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火熊熊》第二卷「救事主偵探社」第一部「時來運轉」2

《獄火熊熊》第二卷“救事主偵探社”第一部“時來運轉”2

2 機場“偶遇”

9時整,又開始下雪了。絮雪飛舞,寒風凜冽,一萬多臺“的士”忙得不可開交。

開車的人不喜歡這種天氣:地面溼滑,視線不佳,匆忙趕路的行人不顧信號,理直氣壯地闖紅燈、恨汽車——弱者總是自以為擁有獲得同情、關照的理由和必要。

開出租的人尤其討厭這種天氣:乘客在上車前等候太久,上車後要麼為了急於到達目的地而催促,要麼找機會把戾氣發洩到人單勢孤的司機身上,較好的情況則是——他們抱怨車裡的衛生狀況欠佳,然後同樣把身上的積雪和腳上的泥巴留在車上。

鐵軍專注開車,不時側過身子、低下頭,從模糊的車窗向外觀望。身高一米八幾的的他,開這種小型轎車有種被囚禁的感覺。他的理想是駕馭SUV或大吉普任意馳騁——正如在海軍陸戰隊時一樣,可是現實的條件實在不允許他“為所欲為”。

在退役之時,他有機會成為僱傭兵去中東或非洲掙大錢,可是作為貧困家庭的獨生子,他又沒有權利將寶貴的生命拿來冒險。他曾經後悔過當初的選擇,更多的還是慶幸:有兩位前戰友已經死於中東的教派衝突和非洲的內戰!

“為錢犧牲”毫無意義。如果“為正義犧牲”,鐵軍毫無怨言,當然,前提是:結婚以後,留下子女。好人、勇士不該斷子絕孫,不然世界豈不都是惡棍或窩囊廢的後代?

在退役之時,有人暗中召募他參加國際義軍,去世界各地維和、平叛或反恐,條件就是危險又不可能掙大錢。作為貧困家庭的獨生子,他沒有權利將寶貴的生命拿來冒險——而且還是免費的。他曾經慶幸自己沒有受到蠱惑,也時常後悔:這種犧牲也許並非毫無意義。

作為資深的士兵與士官,他接受的所有訓練就是無條件服從和隨時準備獻身,可是在不用大腦的狀態下生活越久,他的厭煩和疑惑便越發強烈:各個國家都在備戰和實戰,而互相殺來殺去或準備殺來殺去的,正是無條件服從和隨時準備獻身的士兵或士官們。

鐵軍不是個天生的思想者,也註定成不了思想者,可是他與其他思想幼稚的人不同,他祟敬有思想的人,渴望得到指點和啟蒙,而不是將錯就錯地糊里糊塗地生活。就是這麼巧,通過“藍天汽修廠”的老闆沈鷹,他結識了神人萬峰,雖然從未見面,卻已受益良多……

車水馬龍的大街上,瀰漫著風、雪和刺耳的嘈雜聲,鐵軍一再告誡自己:拉完這趟活,就該奔向金水機場了。按照以往經驗,機場高速很可能因為雪天路滑或肇事而塞車。

按照萬峰先生的計劃,他必須在11點30分之前抵達金水機場,在出站口的出租車待客區,接上一位從日本飛來的老年乘客,無論如何困難,儘量與他達成意向:在接下來的幾天為他提供專車服務。

可是問題出現了,機場的出租車實行准入制,只有交費並辦理入會手續的出租車才能載客,“外車”如果膽敢在機場載客,後果非常嚴重——不止一次發生過:“外車”被砸、“外人”被打!由於施暴者勢眾人多,吃虧的“外人”最後都自認倒黴不了了之。利益甚至暴利,令出租車司機形成不同的小團體,客流量較大的機場、碼頭、火車站、長途客運站以及大型或火爆的餐飲、娛樂場所,都有出租車司機所形成的或大或小的或明或暗的幫派,藉助所謂“團結的力量”壟斷經營,牟取暴利。

鐵軍在剛入行時,經常因為“越界”而與同行產生糾紛,儘管沒有吃虧,卻也弄壞了心情。所以他認同萬峰先生的論點:“義氣是江湖人的規則和法律……義的簡體字就像納粹黨和海盜旗上的恐怖標誌——兩根大腿骨交叉,上面擺放一個骷髏頭!”

