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英出手救過張三丰,爲什麼在《神鵰俠侶》中林朝英已不在人世?怎麼寫的?

吾戀塵


夢露居士為你解讀金庸武俠。

在金庸小說中,林朝英絕無可能救過張三丰,因為從林朝英逝世到張三丰出生,中間隔了幾十年時間。我們可以用三次華山論劍為座標計算兩人之間隔了多長時間。

《射鵰俠侶》一書中曾說過,林朝英與王重陽本是一對情侶,但是兩個人皆爭強好勝,不肯服輸,因此最終沒能結為夫妻。

最後一次林朝英同王重陽打賭,看誰能用手指在石壁上刻字。林朝英事先在手掌中抹了化石丹,軟化了石壁,因此取勝。獲勝之後,林朝英讓王重陽做一個選擇,要麼娶自己,要麼出家為道。不料王重陽竟搬出了活死人墓,在附近另蓋了一處道觀,出家做了道士,創立全真教。

林朝英住進了活死人墓,她心中憤恨不已,因此苦思冥想,創出一套剋制全真教武功的《玉女心經》。

林朝英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王重陽從密道進入活死人墓弔唁林朝英,見到了《玉女心經》,發現每一招都是全真教武功的剋星。於是王重陽閉關三年,始終想不出剋制之法。又過了十餘年,第一次華山論劍王重陽奪得《九陰真經》,才想出剋制《玉女心經》的方法。

此時距林朝英逝世已過去了十餘+三年。

第一次華山論劍過去二十五年後,是第二次華山論劍之期。在這次華山論劍時,逆練《九陰真經》的歐陽鋒奪得天下第一,不必細表。此時距林朝英逝世已過去十餘+二十八年。

第二次華山論劍後又過了三十六年,楊過在襄陽城下殺死蒙古大汗蒙哥,解了襄陽之圍。眾位高手來到華山之上,祭奠老叫花洪七公。這一次,大家議出了武林中的新五絕,史稱第三次華山論劍。

此時距林朝英逝世過去十餘+六十四年。

正是在華山上,楊過初遇張君寶,此時張君寶約十二三歲。而張君寶也就是後來的張三丰。

因此金庸小說中從林朝英逝世到張三丰出生,中間隔了六十多年的時間,林朝英絕無可能與張三丰有什麼交集。

當然,也許有什麼影視作品對金庸小說進行了改編,讓林朝英能夠救張三丰,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一切有為法,如夢亦如露。我是夢露居士,為你解讀金庸武俠。歡迎關注,一起交流。


夢露居士


林朝英出手救下張三丰的劇情,出自2004年播出的電視劇《武當》。《神鵰》原著中,張三丰和林朝英當然是絕無可能相遇的,只因為林朝英在30歲左右就香消玉殞了,那時張三丰(張君寶)甚至還沒有出生。

原著中關於林朝英的年齡和相貌,出自楊過在古墓所見的畫像。

【只東西兩壁都掛著一幅畫。西壁畫中是兩個姑娘。一個二十五六歲,正在對鏡梳裝,另一個是十四五歲的丫鬟,手捧面盆,在旁侍候。畫中鏡裡映出那年長女郎容貌極美,秀眉入鬢,眼角之間卻隱隱帶著一層殺氣。】

則林朝英和王重陽賭賽,贏得古墓的時間,是25-26歲,林朝英侍女(也就是小龍女的師傅,下文簡稱林侍女)時年14-15歲,比林朝英小11歲。

同年的王重陽,大約三十餘歲。因此,王重陽比林朝英大十歲左右,比林侍女大了至少20歲。

【只見畫中道人手挺長劍,風姿颯爽,不過三十來歲年紀】,

而且,原著還註明:【林朝英得到古墓,沒幾年便鬱鬱而終了。】

林朝英去世,王重陽哀悼

至於王重陽,在林朝英去世後,閉關三年精研如何破解《玉女心經》,又過十餘年後,參加第一次華山論劍,打敗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高手,贏得天下第一高手“中神通”之名。


【他獨入深山,結了一間茅蘆,一連三年足不出山,精研玉女心經的破法,雖小處也有成就,但始終組不成一套包蘊內外、融會貫串的武學。心灰之下,對林朝英的聰明才智更是佩服,甘拜下風,不再鑽研。十餘年後華山論劍,奪得武學奇書《九陰真經》。他決意不練經中功夫,但為好奇心所驅使,禁不住翻閱一遍。】

老年王重陽

真實歷史的王重陽,生於1112年,死於1170年,壽命為58歲。《射鵰》《神鵰》原著雖然為了劇情需要,更改了人物的生卒年份,並不一定和歷時完全吻合,但關於王重陽的壽命,大體仍和真實歷史一致。

南帝一燈大師談及,王重陽在第一次華山論劍的次年,到大理向他傳授先天功,到此年秋天就撒手仙遊了,則王重陽在華山論劍時為57歲。

一燈大師:【那一年全真教主重陽真人得了真經,翌年親來大理見訪,傳我先天功的功夫。】
【王真人向我道歉再三,跟著也走了,聽說他是年秋天就撒手仙遊。王真人英風仁俠,並世無出其右,唉……】

因此可以倒推出,林朝英去世時,王重陽壽命為57-(10+)-3,大約40歲左右,則此時林朝英可能還未滿30歲,便已經香消玉殞,可惜可嘆!十七年後,方有了第一次華山論劍。否則的話,正如丘處機所言,以她的心性,豈有不參加之理?

