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網大案回錄(9):追捕整容後的逃犯


挪用公款3500萬元的犯罪事實敗露後,涉案的三個原銀行工作人員攜鉅款潛逃。

分贓不均,平日性格內向的胡犯手刃兩名同夥後,繼續逃亡。經過整容,改頭換面的他想就此隱入人海,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1999年8 月13日,華夏銀行上海支行,工作人員像往常一樣忙碌著。一箇中年男人匆匆走進營業大廳,監視器追隨著他的身影。突然,銀行的警衛人員果斷地按下自動捲簾門,封住了出口,這個男人頓時面如死灰。他是誰?他為什麼這樣恐懼?

法網大案回錄(9):追捕整容後的逃犯

很快,上海警方將此人扣留,沒多久,被困在地下室的他就被黑龍江省佳木斯市檢察院反貪局一行人帶走。至此,一起涉及3500萬元的特大挪用公款、殺人案件至此告破。

事情要從1996年說起。佳木斯市的前隆槽車有限公司董事長鄧威,在跟朋友吃飯的時候認識了佳木斯工商銀行佳西支行會計科長溫鵬飛。當鄧威知道了溫的身份後,刻意與其拉攏關係,二人便經常在一起吃喝玩樂,私人關係也日益密切。鄧威經常向溫炫耀自己的公司,並說如果有了溫的幫助就會如虎添翼。兩人彼此心照不宣,開始“密切合作”。當鄧威準備兼併搬運二公司時,溫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為其在工行拆借1360萬元。

此後的兩年內鄧威又陸續建起了加油站、農場、擴建了原有廠房,先後累計挪用工行1700萬元。當然,溫鵬飛也得到了鄧威200 餘萬元的好處費。然而正當鄧溫二人洋洋自得,突然銀行進行人員調整,溫鵬飛的職務將由一個名叫胡俊軍的業務骨幹接替。

眼看拆借的事情就要揭穿,溫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拉胡俊軍下水。由於是上任科長,溫又帶去了20萬元的“打點費”,生性內向、不喜言語的胡俊軍默許了。在銀行工作了那麼久,數千萬的鈔票從自己手中經過,胡俊軍不是沒做過發財夢。眼下,手中的20萬不是這麼就輕易到手了嗎?他也知道溫為什麼會給自己這麼大的好處,這個後任科長就這樣接替前任,並與溫鵬飛、對賬員部長海結成同盟。

1998年底,胡俊軍劃出1000萬元的負報單通過雙鴨山支行打給雙鴨山東榮礦區煤炭經銷處。與此同時,他們還盜用了兩張額度各為700 萬元的佳木斯工商銀行的承兌匯票,收兌單位也是雙鴨山東榮礦區煤炭經銷處,都是以鄧威為承兌申請人。這些錢都是由雙鴨山某單位的高級會計師、法律顧問處處長趙某叫一位姓任的女士通過東榮礦區煤炭經銷處的賬面實現。但700 萬元的匯票沒有貼現,已由趙某返給鄧威。

胡俊軍與鄧威、溫鵬飛等人正在考慮如何實現這700 萬的兌票時,突然,一個電話給他們當頭一棒。

1999年1 月4 日,元旦後的第一個工作日,佳木斯工商銀行會計科長黃躍華接到了雙鴨山工商銀行的一個電話:“我行不欠你行的錢,但是你佳西支行1998年12月31日打過來的1000萬的負報單,是怎麼回事?”黃科長立即給佳西支行打電話詢問,接電話的正是會計科長鬍俊軍。電話那邊的他略遲疑了一下說,“可能是劃錯了吧,我查一查”,然後匆忙掛斷電話。

1999年回月5 日,佳木斯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反貪局局長金成斌剛上班,就接到了市公安局的電話,說佳西支行的會計科長鬍俊軍和對賬員部長海同時失蹤,涉嫌盜用1000萬元。反貪局迅速組織了專案組,按照檢察長嶽學遠的“以錢找人,以人找錢”的工作思路,先從佳西支行的賬目人手,並以最快的速度排查胡俊軍、部長海的親戚和社會關係。

在清查佳西支行四年來的有關賬目後,發現賬面上差款竟高達3500萬元,涉案數額之高在佳木斯的歷史上是第一次。

專案組從承兌匯票查出雙鴨山任女士的下落,從她的交代中,檢察官們很順利地找到了跟此案有關的律師趙某。

身為法律工作者,趙某利用自己熟知的法律知識同檢察官們周旋,他只承認自己幫助鄧威串匯票,並不知曉其他事情。十幾個小時後,檢察官終於攻破趙某的心理防線。趙某供認1 月4 日晚,鄧威與其見面,並告知他拆借銀行資金一事已經敗露,請他幫忙。