另外一個問題是:即便他的車進入機場的載客區,也要依次排隊等候,又該如何保證當目標人物出現時,自己“正好”入位呢?不過,既然沈鷹說他有辦法讓自己“正好”入位,那就拭目以待吧。

他一直認為沈鷹很可能是國際義軍的外圍人員,神通廣大也就不足為奇了。

鐵軍從後視鏡瞄了一眼後座的女乘客。

這是個年輕的純種的穿著裘皮的白俄姑娘,頭髮金黃,眼珠湛藍,身材苗條,皮膚白得透明,美得令人窒息,當然,俄羅斯姑娘一旦生育便會變得肥壯,俄籍美人通常還未“遲暮”便已“糟糠”。

鐵軍是農家子弟,出於自卑、羨慕、報復心理、改良基因、強烈佔有慾等潛意識,對貴族小姐和美麗洋妞幾乎沒有免疫力。

鐵軍是個責任心非常強的人,按照以往習慣,一旦接受任務便放下一切。比如今天,接受任務之後,他已準備不再拉活,提前趕到機場等候“貴客”。可是剛離開“藍天汽修廠”,便被這位年輕漂亮的白俄姑娘攔下,看到她在悽風冷雨中的可憐模樣,他的心一軟,讓她上了車。

鐵軍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白俄姑娘名叫娜塔莎·加爾金娜,漢語還算流利,自我介紹說“正在外語學院留學”。在這位白俄美女的苦苦哀求之下,鐵軍頂風冒雪四處奔波,3小時內已經轉了大半個城市,闖公寓、進大學、查賓館,尋找娜塔莎那位突然消失的黑人男朋友。

9時45分,仍沒找到那個讓娜塔莎又恨又愛的男人,鐵軍終於認輸了,他通過電臺向“的姐”梅蘭求助:請她務必在10點10分以前與自己碰頭,接手這個漂亮的燙手山芋……

窗外陰沉沉地,室內開著燈。

武學斌的家不足50個平方,本來有一室一廳,被他完全打通,形成集廚房、餐廳、客廳和臥室為一體的“大”空間,這種戶型很適合聚會。武學斌的家幾乎成了“夜班的哥之家”,忙碌一夜之後,許多夜班“的哥”必須吃飽喝足了再睡覺。

酒很烈,但是菜一般,桌上只有醬雞爪、炒雞蛋、拌柿子和炸花生米,主食是一大鍋煮得過頭已經變成漿糊的掛麵。這種“損酒”流行於低收入人群之中。低檔次的菜反而有益健康,但是低檔次的酒卻傷神經、傷腦細胞,所以喝“損酒”的低收入人群,即使每天都在從事相當於健身運動的體力勞動,健康也僅能維持到50歲左右。

喝酒、吸毒、發癲癇和頭部受傷都能產生“暈乎乎”的感覺,這是神經麻痺和腦細胞死亡適成的!所以喝酒、吸毒、發癲癇和頭部受傷的人,即使每天都在從事相當於健身的體力勞動,健康也僅能維持到50歲左右。

正如螃蟹儘管羨慕狂奔的直行動物卻只能艱難的橫行,儘管羨慕腦力型的人,體力型的人由於基因的強大作用力,仍然過著必然以體力謀生的生活。

精瘦但酒量極大的冷彪還在慢悠悠地喝酒,他的酒量和性格一樣深不可測;肥壯的成功和彪悍的武學斌卻已醉倒,四肢大張的成功躺在武學斌的床上呼呼大睡。

武學斌則靠在床邊,惡狠狠地說著醉話,對象是並不在場的妹夫夏仁。話的大意是:當初、我把妹妹、介紹、給你,以為、你聰明、能幹、能給她幸福,結果呢?你又好酒、又好色、又窮、又吹牛皮!生個、兒子、還有、殘疾!是我、把妹妹、害、慘、了!操你八輩祖宗!