丘處機嘆道:【這位前輩早在首次華山論劍之前就已去世,否則以她這般武功與性子,豈有不去參與之理?】

而《射鵰》主線劇情開始,也就是17歲的郭靖在張家口遇見黃蓉,為第一次華山論劍過去20年,因此,郭靖比王重陽小整整60歲,比林朝英小50歲。

約半年後,穆念慈和楊康在鐵掌幫珠胎暗結,次年楊過誕生,距離林朝英去世則已經過去了38年。

《神鵰》主線劇情完結,第三次華山論劍,時年36歲的楊過,在華山遇見12歲-13歲的少年張三丰(張君寶),距離林朝英去世則已經過去了74年。

《倚天》中說,張三丰九十歲壽辰,他的三徒弟俞岱巖為他準備壽禮,時為元順帝至元二年,即公元1340年。

【這一年是元順帝至元二年,一個三十來歲的藍衫壯士,……心中默默計算:“今日三月廿四,到四月初九還有一十四天,須得道上絲毫沒有耽擱,方能及時趕到武當山,祝賀恩師他老人家九十歲大壽。”】

由此可以倒推出《射鵰三部曲》許多重要人物的年齡和出生時間:

  • 張三丰:生於1250年,

  • 楊過:生於1226年,比張三丰大26歲,

  • 郭靖:生於1208年,比楊過大18歲,比張三丰大44歲,

  • 王重陽:生於1148年,死於公元1206年,壽命為58歲,比郭靖大60歲,比張三丰大104歲,比林朝英大10歲。(真實歷史的王重陽,生於1112年,死於1170年,書中根據情節需要,推後了36年。)

  • 林朝英:生於1158年,死於1188年,壽命為30歲,比張三丰大94歲。


也就是說,林朝英如果要活到能出手營救張三丰的地步,和楊過在華山出手救少年張三丰那樣,那麼她至少需要活到106歲。

《武當》一劇借用了金庸小說的一些人物,但和原著設定並不完全相合。張三丰(張君寶)被設定為元末人物,少年時和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是摯友。全真教掌教丘處機同樣在世,而且在劇中“號稱一百歲,實際年齡一百四十歲”,並且收張三丰為弟子。

至於林朝英,在劇中則是王重陽的妻子,丘處機的師母,被張三丰稱為“太師婆”。

當張三丰被元朝高手赤必烈所逼,情勢危急時,林朝英出手相救。張三丰對她由衷感嘆:「太師婆從宋朝末年和金國,到如今的元朝,真是歷經滄桑啊。」

《武當》電視劇:張三丰和老年林朝英

因此,這部電視劇最大改動便是張三丰的年齡,從《神鵰》原著的宋朝末年生人,變成了元朝末年生人,而丘處機和林朝英,倒是尊重了原著的設定,依然是南宋時人物,只是極大延長了他們的壽命,讓他們一直活到元朝末年。


狐狸晨曦


林朝英救過張三丰?林朝英是金庸《神鵰俠侶》中的人物,在開始時已逝去多年,古墓派的開山祖師,金庸寫她完全是以間接手法,讓不同的人說出他們聽來的有關這個人物的事蹟,表現出林朝英的傳奇色彩。武功比之東邪、西毒、南帝、北丐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要更勝一籌,唯有中神通能與之匹敵一二,因是一位女流之輩,也與世無爭所以並沒什麼名氣。與全真教的開山祖師王重陽是一對冤家情侶。

林朝英貌美多才,但心中只有王重陽一個人,可惜王重陽對她也十分愛慕,卻因抗金失敗心灰意冷,憤而出家,住在活死人墓中不出來。她甚至使用計謀擊敗王重陽,逼使他在出家為道士與跟她一起在古墓中長相廝守之間作一選擇,但即使用到這樣直接的方法,她也是無法如願。王重陽把自己所建的古墓讓給她居住,自己另在古墓不遠處蓋了全真觀,出家為道士。林朝英敢於主動追求,然而愛情不能勉強,她也無可奈何。

林朝英曾在活死人墓門外百般辱罵隱居於墓中的王重陽,連激他七日七夜,王重陽實在忍耐不住,出洞與之相鬥。豈知林朝英哈哈一笑,說道:『你既出來了,就不用回去啦!』王重陽恍然而悟,才知林朝英是出於好心,可惜他一副大好身手埋沒在墳墓之中,是以用計激他出墓。二人經此一場變故,化“敵”為友,攜手同闖江湖。林朝英對王重陽甚有情意,欲待委身相事,與王重陽結為夫婦。當年二人不斷的爭鬧相鬥,也是林朝英故意要和王重陽親近,只不過她心高氣傲,始終不願先行吐露情意。後來王重陽自然也明白了,但他於邦國之仇總是難以忘懷,常說:「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對林朝英的深情厚意,裝痴喬呆,只作不知。林朝英只道王重陽瞧她不起,怨憤無已。兩人本已化敵為友,後來卻又因愛成仇,約在終南山上比武決勝,鬥了幾千招,始終難分勝敗。最終林朝英和王重陽打賭,石頭上刻幾個字,如勝過王重陽,逼他在出家為道士與跟她一起在古墓中長相廝守之間作一選擇。但即使這樣,林朝英也無法如願以償,王重陽寧願把自己所建的古墓讓給她居住,自己另在古墓不遠處蓋了全真觀,出家為道士。不久,桃花島主黃藥師上終南來訪,王重陽知他極富智計,向其討教,黃藥師點破此事,原來林朝英的左手掌心中藏著一大塊化石丹,將石面化得軟了,在一柱香的時刻之內,石面不致變硬。