趙某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躲避風聲,要鄧威不要再用原來的手機,免得太多人找到他,並將鄧威帶到效區的一所空房子裡面,暫時躲避,並每天給他送飯。在檢察官的說服教育下,趙某表示願意配合,以求立功贖罪。

由於趙某每天都要給鄧威送飯,在趙某被扣押了十幾個小時後,趙給鄧威打電話時,鄧威明顯地有了警覺。趙某按照檢察官們的吩咐,說:“我給你打聽事兒去了,咱們見面研究一下。”鄧威急於打探消息,告訴趙自己在雙鴨山,叫他馬上過來。

檢察官們又驅車來到了雙鴨山,在客運站,由民警孫兆斌陪著趙某跟鄧威聯繫。“你別走,我派人去接你”,鄧威在電話裡說。

趙某對檢察官們說:“人多就完了,你們只能跟我去一個。”

“誰去?如果鄧威處有多人埋伏,那麼,這可能是一場惡戰。可是,太多人去的話,一定會打草驚蛇。孫兆斌向前跨了一步,他接過了金局長手中的槍,把子彈推上槍膛後,慢慢用橡皮套藏在右臂袖筒內。金局長拍了拍他的肩頭,大傢什麼都沒說。大家約定,孫兆斌抓到鄧威後,立即用手機發出信號,其他人上去支援。

一個小時後,一輛藍色桑塔納轎車停在電話亭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下了車,與趙某說了幾句,問了問孫兆斌的身份,就讓趙某與孫兆斌坐另外一輛出租車跟在後面。金成斌局長見狀,也立即攔住一輛出租車,尾隨其後。三輛車同時駛向效區。

突然,狡猾的來人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趙某與孫兆斌的車也跟著停了下來,為了不讓對方發覺,金局長讓出租車司機繼續往前開出100 多米後,才調頭來追蹤。遠遠地看著孫兆斌夾在那個高大的司機與趙某中間走進山腳下的一間平房,金局長心裡一陣抽搐,如果趙某突然變卦,如果那間平房裡不止鄧威一個人,如果孫兆斌真的跟他們搏鬥,而我們來不及跑進那間平房,如果……也許這一分開,就是永別了。幾個戰友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他們悄悄地靠近那間平房。

那個帶路的人先行走到平房附近,在窗戶上敲了三下,門開了。孫兆斌攔住了那個人:“我們有事要談,你先等一會兒。”他搶先進了屋子,迅速看清了環境,看到只有一個男人正拿著一把長柄的西瓜刀。還好,孫兆斌發現只有鄧威一個人,但是,怎麼讓他放下手中的刀呢?這時趙某走進來指著孫兆斌說:“這是我表弟。”孫兆斌笑了笑,迎了上去:“鄧總,你不認識我了?咱們以前見過面!”鄧威愣了一下,緩緩放下手中的刀起身與其握手。說時遲那時快,孫兆斌猛地用左手箍住了鄧威的脖子,右手順勢取出手槍指著門口的來人大喝一聲:“都別動!”

法網大案回錄(9):追捕整容後的逃犯

一這短短几分鐘,守在門外的金局長和兩名民警卻覺得時間漫長。手機的響聲像給他們上了發條一樣,大家隨著孫兆斌的一聲“整住了”,同時衝進房間,將其他人全部控制住。此時,孫兆斌的手心裡早已是汗津津的了。

鄧威的落網,使專案組的民警們群情振奮。經過九天九夜的較量,頑固不化的鄧威終於低頭了。偵查員們很快將鄧威的公司。

加油站、農場等資產扣押封查。經初步核算,追回的贓款贓物相當於挽回工商行全部經濟損失的90%!

初戰告捷,檢察官們又開始了追捕胡俊軍、部長海、溫鵬飛的行動。根據鄧威的交代,溫鵬飛得知案發後立即潛逃,他出走的時間跟胡俊軍、部長海幾乎是同時的,很有可能是三人一起出逃。幾千張協查通報一份份地發出去了,公安機關也向全國發出了通輯令,專案組兵分七路,在3 名犯罪嫌疑人可能落腳的地方一一排查,並將他們可能投奔的熟人也一個個布控,可案情仍然沒有任何轉機。兩個月過去了,案件陷入了僵局。

3 月2 日,正是元宵節,反貪局接到了長春市公安局打來的電話:在長春市南關區的一幢住宅樓內發現兩具屍體。請來人辨認。

根據長春公安局掌握的一些情況,有可能是專案組苦苦尋找多時的犯罪嫌疑人。事不宜遲,金成斌馬上帶領專案組的幾名強將趕赴長春。

3 月3 日,經辨認和法醫鑑定,確定兩具屍體的確就是該案中的溫鵬飛和部長海。可是,屍體已經高度腐爛,可見已經死去多時。從報案人的描述上推斷這應是胡俊軍所為,他為什麼要殺這兩個“共患難”的兄弟呢?從屍體的腐爛程度上看,胡俊軍已經離去很久了。那麼下一個線索又在哪裡呢?案件再一次陷人僵局。