68度的“悶倒驢”產自豪放的內蒙古,這酒據說三兩就能放倒一頭倔驢,而武學斌竟然喝了八兩多。每個人都有心事和憂愁,有人永遠埋在心裡,有人只能借酒宣洩一下。武學斌正是先用一杯杯烈酒把自己灌昏,然後再把心裡話說出來。

胖子成功儘管是個開心果,其實也有心事和憂愁,比如女朋友賈麗想開個美容院,他卻無法在資金上提供援助,於是,他也用半斤烈酒把自己灌醉了。

冷彪舉起酒壺,將最後一滴美酒倒入杯中,然後將二兩白酒一飲而盡。他喝了一斤多烈酒,還沒醉倒,還能咂著嘴巴想心事。其實他也有許多心事和憂愁:

他早就愛上譚鋒的表妹殷萍,那位交通臺主持人兼“嗨吧酒歌城”的音樂DJ,年滿30歲仍然獨身,一個有魅力的漂亮女人。他不在乎姐弟戀——也不乎對方是否在乎姐弟戀,年長女人更知道疼人——但是年長女人只心疼帥哥。他知道自己長得非常不帥,其實關鍵問題還是金錢。

跟殷萍男友楊旨相比,他不僅錢少,而是根本沒有錢,人家楊旨是古玩城的股東,家產數千萬,而他呢?就是個窮光蛋。連交的朋友都是窮人。

冷彪掏出手機——這是他撿到的第五隻手機,給好友江飛發了條微信,約定晚上去石佛水庫冰釣,讓對方準備好釣具、燈泡、飲食和防寒帳篷。窮人也有娛樂的權利,而且越是閒散的窮人越要給自己找樂子,否則就會發瘋,甚至作惡。

譚鋒與十幾位司機一直在搜尋失蹤的同行,但是進展很慢。

信息滯後而且混亂,每一次,當他們聞訊趕到現場,便會馬上失望。提供信息的好心人似乎都不懂車,有的甚至連出租車與私家車都分不清,譚鋒納悶:好人為什麼總是笨人、蠢人的同義詞?

這不,一位鬍子上掛滿白霜的老農,用一個電話把十幾輛出租車引進山溝,然後讓它們齊刷刷困在裡面。

下了一夜又半天的雪,樹枝上堆起厚厚的一層。小路上滿是冰稜和雪泥,車開在上面又扭又擺,好像在跳二人轉和抽筋舞,而且很快,這種抽筋二人轉也要跳不動了。

譚鋒等人跳下車,迅速被郊外的寒風打透了。為了方便開車,他們大都穿著夾克和單靴。

在刺骨的寒風中,他們一邊抱怨不懂車又多事的老農,一邊拿出鐵鍁,挖開積雪,砍下樹枝鋪在冰面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脫離苦海。

剛離開山溝,對講機裡便傳來沈鷹的呼叫聲:就在這條山溝以西不到五公里,離“義地公墓”不遠的田家村的大地裡,又有人發現失蹤“的哥”的蹤跡。而且,這次的報信人保證不是“捕風捉影”。

人命關天,百分之一的希望必須付出百分百的努力。來不及抱怨,譚鋒迅速在GPS上繪製新的搜尋圖,然後率領十幾輛出租車,跳著抽筋二人轉趕往“義地公墓”附近的田家村……

交接洋妞是個痛苦的過程。

鐵軍對美得嚇人的娜塔莎戀戀不捨,娜塔莎對英武強悍的鐵軍也頗有好感。10點10分,當“的姐”梅蘭開車趕到展覽館的交接地點,鐵軍還在向娜塔莎解釋:他必須趕到機場接人,否則一定幫她找到花心男朋友。又費了一番唇舌,留了電話,加了微信,娜塔莎才離開鐵軍,上了梅蘭的車,仍在向他拋媚眼。

鐵軍的心裡儘管酸酸溜溜的,還是發動汽車上路了,他喜歡漂亮女人或漂亮的洋女人,但是更重視承諾。尤其對萬峰先生的承諾。

展覽館距離金水機場19公里,平時走高速只需半個鐘頭,如果抄近路走老道,一個鐘頭也就到了,還能省下10元過路費。但是在這這樣的風雪天,狹窄的鄉下土道一定泥濘、難走,所以鐵軍決定走高速去機場。

