聲。到中午時分，港口的入口已被徹底堵塞，敦刻爾克被巨大的煙幕籠罩。

接到報告後的英國空軍面對德軍的挑戰，立即出動了兩個中隊共287架次的“噴火”式戰鬥機和“颶風”式戰鬥機進行攔截。當英國空軍到達敦刻爾克上空時，卻不見一架德機，因為油快燃盡只得無功而返。

就在英機離開幾分鐘後，德軍的第二攻擊機群又出現了。緊靠碼頭的幾艘大型運輸船被擊中下沉，撤退工作陷入了混亂，被迫暫停。1小時後，英軍比·希金上校率領兩個中隊的40餘架“颶風”式戰鬥機再次飛向敦刻爾克，遇見正在進行轟炸的德軍機群。頃刻間，一架“颶風”式戰鬥機緊緊咬住一架德國轟炸機不放，這架德機後來與另一架德機相撞，漫天飛舞的飛機碎片落入大海之中。

在長達一天的轟炸中，德軍共投下1.5萬枚高爆炸彈和3萬枚燃燒彈。夜幕下的敦刻爾克火光一片。這天，將近8000人被送到英國，40多艘船隻被擊沉。英國皇家空軍誓死作戰，擊落23架德機，這比10天以來德軍損失的飛機總數還要多。但英國皇家空軍自身也損失慘重，損失14架“颶風”式戰鬥機和5架“噴火”戰鬥機。

5月27日深夜，德國東部和荷蘭境內的各機場燈火通明，德軍準備對第二天的轟炸規模加倍。英國皇家空軍方面，為了讓第二天的戰鬥中能集中優勢兵力在白天取得空中優勢，第11戰鬥機大隊只派出了此前的一半參與巡航。但這種做法收效甚微，德軍依舊佔據空中優勢，戈特在當天向倫敦發電文說：“毫無疑問，假如空襲依舊像現在這樣的密度持續下去，那這個地區將會變成一個屠場，這樣的情形其實在接下來的48小時之內很容易就會出現。”

戈特所言非虛，在28日出動的德機中，只有其中的一個機群遭到了英機的有效攔截，並且英軍付出了14架飛機的代價僅擊落2架德機。幸運的是，天氣幫了英法聯軍的大忙。28日當天，敦刻爾克上空大霧瀰漫，低矮的雲層和濃煙遮住了整個港口和海灘，空中根本看不清目標，這使得德軍的空襲大為縮減。

5月28日上午，德軍派出的兩個轟炸機大隊由於敦刻爾克上空能見度極低，對德軍的空襲影響很大。因為看不清，德軍投下的炸彈，大多投進了距岸灘很遠的海里和無人的空曠地。這種看不清目標的零星轟炸一直在不間斷地進行，但撤退的聯軍很快便對其習以為常了，他們紛紛爬出戰壕，繼續做他們要做的事，排在後面等候上船的士兵，甚至玩起了沙灘排球，儼然像在度假。無奈的德軍最後只好帶彈返回。英國皇家空軍的情況也十分窘迫，在面臨德軍不久將會對英國本土發動進攻的背景下，他們只能儘量節省使用戰機。

此時，在敦刻爾克港口等待撤離的部隊越來越多，在敦刻爾克西部和北部的德軍地面部隊又加強了攻勢，防禦圈在不斷地縮小，此時惟有祈求這種大霧天氣能多持續幾天。但糟糕的是，29日下午，天氣開始轉晴。

沒過多久，德軍3個大隊的“斯圖卡”大型轟炸機群便趕到了，他們抓住英軍巡航的間隙，想要彌補這幾天的損失。這次德機把大型運輸船隻作為主要轟炸對象。一架俯衝轟炸機對已駛離港口的“奧洛國王”號大型渡船投彈，在爆炸聲中“奧洛國王”號沉入水中。海上的運輸船失去隊形，亂作一團，船隻起火，拋錨在海上。