王重陽初為道士,心中甚是不忿,但道書讀得多了,終於大徹大悟,知道一切全是緣法,又參透了清淨虛無的妙詣,乃苦心潛修,光大全真。而林朝英自此一直住在活死人墓中,與全真教作鄰居。對王重陽仍念念不忘,在墓裡存放著不少嫁妝,卻始終未能償願與之共偕連理,最後落得鬱鬱而終,英年早逝而未能參與第一次華山論劍。自創《玉女心經》破解全真武功,但實際上也可與之互補。以王重陽相贈的「寒玉床」來幫助練功,也將一身武功傳授給自己的丫鬟。

原著描寫

二人來到山峰絕頂。丘處機走到一塊大石之後,說道:“這裡刻得有字。”此時天色昏暗,大石背後更是漆黑一團。郭靖伸手石後,果覺石上有字,逐字摸去,原來是一首詩,詩云:“子房志亡秦,曾進橋下履。佐漢開鴻舉,屹然天一柱,要伴赤松遊,功成拂衣去。異人與異書,造物不輕付。重陽起全真,高視仍闊步,矯矯英雄姿,乘時或割據。妄跡復知非,收心活死墓。人傳入道初,二仙此相遇。於今終南下,殿閣凌煙霧。”

他一面摸,一面用手指在刻石中順著筆劃書寫,忽然驚覺,那些筆劃與手指全然吻合,就似是用手指在石上寫出來一般,不禁脫口而出:“用手指寫的?”丘處機道:“此事說來駭人聽聞,但確是用手指寫的!”郭靖奇道:“難道世間當真是有神仙?”丘處機道:“這首詩是兩個人寫的,兩個人都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書寫前面那八句之人,身世更是奇特,文武全才,超逸絕倫,雖非神仙,卻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傑。”郭靖大是仰慕,忙道:“這位前輩是誰?道長可否引見,得讓弟子拜會。”丘處機道:“我也從來沒見過此人。你坐下罷,我跟你說一說今日之事的因緣。”郭靖依言在石上坐下,望著山腰裡的火光漸漸減弱,忽道:“只可惜此番蓉兒沒跟我同來,否則一起在這裡聽丘道長講述奇事,豈不是好?”



丘處機道:“這詩的意思你懂麼?”郭靖此時已是中年,但丘處機對他說話的口氣,仍是與十多年前他少年時一般無異,郭靖也覺原該如此,道:“前面八句說的是張良,這故事弟子曾聽蓉兒講過,倒也懂得,說他在橋下替一位老者拾鞋,那人許他孺子可教,傳他一部異書。後來張良輔佐漢高祖開國,稱為漢興三傑之一,終於功成身退,隱居而從赤松子遊。後面幾句說到重陽祖師的事蹟,弟子就不大懂了。”丘處機問道:“你知重陽祖師是甚麼人?”郭靖一怔,答道:“重陽祖師是你師父,是全真教的開山祖師,當年華山論劍,功夫天下第一。”丘處機道:“那不錯,他少年時呢?”郭靖搖頭道:“我不知道。”丘處機道:“『矯矯英雄姿,乘時或割據』。我恩師不是生來就做道士的。他少年時先學文,再練武,是一位縱橫江湖的英雄好漢,只因憤恨金兵入侵,毀我田廬,殺我百姓,曾大舉義旗,與金兵對敵,占城奪地,在中原建下了轟轟烈烈的一番事業,後來終以金兵勢盛,先師連戰連敗,將士傷亡殆盡,這才憤而出家。那時他自稱『活死人』,接連幾年,住在本山的一個古墓之中,不肯出墓門一步,意思是雖生猶死,不願與金賊共居於青天之下,所謂不共戴天,就是這個意思了。”郭靖道:“原來如此。”丘處機道:“事隔多年,先師的故人好友、同袍舊部接連來訪,勸他出墓再幹一番事業。先師心灰意懶,又覺無面目以對江湖舊侶,始終不肯出墓。直到八年之後,先師一個生平勁敵在墓門外百般辱罵,連激他七日七夜,先師實在忍耐不住,出洞與之相鬥。豈知那人哈哈一笑,說道:『你既出來了,就不用回去啦!』先師恍然而悟郭靖想到前輩的俠骨風範,不禁悠然神往,問道:“那一位前輩是誰?不是東邪、西毒、南帝、北丐四大宗師之一罷?”