高速公路果然擠滿了趕去機場的車輛。現代都市的最大特點,就是被迫消費、急於消費和炫耀消費,每到週末,一部分有錢人便打“飛機”走親、訪友,去京、滬、港、日、韓、歐、美等地採購用來炫耀的奢侈品,去澳門賭掉不義之財,或者嫖妓(包括男妓)、會情人。

許多人相信:越是花錢如流水的人,越能輕易獲得不義之財!

上了高速公路便無法回頭,堵塞的高速公路,對億萬富翁的法拉利和貧民的微型車一視同仁。車速只有20邁,或者15邁,鐵軍焦急地開著車,卻只能以瀝青流淌的速度,緩緩駛向金水機場……

九條忠兵衛87歲了,身板硬朗,精神矍鑠,看上去只有70多歲。在飛行的3個多小時裡,他有一半的時間在閉目養神,“畢竟年齡不饒人啊”,他感到身心疲憊。為了提神,他先後向空姐要了兩杯熱咖啡和一杯非常涼的香檳,喝下之後,疲憊有所緩解。

但是咖啡和香檳對“衰老”無半點好處:衰老和死亡沒有解藥!

飛行其間,為排解煩悶,九條忠兵衛曾打開放映機,看了半部相當愚蠢的抗日電影,當看到中國人在空中飛來飛去,並且徒手撕裂日本兵,他幾乎笑起來。好幾十年沒笑,他幾乎要“感謝”中國那些弱智的影視人和文藝家。當然,些許“感謝”源於無比蔑視。

文藝是思想的映像,思想決定言行;當文藝成為娛樂甚至胡鬧,思想也就處於白痴水平,言行也就幼稚甚至癲狂。九條忠兵衛實在想不通:中國人為什麼不向先進的國家學習?而是羨慕和模仿被中國、日本和美國殖民了上千年的,那個靠整容和耍帥而獲得關注的小國家的文化!

他轉而觀看美國的二戰大片,即便是大路貨,美國影片的真實性和藝術性也算首屈一指。美國是空前絕後的偉大帝國,軍事、文化和科技的水平令人生畏。日本人只尊重強者和智者,至少不會羨慕和模仿被中國、日本和美國殖民了上千年的,那個靠整容和耍帥而獲得關注的小國家。

九條忠兵衛並未將美國大片看完,他太老了,做任何事情都堅持不了一個小時,而且任何影片都無法使他從自己的思緒中擺脫出來:兒子九條尚忠已經死掉,孫子九條孝一郎和孫媳乃美織江,為了那筆鉅額財產而咄咄逼人,他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尤其那個強橫而愚蠻的田中新兵衛——九條孝一郎僱傭的打手,更是難以對付。聰明的老人不怕鬥智,但怕鬥勇。

九條忠兵衛不由得想起了幾年前,那個冒名為吉野弘次的中國少年,為了尋找北京人頭骨和二戰期間被掠奪的亞洲黃金,隻身潛入日本軍國集團位於遠東的秘密基地,摧毀了他們用化學和基因武器摧毀世界的陰謀。(詳見《斯巴達學院》)

老人,尤其垂死的老人,總是難以逃脫“回憶不幸”的夢魘,九條忠兵衛又一次想起了死去的朋友們:井上優子、江戶中子、松下妙子、高水千代子、松田佐知子、五十嵐重喜、三木良夫、佐佐木彰吉、田代谷次郎、杉森浩。如果他(她)們還活著,自己會不會來到中國?做一件以前絕對不會做也不想做的事情?

