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親身採訪手記:沈浩和滁州小崗村

村裡的人和事太複雜,他不容易

大概是2009年10月,我成為一名菜鳥見習記者。宿州的《拂曉報》社,對,就是彭雪楓創辦的那個。不到一個月,沈浩去世了。


我的親身採訪手記:沈浩和滁州小崗村


那是11月初,媒體還沒有鋪天蓋地的報道,沈浩也還沒有被樹為典型。兩名正式記者,加上我,私車公用,開著記者部主任的車出發了。

我們的目的地不是小崗村,而是蕭縣。沈浩是蕭縣人,他的哥哥,還有父母,都生活在那裡。我們大概是第一批到蕭縣去採訪沈浩事蹟的媒體,可惜的是,我們的報紙太小,傳播力有限。

在蕭縣宣傳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我們見到了沈浩的哥哥沈明儒先生。他是楊樓鎮人大主席,但衣著樸素,很好相談,所住的老房子也和周圍沒什麼區別。

在沈明儒先生的敘述下,沈浩的形象漸漸豐滿起來。總結來說,他是一個充滿了情感的普通人,而不只是紙面的典型,也有著他的無奈……

時間回到2004年,滁州鳳陽小崗村因為當年的“大包乾”名聲在外,成為改革的一座豐碑。這麼多年來,不知有多少黨員、多少單位到此參觀學習。

盛名之下,雖非敗絮,卻也難稱金玉。18個紅手印讓這個村子領先著解決了溫飽問題,但卻難像華西村那樣富裕,村裡甚至是負債的。

什麼原因?內耗是其中原因之一。18個紅手印的主人,早年是領頭人,但後來多少有些互相間的不服氣,誰做一把手都有爭論,甚至掣肘。有的甚至家裡的玻璃都被砸了。

那外派幹部呢?許多人是來鍍金的,心沉不下來。而18人對此更是不服。

這個時候,沈浩來了。他挨家挨戶的走訪,講致富的硬道理。他和農民一起,在工地幹活,啥都幹。他帶人去華西村看,看差距,激發他們的鬥志。

我說的很籠統,也只能如此籠統。他也受過委屈,他到底做了多細緻的工作,能讓按紅手印的18人服氣,也許只有他自己能說清。因為村裡的人和事,太複雜太複雜……

幾個鮮為人知的細節

我的親身採訪手記:沈浩和滁州小崗村

之後的事蹟,報道的很清楚。我只講幾個細節。

第一個細節是,沈浩心臟不太好,和工作勞累有很大關係。有傳言,說沈浩犧牲,和酒有關係。這是詆譭,更是不懂民情。說說我知道的,中國很多事情是在酒局上談成的,皖北風俗更是如此。

有人在飯桌上說,你把這酒乾了,我就在你這小崗村投資,我就在你這建基地。你說沈浩該喝,還是不該喝?(這是真的,但勸酒的是誰,我不說。沈明儒先生當年叮囑我們此事不談,但九年後的今天我忍不住要說,因為私下有流言詆譭英雄。)


我的親身採訪手記:沈浩和滁州小崗村


第二個細節是,沈浩是凌晨去世的,早上發現的是一個老太太。老太太是村民,需要幾百塊錢,但她要的那天,沈浩沒有裝那麼多錢,就約好了那天早上來取。

老太太一早如約而來,發現了壓在桌上的幾百塊錢,但她去跟沈浩致謝,卻沒有反應,才發現沈浩去世了。這樣的人,你們好意思詆譭麼?

我們本來只准備採訪沈明儒先生的,但得到消息,沈浩的妻子王曉勤來接女兒沈王一回合肥。沈浩去小崗村時,將女兒送回蕭縣老家,託付給老孃照顧。

我們先在沈明儒先生的帶領下,先見到了沈浩的母親和女兒。那是一間有些逼仄的民房,沈母年紀大了,沈明儒怕他受不了,還沒告訴她噩耗。而沈王一有些呆滯,一臉哀傷。

她再也無法埋怨,那個很少陪他的父親,那個為了工作把她從省城送走的父親。她只記得,每次父親回來,都堅持送她去上學,立在那裡望著,直到女兒的背影消失。

而母親眼中的沈浩,是忙碌的,很少回來的。但

每次回來,兒子都要給她梳梳頭,洗洗腳,陪她說說話。她說,兒子已經有段時間沒回來了。

下午,我們見到了一臉倦容的王曉勤,言談中,她眼角有淚光,依然透漏著些許對丈夫的不滿,怨他只顧工作,忽略了妻女。村民按紅手印留沈浩繼續在小崗村時,王曉勤的內心也是複雜的。

但那都不重要了,她失去了丈夫……

(採訪已過去9年,部分記憶可能有稍許偏差,見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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