丘處機道:“不是。論到武功,此人只有在四大宗師之上,只因她是女流,素不在外拋頭露面,是以外人知道的不多,聲名也是默默無聞。”郭靖道:“啊,原來是女的。”丘處機嘆道:“這位前輩其實對先師甚有情意,欲待委身相事,與先師結為夫婦。當年二人不斷的爭鬧相鬥,也是那人故意要和先師親近,只不過她心高氣傲,始終不願先行吐露情意。後來先師自然也明白了,但他於邦國之仇總是難以忘懷,常說: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對那位前輩的深情厚意,裝痴喬呆,只作不知。那前輩只道先師瞧她不起,怨憤無已。兩人本已化敵為友,後來卻又因愛成仇,約在這終南山上比武決勝。”郭靖道:“那又不必了。”丘處機道:“是啊!先師知她原是一番美意,自是一路忍讓。豈知那前輩性情乖僻,說道:『你越是讓我,那就越是瞧我不起。』先師逼於無奈,只得跟她動手。當時他二位前輩便是在這裡比武,鬥了幾千招,先師不出重手,始終難分勝敗。那人怒道:『你並非存心和我相鬥,當我是甚麼人?』先師道:『武比難分勝負,不如文比。』那人道:『這也好。若是我輸了,我終生不見你面,好讓你耳目清淨。』先師道:『若是你勝了,你要怎樣?』那人臉上一紅,無言可答,終於一咬牙,說道:『你那活死人墓就讓給我住。』“那人這句話其實大有文章,意思說若是勝了,要和先師在這墓中同居廝守。先師好生為難,自料武功稍高她一籌,實逼處此,只好勝了她,以免日後糾纏不清,於是問她怎生比法。她道:『今日大家都累了,明晚再決勝負。』“次日黃昏,二人又在此處相會。那人道:『咱們比武之前,先得立下個規矩。』先師道:『又定甚麼規矩了?』那人道: 『你若得勝,我當場自刎,以後自然不見你面。我若勝了,你要就是把這活死人墓讓給我住,終生聽我吩咐,任何事不得相違;否則的話,就須得出家,任你做和尚也好,做道士也好。不論做和尚還是道士,須在這山上建立寺觀,陪我十年。』先師心中明白:“終生聽你吩咐,自是要我娶你為妻。否則便須做和尚道士,那是不得另行他娶。我又怎能忍心勝你,逼你自殺?只是在山上陪你十年,卻又難了。』當下好生躊躇。其實這位女流前輩才貌武功都是上上之選,她一片情深,先師也不是不動心,但不知如何,說到要結為夫婦,卻總是沒這個緣份。先師沉吟良久,打定了主意,知道此人說得出做得到,一輸之後必定自刎,於是決意捨己從人,不論比甚麼都輸給她便是,說道:『好,就是這樣。』“那人道:『咱們文比的法子極是容易。大家用手指在這塊石頭上刻幾個字誰寫得好,那就勝了。』先師搖道:『我又不是神仙,怎能用手指在石上刻字?』那人道:『若是我能,你就認輸?』先師本處進退兩難之境,心想世上決無此事,正好乘此下臺,成個不勝不敗之局,這場比武就不了了之,當即說道:『你若有此能耐,我自然認輸。要是你也不能,咱倆不分高下,也不用再比了。』“那人悽然一笑,道:『好啊,你做定道士啦。』說著左手在石上撫摸了一陣,沉吟良久,道:『我刻些甚麼字好?嗯,自來出家之人,第一位英雄豪傑是張子房。他反抗暴秦,不圖名利,是你的先輩。』於是伸出右手食指,在石上書寫起來。先師見她手指到處,石屑竟然紛紛跌落,當真是刻出一個個字來,自是驚訝無比。她在石上所寫的字,就是這一首詩的前半截八句。“先師心下欽服,無話可說,當晚搬出活死人墓,讓她居住,第二日出家做了道士,在那活死人墓附近,蓋了一座小小道觀,那就是重陽宮的前身了。”郭靖驚訝不已,伸手指再去仔細撫摸,果然非鑿非刻,當真是用手指所劃,說道:“這位前輩的指上功夫,也確是駭人聽聞。”丘處機仰天打個哈哈,道:“靖兒,此事騙得先師,騙得我,更騙得你。但若你妻子當時在旁,決計瞞不過她的眼去。”郭靖睜大雙眼,道:“難道這中間有詐?”丘處機道:“這何消說得?你想當世之間,論指力是誰第一?”郭靖道:“那自然是一燈大師的一陽指。”丘處機道:“是啊!憑一燈大師這般出神入化的指上功夫,就算是在木材之上,也未必能刻出字來,何況是在石上?更何況是旁人?