這種假設令九條忠兵衛既煩惱又憧憬,他閉上眼睛,進入僵硬的“木乃伊狀態”……

11時整,艾麗絲從航空港的公寓來到機場的到達廳。

她是個美麗端莊的空姐,26歲,屬於空乘人員的“中年期”。

東、西方的職業觀不同:在東方,空姐在結婚、生育後陸續退役,很少工作到30歲;在國外,“空嫂”、“空娘”、“空婆”卻屢見不鮮,西方人認為空姐不僅是賞心悅目的花瓶,更是提供周到服務的高端侍者。歐美有見識有修養的男乘客,不會公開地以色迷迷的態度對待空姐;但是其他國家尤其暴發戶國家的男乘客,則以膽敢公開的色迷迷的態度對待空姐為榮。

艾麗絲20歲成為空姐,24歲已經對工作漸生厭倦。

空姐是“制服控”的意淫對象,男乘客色迷迷的態度和主管們的騷擾,令她煩惱不已又無可奈何。航空公司的男主管都有“賈寶玉情結”,自以為是大觀園的主子,可以合法地調戲並佔有十二金釵,如果哪個金釵膽敢不從,便在航班安排上給她“穿小鞋”。

自強自愛的艾麗絲不屬於“勇於獻身”的職場“寵兒”,所以經常被男性主管“穿小鞋”。工作已無樂趣和前途,她急於結婚並退出這個令她煩惱的職業,可惜交往過的幾個男朋友,又都是“制服控”和色迷迷的男乘客。

艾麗絲的“戀愛空窗期”已有半年之久,還在等待並尋找“非制服控”和乘坐飛機時不太色迷迷的男朋友。二人可以周遊世界,而且不需要翻譯。愛麗絲精通日、英、法、韓、俄等多國語言。

假設沒有錯過飛機的話,艾麗絲應當在當地時間11點55分到達泰國清邁,可是她以“急病”為由請假,故意錯過了航班,為此她將損失數千元收入和今年的優秀評價。她曾經是個嚴格遵守時刻表的空姐,“假設”職場是公平的,她本來要在退役前一直遵守時刻表和職業操守。可是今天,為了迎接那位日本“貴客”,她必須以“急病”為由故意錯過航班。

她的日語水平極高,達到同聲翻譯的程度。

機場在風雪中奇蹟般的正常運轉,擴音器沒有播放飛機延遲起飛或降落的消息。“還有半個鐘頭”,艾麗絲努力抑制住“去絨毛玩具店逛一逛”的念頭。她害怕貓、狗,卻喜歡毛絨玩具,家裡有一大堆米老鼠和泰迪熊,每個星期她還要再買上一隻。毛絨玩具比活的貓、狗和男人更清潔更聽話,每個夜晚,她都是撫弄著它們入睡的。

擴音器裡仍然沒有航班延誤的通告。“貴客”即將落地,半小時之後,就將執行此生最有意義的一項工作,愛麗絲又激動又緊張,買來一杯咖啡提神,反覆演練與老人友好搭訕或強行搭訕的技巧。

就在這時,她接到萬峰打來的電話:情況有變!將要“迎接貴賓”的出租車堵在高速上,請務必拖延“貴客”的出關速度……

11時30分,九條忠兵衛的航班正點到達。直到現在,一切順利,看來計劃能夠順利實施。可是他不知道,只要一下飛機,他將遇到許多預期之外的麻煩。

九條忠兵衛在飛機著陸後,拿下那隻竭色的小箱子,跟隨其他乘客來到國外過境簽證大廳。當他出示護照時,海關人員使勁地盯了他好幾眼。

機場的安檢人員對日本人似乎不太友好,至少不如預期的友好。他們放過了美國人、歐洲人、馬來人和印度人,卻對日本人進行抽查。這也難怪,兩個國家一直處於不友好的狀態,兩國人民之間自然難以表現出友好態度。

九條忠兵衛只有一隻小小的旅行箱,裝著必要的洗漱用具和內衣褲,沒有奶粉和牛肉,甚至沒有移動電話,沒有哪一點值得挑剔——尤其,九條忠兵衛的外表酷似日本指揮家小澤征爾,銀髮飄逸,使人陡生崇敬之心。