一次次的失敗讓金成斌的心情特別沉重,時間越長,犯罪嫌疑人逃匿的範圍就越大,尋找的機會就越小,破獲的可能性也就越少。

正在苦苦思索的時候,突然接到線報:胡俊軍在上海做了假身份證,是一個叫陳三子的人幫他聯繫做的。胡俊軍還在上海做了整容手術。很快,一張新的胡俊軍照片寄到了佳木斯,果然和大家看了無數次的照片判若兩人。整容前的胡俊軍高度近視,眼睛不大,單眼皮,戴著一副寬大的近視眼鏡,而這張照片上的人不僅沒戴眼鏡,而且是雙眼皮。經過胡在工商行的原同事仔細辨認,確定照片中這個不太像胡俊軍的人,就是讓專案組寢食難安,數月追蹤的犯罪嫌疑人胡俊軍。

有了這條線索,案件又有了新的轉機。那麼現在要先找到陳三子。根據佳木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四大隊長鄒強的調查,陳三子系佳木斯人,曾因搶劫、盜竊被判14年有期徒刑,1998年刑滿釋放後又持槍搶劫,現在逃。此人狡猾多端,曾被公安機關抓獲後脫逃。此時,胡俊軍的連襟陰雪也被納入偵查人員的視線,陰雪在胡逃走後曾與其兩次會面,並介紹陳三子給胡認識,為胡逃脫追捕創造條件。

此時,專案組獲悉,胡俊軍在武漢買了一個傳呼機,為了能儘快瞭解胡的蹤跡,專案組引進了公安機關的技偵手段,隨時監控。在此之後的兩個多月裡,胡的傳呼一直漫遊在廣西、南昌。

廣州等地,沒有固定的規律,而且傳呼內容十分古怪,還從不讓人回話。

6 月7 日,技偵大隊突然偵悉到胡的呼機上出現了一個北京的號碼,之後又有十幾個電話與陳三子聯繫,都置名為郭小姐,經查都是從某賓館的分機打出去的。金成斌帶領專案組立即趕赴北京,民警們從賓館的電話很快找到了郭小姐,她說這個傳呼是陳三子給她的,她丈夫與陳三子是獄友,他們前幾天要到佳木斯去,把這個傳呼留下來了。

陳三子回到佳木斯後,曾給郭小姐打傳呼。金成斌通過這個電話,當即決定由在佳木斯的民警將此電話所在地區包圍起來。

當陳三子發現情況不妙時,已被重重封鎖的民警擒獲。在審訊中,陳三子交代通過陰雪認識胡俊軍,並幫胡在廣州做了十多個假身份證的事兒,當時胡還拿出一張上海地圖告訴陳三子,自己在某處買了房子。

兩人在分手的時候,胡叫陳給陰雪帶回去一個箱子,他還買了兩部手機,其中一部給陳三子,說這個手機以後與他專線聯繫,然後胡去了鄭州。後經過偵查人員多方查證,確認胡就在上海。

專案組買了九種不同版本的上海地圖叫陳三子辨認,終於確定了胡俊軍買的房子是在位於問北區與寶山區交界處的永和小區。

當專案組的民警趕到上海才發現,這裡是一個龐大的住宅開發區,在上海警方的配合下,排查了幾百部電話,在胡俊軍曾給陳三子打電話的四部電話旁守了四天,也沒有見到他的蹤跡,用陳三子的手機給胡打傳呼,也沒有任何迴音。

這時,民警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陰雪身上。重新傳喚陰雪。

偵查人員反覆詢問陰雪,胡俊軍託陳三子給他的皮箱裡面都有些什麼?種種跡象表明陰雪還知道不少隱情。經過耐心的思想教育,陰雪終於說出了密碼箱上拴著字條,地址是北京西路1838號,箱內還有兩把鑰匙和大連一處住房的房照。

北京西路,這是現在最重要的線索了。民警們從胡俊軍可能到達的城市找去,最終發現北京西路1838號是上海華夏銀行。在上海警方的協助下,與銀行方面經過5 個多小時的交涉,檢察官們終於獲准打開保險箱。這個化名王斌的保險箱,裡面放著胡俊軍7 張不同化名的身份證,一張胡妻的照片和另外一把保險箱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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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銀行提供的錄像資料看,胡俊軍最後一次打開保險箱是6 月二日。

看著畫面上對檢察官來說已經非常熟悉的影子,他們舒了一口氣。

那麼,胡俊軍還會再來開這個保險箱嗎?