先師出家做了黃冠,對此事苦思不解。後來令岳黃藥師前輩上終南來訪,先師知他極富智計,隱約說起此事,向他請教。黃島主想了良久,哈哈笑道:『這個我也會。只是這功夫目下我還未練成,一月之後再來奉訪。』說著大笑下山。過了一個月,黃島主又上山來,與先師同來觀看此石。上次那位前輩的詩句,題到『異人與異書,造物不輕付』為止,意思是要先師學張良一般,遁世出家。黃島主左手在石上撫摸良久,右手突然伸出,在石上寫起字來,他是從『重陽起全真』起,寫到『殿閣凌煙霧』止,那都是恭維先師的話 “先師見那岩石觸手深陷,就與上次一般無異,更是驚奇,心想:『黃藥師的功夫明明遜我一籌,怎地也有這等厲害的指力?』一時滿腹疑團,突然伸手指在巖上一刺,說也奇怪,那岩石竟被他刺了一個孔。就在這裡。”說著將郭靖的手牽到巖旁一處。郭靖摸到一個子孔,用食指探入,果然與印模一般,全然吻合,心想:“難道這岩石特別鬆軟,與眾不同。”指上運勁,用力捏去,只捏得指尖隱隱生疼,岩石自是紋絲不動。丘處機哈哈笑道:“諒你這傻孩子也想不通這中間的機關。那位女前輩右手手指書寫之前,左手先在石面撫摸良久,原來她左手掌心中藏著一大塊化石丹,將石面化得軟了,在一柱香的時刻之內,石面不致變硬。黃島主識破了其中巧妙,下山去採藥配製化石丹,這才回來依樣葫蘆。”郭靖半晌不語,心想:“我岳父的才智,實不在那位女前輩之下,但不知他老人家到了何處。”心下好生掛念。丘處機不知他的心事,接著道:“先師初為道士,心中甚是不忿,但道書讀得多了,終於大徹大悟,知道一切全是緣法,又參透了清淨虛無的妙詣,乃苦心潛修,光大我教。推本思源,若非那位女前輩那麼一激,世間固無全真教,我丘某亦無今日,你郭靖更不知是在何處了。”而她的智慧,更是少有人及。她所創的“玉女素心劍法”連天資極佳的金輪國師都認為深不可測。而那化石丹之計也是黃老邪才看出其中原因。她又從不愛出風頭,與世無爭,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王重陽的感情反而隱晦曖昧得多,他既不願娶林朝英,亦不想另娶別人,既事業心重,念念不忘為蒼生造福,亦時常記著林朝英,以她為知己摯友,在緊急軍情中也不忘記寫信給她,與她談軍情進展,小龍女說,軍情那麼緊急,王重陽仍寫信給林朝英,顯見他對她念念不忘,其實更重要的是,他跟她談自己最關注的軍國大事,這表露了他對她的信任,及對她的聰明才識的最大尊敬;這兩個人的關係,在古代必然少有。當年王重陽得知林朝英在活死人墓中逝世,想起她一生對自己情痴,這番恩情實是非同小可,此時人鬼殊途,心中傷痛實難自已,於是悄悄從密道進墓,避開她的丫鬟弟子,對這位江湖舊侶的遺容熟視良久,仰住聲息痛哭了一場,這才巡視自己昔時所建的這座石墓,見到了林朝英所繪自己背立的畫像,又見到兩間石室頂上她的遺刻。但見玉女心經中所述武功精微奧妙,每一招都是全真武功的剋星,不由得臉如死灰,當即退了出來。他獨入深山,結了一間茅蘆,一連三年足不出山,精研這玉女心經的破法,雖然小處也有成就,但始終組不成一套包蘊內外、融會貫串的武學。心灰之下,對林朝英的聰明才智更是佩服,甘拜下風,不再鑽研。十餘年後華山論劍,奪得武學奇書九陰真經。他決意不練經中功夫,但為好奇心所驅使,禁不住翻閱一遍。他武功當時已是天下第一,九陰真經中所載的諸般秘奧精義,一經過目,思索上十餘日,即已全盤豁然領悟,當下仰天長笑,回到活死人墓,在全墓最隱秘的地下石室頂上刻下九陰真經的要旨,並一一指出破除玉女心經之法。他看了古墓的情景,料想那幾具空棺將來是林朝英的弟子所用。她們多半是臨終時自行入棺等死,其時自當能得知全真派祖師一生不輸於人。於是在那具本來留作己用的空棺蓋底寫下了十六字,好教林朝英後人於臨終之際得知全真教創教祖師的武學,實非玉女心經所能剋制。這只是他一念好勝,卻非有意要將九陰真經洩露於世,料想待得林朝英的弟子見到九陰真經之時,也已奄奄一息,只能將這秘密帶入地下了。