他還是一位表情莊重而身體病重的87歲老人。他的身體狀況也令人擔憂——死到臨頭的人似乎有一種特殊的氣味。

海關人員並未過於刁難這個老人,擺擺手放行了。

九條忠兵衛顫巍巍地向安檢人員笑了笑,表示感謝,收起護照,費勁地拎起小箱子,通過“免申報貨物”關卡的自動門來到大廳。

他站在那裡四下張望。窗外還飄著雪花。正值中午時分,空港一如既往地忙碌,起飛、降落的飛機嗡嗡作響,室內則人聲鼎沸。

九條忠兵衛有些茫然,苦笑起來。

幾十年前,18歲的他和幾百名戰友第一次踏上這塊土地,充滿了激情和狂熱。幾十年後,87歲的他孤身一人再次踏上這塊土地,將開始生命中最後一次冒險。

“不管怎樣,先到市裡住下再說吧。”

九條忠兵衛剛要走出大廳,一位漂亮的服務小姐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或者說擋住他的去路,自然而略帶強迫地搶走了他的手提箱。

“老人家,您好,”她微笑著用日語問候,“您是日本人嗎?”

“您是……”九條忠兵衛茫然不解。

“我是艾麗絲,”服務小姐臉上有點微微發紅,不知因為激動還是緊張。“我、我可以看您的護照嗎?”

九條忠兵衛乖乖將護照遞過去,她瞅了一眼還給他。

“您辦理的是過境簽證?可惜,您只能停留72小時。”

“我知道。我要好好消磨掉這72小時。”

“當然。這裡的空氣是中國最新鮮的。您,準備進城旅遊嗎?”

“是的,我準備進城。”

“您,需要導遊嗎?”

“謝謝,我,不需要。”

“這個城市很大,沒有導遊很容易迷路。”艾麗絲努力掩飾不安和尷尬,“是這樣……我在貴賓休息室工作……剛下班……看到您這麼大年紀……就想幫幫忙。”

“您真是好人。”九條忠兵衛面無表情。

“或許是,我們先坐下來再說,好嗎?”

艾麗絲想把九條忠兵衛拉到椅子上,卻沒有成功,連手提箱也被粗暴地奪回去了。這個垂死的老頭子突然眼冒兇光,好像要將她剁成八塊!

艾麗絲不知所措,九條忠兵衛已經衝出大廳,向等候的出租車招手,可是足有一分鐘,出租車隊列毫無響應,它們和所有司機好像被催眠了。

“這是什麼名堂呢?”

九條忠兵衛正在納悶,一輛牌號為S4214的出租車疾駛而來,越過所有待客的出租車,“嘎”地一聲停在他的面前。鐵軍跳下車。

“先生您好,請上車。”鐵軍開門讓老人坐到後座,跑回駕駛室,繫好安全帶,彬彬有禮地問道,“請問您去哪裡?”

“出租車好像罷工了?”九條忠兵衛閉上眼睛,似乎認命了:“我想先吃飯……就去……燻肉大餅吧……”

“好嘞。”

當艾麗絲鼓足勇氣追到大廳門口,搭載九條忠兵衛的出租車已經消失在風雪之中……

“哥兒們夠意思吧?”常建成得意極了,他是金水機場出租車隊的隊長。

“夠意思。這事兒,辦得漂亮。”沈鷹在電話裡送上一頂高帽子。

“我外孫的名字?”

“你外孫真的姓常?”

“當然。當初結婚就講好的,第一個孩子跟媽媽姓常,第二個才跟爸爸姓容,這是我女婿親口答應的。”

“噢,這樣。我問過萬峰先生,他說‘富’字不好。”

“‘常家富’不好嗎?”

“先生說,‘家父’佔人便宜令人討厭,另外,‘富字一口田’僅能餬口,你想想身邊人,叫‘富’的人反而難富。”

“也有道理,果然大師,乾脆請他起個名。多少錢?”

“不花錢。你把孩子的八字用短信發給我……”

“八字?”

“就是出生年月日和時間。”

“我馬上發。哥兒們夠意思吧?”

“老常,夠意思。這事辦得漂亮。”沈鷹在電話裡又送上一頂物美價廉的高帽子……

《獄火熊熊》第二卷“救事主偵探社”第一部“時來運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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