當8 月13日,胡俊軍再次出現在華夏銀行時,便出現了本文開頭的一幕。辦案人員利用胡俊軍放在保險箱裡的鑰匙,到浦東發展銀行取出了另外一個保險箱裡的29萬元現金。

胡俊軍被捕後如此供述到:我沒想到我還會有這麼一天。我從小生活在農村,有兩個哥哥,三個姐姐。我以前在消防隊開車,後來轉業到佳木斯工商行。

其實我挺順利的,因為我業務能力強,計算機知識比較精通,在33歲就當了會計科長。後來溫鵬飛給了我20萬,我就默許了他們所做的一切。我買了一輛捷達轎車租給別人開,晚上自己用,我覺得也挺好。我比較內向,不喜歡跟人打交道。有些事情知道了,也不願意說。我想溫鵬飛和部長海就是抓住了我的特點吧。

法網大案回錄(9):追捕整容後的逃犯

事發後,我們三個人一起逃跑,我們帶了門萬現金租了好幾輛車,轉來轉去,上了火車,溫鵬飛和部長海說四平、長春名字比較吉利,我們就在四平下車。然後又去長春,我們在安全小區買了一套房子,可能“安全小區”也是名字吉利吧。後來溫鵬飛的表弟也來這裡住,我們一直住了一個多月。溫的表弟回家過年去了,我們三個在一起商量分錢,我覺得溫和部像是“穿一條褲子”,他們跟我談不攏,部長海還打了我,我沒敢跟他們廝打,不過,我也想好了,我落到這個下場,都是他們害的,我讓他們也嚐嚐被害的滋味。我在下樓租影碟的時候,買了斧子,砍刀,匕首,在半夜他們兩個都睡著了以後,我偷偷地摸出斧子和砍刀,沒命地向他們砍去,當時我好像什麼都沒想,就砍得他們兩個血肉模糊。然後我在床下翻出50萬元的現金,還有25萬元的存款,兩張部長海的假身份證,還有三張新的手機卡。我把他們倆用的手機卡全部剁碎衝進下水道。之後,我帶著東西想離開這裡,我想了想,又給他們兩個蓋上棉被……

我離開長春是2 月N 日左右。我又到了四平,用假身份證住了旅店,從裡到外換了全部的衣服,把原來的舊衣服全部扔了。然後我登上了南下的列車,我上車下車地點不定,每次下了車就扔掉車票。大年三十從石家莊上車之後的十多天裡,我是在火車上度過的。當時,我知道自己殺了人,我大恐懼了,神經極度緊張,我害怕被別人發現,而火車是行動中的,不易被發覺。後來,我就到了上海。

我覺得上海比較繁華,外來人口又那麼多,我有種想把自己埋入群的渴望,我想在這裡應該比較好找工作,而且社會治安好。要重新開始生活,就要改變自己,於是我想到了整容。可是,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去美容院說我要整容呢?後來,我又打算摘掉眼鏡。可是這種手術要住院的,我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於是我通過一個出租車司機,找到了保姆。

我在上海做完手術以後,沒有在醫院住院治療,而是讓保姆每天照料我。我買了一個單元樓,裝修得很漂亮。可是住在那裡,我還是覺得不踏實。陰雪介紹給我的那個陳三子,知道我做了整容手術後,又給我辦了假身份證,我覺得這哥們挺夠意思,就給他買了個手機,現在我不敢什麼電話都回,這就是我們聯繫的專用電話了。

後來我又去了好多城市,去昆明,去大理,我告訴自己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叫張毅。我想,也許我能在上海重新開始過正常人的生活。我留意很多招聘廣告,憑著我在銀行的業務水平,找工作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可是這裡的公司大多需要本科,我只好又做了個假的本科證書,唉,現在連我這個人都是假的了,還有什麼不能是假的呢?

當我得知自己被上海西門子公司錄取的時候,我很得意,我可以從頭開始新的生活了。但是,在浦東發展銀行裡,我還有29萬元的現金,我想把它全部取出。可是,我沒有機會了。

檢察院的人把我逮住了。這也是我罪有應得吧。不過,總算結束了這種“逃亡”的生活,每天惶惶不可終日,我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現在,就是要等待法律的制裁了。這一步,也是我自己走的,沒有什麼可以值得原諒的。

胡俊軍的審訊筆錄記了厚厚的一大疊,當他按完紅紅的手印之後,看守所的大鐵門“嘔當”的打開了,他一步步地走了進去。

離他越來越遠的是原本能讓他飛黃騰達的世界。

法網大案回錄(9):追捕整容後的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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