張三丰神鵰俠侶篇

小龍女在暮靄蒼茫中瞧得清楚,但見郭襄長長的睫毛下淚光瑩然,心想:“她神情有異,不知懷著甚麼心事。我和過兒總得設法幫她辦到,好教她歡喜。” 只聽得那兩人上了峰頂,伏在一塊大巖之後。過了半晌,一人悄聲道:“瀟湘兄,這華山林深山密,到處可以藏身。咱們好好的躲上幾日,算那禿驢神通如何廣大,也未必能尋得到。待他到別地尋找,咱們再往西去。” 楊過瞧不見二人的身形,聽口音是尹克西的說話,他口稱“瀟湘兄”,那麼另一人便是瀟湘子了,心道:“蒙古諸武士來我中土為虐,其中金輪法王、尼摩星、霍都等已然伏法,達爾巴、馬光佐作惡不深,只剩下瀟湘子和尹克西這兩個傢伙。 我當日饒了他們性命,但看來二人怙惡不悛,不知又在幹甚麼奸惡之事。” 聽瀟湘子陰惻惻的道:“尹兄且莫喜歡,這禿驢倘若尋咱們不著,定然守在山下孔道之處。咱們若是貿然下去,正好撞在他的手裡。”尹克西道:“瀟湘兄深謀遠慮,此言不差,卻不知有何高見。”瀟湘子道:“我想這山上寺觀甚多,咱們便揀一處荒僻的,不管主持是和尚還是道士,都下手宰了,佔了寺觀,便這麼住下去不走啦。那禿驢決計想不到咱們會在山上窮年累月的停留。他再不死心,在山中搜尋數遍,在山下守候數月,也該去了。”尹克西喜道:“瀟湘兄此計大妙。”他心中一喜歡,說話聲音便響了一些。 瀟湘子忙道:“禁聲!”尹克西歉然道:“嗯,我竟然是樂極忘形。”接著兩人悄聲低語。楊過再也聽不清楚,暗暗奇怪:“這兩人怕極了一個和尚,惟恐給他追上。這兩個惡徒武功各有獨到之處,方今除了黃島主、一燈大師、郭伯伯等寥寥數位,極少有人是他們之敵,何況他二惡聯手,更是厲害,不知那位高僧是誰,竟能令他們如此畏懼?又不知他何以苦苦追蹤,非擒到這二人不可?”又想:“那瀟湘子說是要殺人佔寺,打的盡是惡毒主意,這件事既給我撞到了,怎能不管?” 只聽得遠處郭芙揚聲叫道:“楊大哥、楊大嫂、二妹……楊大哥、楊大嫂、二妹……吃飯啦……吃飯啦!”楊過回過頭來,向小龍女和郭襄搖了搖手,叫她們別出聲答應。過了半晌,郭芙不再呼喚。 忽聽得山腰裡一人喝道:“借書不還的兩位朋友,請現身相見!”這兩句喝聲只震得滿山皆響,顯是內力充沛之極,雖不威猛高昂,但功力之淳,竟是不弱於楊過的長嘯。楊過一驚,心想:“世上竟尚有這樣一位高手,我卻不知!”他略略探身,往呼喝聲傳來處瞧去,月光下只見一道灰影迅捷無倫的奔上山來。過了一會,看清楚灰影中共有兩人,一個灰袍僧人,攜著一個少年。瀟、尹二人縮身在長草叢中,連大氣也不敢透一口氣。楊過見了那僧人的身形步法,暗暗稱奇:“這人的輕功未必在龍兒和我之上,但手上拉了一少年,在這陡山峭壁之間居然健步如飛,內力之深厚,竟可和一燈大師、郭伯伯相匹敵。怎地江湖之上從未聽人說過有這樣一位人物?”那僧人奔到高崗左近,四下張望,不見瀟、尹二人的蹤跡,當即向西峰疾奔而去。郭襄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叫道:“喂,和尚,那兩人便在此處!”她叫聲剛出口,颼颼兩響,便有兩枚飛錐、一枚喪門釘,向她藏身處疾射過來。楊過袍袖一拂,將三枚暗器卷在衣袖之中。郭襄內功不深,叫聲傳送不遠,那僧人去得快了,竟沒有聽見她的呼叫。郭襄見他足不停步的越走越遠,急道:“大哥哥,你快叫他回來? 楊過長吟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這兩句話一個個字遠遠的傳送出去。那僧人正走在山腰之間,立時停步,回頭說道:“有勞高人指點迷津。” 楊過吟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那僧人大喜,攜了那少年飛步奔回。 瀟湘子和尹克西聽了楊過的長吟之聲,這一驚非同小可,相互使個眼色,從草叢中躥了出來,向東便奔。楊過見那僧人腳力雖快,相距尚遠,這華山之中到處都是草叢石洞,若是給這兩個惡徒躲了起來,黑夜裡卻也未必便能找著,當下伸指一彈,呼的一聲急響,一枚飛錐破空射去,正是瀟湘子襲擊郭襄的暗器。楊過不知那僧人找這二人何事,不欲便傷他們性命,這枚飛錐只在二人面前尺許之處掠過,激盪氣流,颳得二人顏面有如刀割。二人“啊”的一聲低呼,轉頭向北。楊過又是一枚喪門釘彈出,再將二人逼了轉來。 便這麼阻得兩阻,那僧人已奔上高崗。瀟湘子和尹克西眼見難以脫身,各出兵刃,並肩而立,一個手持哭喪棒,一個手持軟鞭。尹克西那條珠光寶氣的金龍鞭在重陽宮中給楊過震得寸寸斷絕,現下這條軟鞭上雖仍鑲了些金珠寶石,卻已遠不如當年金龍鞭的輝煌華麗。 