最大的一次空襲發生在下午3點，德軍派出180架“斯圖卡”進行轟炸任務，阻擊他們的只有英軍的一箇中隊，由於實力懸殊，英軍損失了兩架“颶風”戰鬥機也未取得實質戰果。之後德軍又有第二波次三十幾架轟炸機聯隊和第三波次55架“斯圖卡”進行轟炸任務，對盟軍造成了極大的損失。29日，英國海軍損失驅逐艦3艘，還有7艘遭受重創，5艘大型渡船被擊毀。當晚，拉姆齊將軍不得不將8艘最現代化的驅逐艦撤出戰鬥，以保留力量。

5月30日，天氣由晴轉雨，敦刻爾克港又暫時恢復了平靜。此時從英國本土新籌集的大量民船也加入了撤退行動，撤退的速度明顯加快。同時，地面上聯軍防禦部隊也頂住了德軍的多次進攻，縮小防禦圈、收縮兵力以便做最後抵抗，為海上撤退贏取更多時間。

德國空軍受制於天氣幾乎毫無作為，濃霧和低雲籠罩了整個海岸地區。“雲層厚得可以倚靠在它上面”——德軍一名隨軍記者這樣形容道。英軍在這天只遭遇到了個位數的德軍遠程偵察機，在無任何損失的情況下擊落了德軍1架偵察機。

悲劇落幕

5月31日下午，天氣仍未轉晴，德軍的轟炸機早就掛彈待發。面對戈林一次又一次地電話催促，德軍前線的耶順內克已快崩潰。德國空軍作戰室的氣氛異常沉悶，錯失的兩天時間，使得他們異常氣憤。這時，氣象報告敦刻爾克上空將出現晴天。與此同時，英軍也得到了此氣象報告，戰時內閣決定動用“颶風”式戰鬥機和“噴火”式飛機在敦刻爾克上空進行不間斷地巡邏，為撤退部隊提供安全保障。一場空中激戰不可避免。這天英國空軍近距離空中對抗對德軍進攻的壓制十分明顯，極大地減輕了地面部隊的壓力。

6月1日，德軍出動了160架次的轟炸機和325架次的“斯圖卡”飛往敦刻爾克，這是德軍在整個敦刻爾克戰役中出動轟炸機次數最多的一次。英國空軍幾乎出動了一切可以動用的飛機——“颶風”式、“噴火”式、雙座“無畏”式，甚至“赫德森”轟炸機、雙翼“箭魚”式魚雷轟炸機和“安森”偵察機，儘管英軍出動了8個波次267架次戰鬥機進行攔截，仍處於下風，聯軍的撤退行動也因此受到重挫。

這一天英軍有31艘艦船被擊沉，11艘艦船受重創，這是9天的撤退中損失最慘重的一天。拉姆齊爵士向英軍總部報告：“今天的一切告訴我們，德軍空襲無法阻止，撤退應改由夜間進行。”

於是從6月2日起，撤退改在夜間進行，德國空軍對此無可奈何，加上德國空軍的大部分兵力被分配到南下“保拉”作戰，對敦刻爾克的攻擊又重新交給了地面部隊。但裝甲部隊的到來終究是晚了好幾步，英法聯軍已大部分撤回英國。

6月4日下午2點43分，英國海軍宣佈“發電機”行動正式結束，英軍終於實現了從敦刻爾克撤出約33.8萬人的奇蹟。

結語

英國皇家空軍雖然在敦刻爾克損失了110架飛機，代價甚大。但相比英軍，德國空軍的損失更大，不僅損失150餘架飛機，還未能完成任務阻止盟軍的撤退，讓其保存了巨大的有生力量，德國空軍的自豪在敦刻爾克被擊碎。

在這場生存權利爭奪的較量中，英國皇家空軍為了掩護地面部隊的撤退，與佔絕對優勢的德國空軍展開了殊死搏鬥，為絕境中的英法聯軍贏得了生存的機會，英國空軍在敦刻爾克大撤退中功不可沒。英國的一位歷史學家評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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