那僧人四下一望,見暗中相助自己之人並未現身,竟不理睬瀟、尹二人,先向空曠處合十行禮,說道:“少林寺小僧覺遠,敬謝居士高義。” 楊過看這僧人時,只見他長身玉立,恂恂全儒雅,若非光頭僧服,宛然便是位書生相公。和他相比,黃藥師多了三分落拓放誕的山林逸氣,朱子柳又多了三分金馬玉堂的朝廷貴氣。這覺遠五十歲左右的年紀,當真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儼然、宏然,恢恢廣廣,昭昭蕩蕩,便如是一位飽學宿儒、經術名家。楊過不敢怠慢,從隱身之處走了出來,奉揖還禮道:“小子楊過,拜見大師。”心中卻自尋思:“少林寺的方丈、達摩首座等我均相識,他們的武功修為似乎還不如這位高僧,何以從不曾聽他們說起?” 覺遠恭恭敬敬的道:“小僧得識楊居士尊範,幸何如之。”向身邊的少年道:“快向楊居士磕頭。”那少年上前拜倒,楊過還了半禮。這時小龍女和郭襄也均現身,覺遠合十行禮,甚是恭謹。瀟湘子和尹克西僵在一旁,上前動手罷,自知萬萬不是覺遠、楊過和小龍女的對手,若要逃走,也是絕難脫身。兩人目光閃爍,只盼有甚機會,便施偷襲。楊過道:“貴寺羅漢堂首座無色禪師豪爽豁達,與在下相交已十餘年,堪稱莫逆。六年之前,在下蒙貴寺方丈天鳴禪師之召,走少室山寶剎禮佛,得與方丈及達摩院首座無相禪師等各位高僧相晤,受益非淺。其時大師想是不在寺中,以致無緣拜見。” 神鵰大俠楊過名滿天下,但覺遠卻不知他的名頭,只道:“原來楊居士和天鳴師叔、無相師兄、無色師兄均是素識。小僧在藏經閣領一份閒職,三十年來未曾出過山門一步,只為職位低微,自來不敢和來寺居士貴客交接。”楊過暗暗稱奇: “當真是天下之大,奇材異能之士所在都有,這位覺遠大師身負絕世武功,深藏不露,在少林寺中恐亦默默無聞,否則無色和我如此交好,若知本寺有此等人物,定會和我說起。” 楊過和覺遠呼叫相應,黃藥師等均已聽見,知道這邊出了事故,一齊奔來。楊過和覺遠說話之際,眾人一一上得崗來,當下楊過替各人逐一引見。黃藥師、一燈、周伯通、郭靖、黃蓉在武林中都已享名數十年,江湖上可說是誰人不知,那個不曉,但覺遠全不知眾人的名頭,只是恭敬行禮,又命那少年向各人下拜。眾人見覺遠威儀棣棣,端嚴肅穆,也不由得油然起敬。  覺遠見禮已畢,合十向瀟湘子和尹克西道:“小僧監管藏經閣,閣中片紙之失,小僧須領罪責,兩位借去的經書便請賜還,實感大德。”楊過一聽,已知瀟湘子和尹克西在少林寺藏經閣盜竊了甚麼經書,因而覺遠窮追不捨,但見他對這兩個盜賊如此彬彬有禮,倒是頗出意料之外。  尹克西笑嘻嘻的道:“大師此言差矣。我兩人遭逢不幸,得蒙大師施恩收留,圖報尚自不及,怎會向大師借了甚麼經書不還,致勞跋涉追索?再說,我二人並非佛門弟子,借佛經又有何用?” 尹克西是珠寶商出身,口齒伶俐,這番話粗聽之下言之成理。但楊過等素知他和瀟湘子並非善良之輩,而他們所盜經書自也不會是尋常佛經,必是少林派的拳經劍譜。若依楊過的心性,只須縱身向前,一掌一個打倒,在他們身上搜出經書,立時了事,又何必多費唇舌?但覺遠是個儒雅之士,卻向眾人說道:“小僧且說此事經過,請各位評一評這個道理。” 郭襄忍不住說道:“大和尚,這兩個人躲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商量,說要殺人佔寺,好讓你尋他不著。若不是作賊心虛,何以會起此噁心?” 覺遠向瀟、尹二人道:“罪過罪過,兩位居士起此孽心,須得及早清心懺悔。”眾人見他說話行事都有點迂腐騰騰,似乎全然不明世務,跟這兩個惡徒竟來說甚麼清心懺悔,都不禁暗自好笑。 尹克西見覺遠並不動武,卻要和自己評理,登時多了三分指望,說道:“大家原該講理啊!”覺遠點頭道:“眾位,那日小僧在藏經閣上翻閱經書,聽得後山有叫喊毆鬥之聲,又有人大叫救命。小僧出去一看,只見這兩位居士躺在地上,被四個蒙古武官打得奄奄一息。小僧心下不忍,上前勸開四位官員,見兩位居士身上受傷,於是扶他們進閣休息。請問兩位,小僧此言非虛罷?”尹克西道:“不錯,原來是這樣,因此我們對大師救命之恩感激不盡。” 楊過哼了一聲,說道:“以你兩位的功夫,別說四名蒙古武士,便是四十名、四百名,又怎能將你們打倒?君子可欺以方,覺遠大師這番可上了你們的大當啦。” 覺遠又道:“他們兩位養了一天傷,說道躺在床上無聊,向小僧借閱經書。小僧心想宏法廣道,原是美事難得這兩位居士生具慧根,親近佛法,於是借了幾部經書給他們看,那知道有一天晚上,這兩位乘著小僧坐禪入定之際,卻將小徒君寶正在誦讀的四卷《楞伽經》拿了去。不告而取,未免稍違君子之道,便請二位賜還。” 一燈大師佛學精湛,朱子柳隨侍師父日久,讀過的佛經也自不少,聽了他這番言語,均想:“這兩人從少林寺中盜了經書出來,我只道定是拳經劍譜的武學之書,豈知竟是四卷《楞伽經》。這《楞伽經》雖是達摩祖師東來所傳,但經中所記,乃如來佛在楞伽島上說法的要旨,明心見性,宣說大乘佛法,和武功全無干系,這兩名惡徒盜去作甚?再說,《楞伽經》流佈天下,所在都有,並非不傳秘籍,這覺遠又何以如此緊追不捨,想來其中定有別情。” 只聽覺遠說道:“這四卷《楞伽經》,乃是達摩祖師東渡時所攜的原書,以天竺文字書寫,兩位居士只恐難識,但於我少林寺卻是世傳之寶。”眾人這才恍然: “原來勢達摩祖師從天竺攜來的原書,那自是非同小可。” 尹克西笑嘻嘻的道:“我二人不識天竺文字,怎會借閱此般經書?雖說這是寶物,但變賣起來,想亦不值甚麼錢,除了佛家高僧,誰也不會希罕,而大和尚們靠化緣過日子,又是出不起價的。” 眾人聽他油腔滑調的狡辯,均已動怒。覺遠卻仍是氣度雍容,說道:“這《楞伽經》共有四種漢文譯本,今世尚存其三。一是劉宋時阿跋陀羅所譯,名曰《楞伽阿巴陀羅寶經》,共有四卷,世稱‘四卷楞伽’。二是元魏時菩提流支譯,名曰《入楞伽經》,共有十卷,世稱‘十卷楞伽’。三是唐朝寶叉難陀所譯,名曰《大乘入楞伽經》,共有七卷,世稱‘七卷楞伽’。這三種譯本之中,七卷楞伽最為明暢易曉,小僧攜得來此,難得兩位居士心近佛法,小僧便舉以相贈。倘若二位要那四卷楞伽和十卷楞伽,也無不可,小僧當再去求來。”說著從大袖中掏出七卷經書,交給身邊少年,命他去贈給尹克西。  楊過心道:“這位覺遠大師竟是如此迂腐不堪,世上少有,難怪他所監管的經書竟會給這兩個惡徒盜去。”只見那少年說道:“師父,這兩個惡徒心存不良,就是要偷盜寶經,豈是當真的心近佛法?”他小小身材,說話卻是中氣充沛,聲若洪鐘,眾人聽了都是一凜,只見他形貌甚奇,額尖頸細、胸闊腿長、環眼大耳,雖只十二三年紀,但凝氣卓立,甚有威嚴。 楊過暗暗稱奇,問道:“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覺遠道:“小徒姓張,名君寶。他自幼在藏經閣中助我灑掃曬書,雖然稱我一聲師父,其實並未剃度,乃是俗家弟子。”楊過讚道:“名師出高徒,大師的弟子氣宇不凡。”覺遠道:“師非名師,這個徒兒倒真是不錯的。只是小僧修為淺薄,未免耽誤了他。君寶,今日你得遇如許高士,真乃三生有幸,便當向各位請教。常言道:‘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張君寶應道:“是。” 周伯通聽覺遠嚕哩嚕嗦說了許多,始終不著邊際,雖然事不關己,卻先忍不住了,叫道:“喂,瀟湘子和尹克西兩個傢伙,你們騙得過這個大和尚,可騙不過我老頑童。你們可知當今五絕是誰?”尹克西道:“不知,卻要請教。” 周伯通得意洋洋的道:“好,你們站穩了聽著:東邪、西狂、南僧、北俠、中頑童。五絕中,老頑童居首。老頑童即為五絕之首,說話自然大有斤兩。這經書我說是你們偷的,就是你們偷的,便算不是你們偷的,也要著落在你們兩個賊廝鳥身上,找出來還給大和尚。快快取了出來!若敢遲延,每個人先撕下一隻耳朵再說,你們愛撕左邊的還是右邊的?”說著磨拳擦掌,便要上前動手。 瀟湘子和尹克西暗皺眉頭,心想這老兒武功奇高,說幹就幹,正自不知所措,忽聽覺遠說道:“周居士此言差矣!世事就抬不過一個理字。這部楞伽經兩位居士若是借了,便是借了。若是不借,便是不借。倘若兩位居士當真沒有借,定要胡賴於他,那便於理不當了。” 周伯通哈哈大笑,說道:“你們瞧這大和尚豈非莫名其妙?我幫他討經,他反而替他們分辯,真正豈有此理。大和尚,我跟你說,我賴也要賴,不賴也要賴。這經書倘若他們當真沒偷,我便押著他們即日啟程,到少林寺去偷上一偷。總而言之,偷即是偷,不偷亦偷。昨日不偷、,今日必偷;今日已偷,明日再偷。” 覺遠連連點頭,說道:“周居士此言頗含佛理。佛家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之際,原不必強求分界。所謂‘偷書’,言之不雅,不如稱之為‘不告而借’。兩位居士只須起了不告而借之心,縱然並未真的不告而借,那也是不告而借了。” 眾人聽他二人一個迂腐,一個歪纏,當真是各有千秋,心想如此論將下去,不知何時方休。楊過截斷周伯通的話頭,對尹、瀟二人說道:“你二人幫著蒙古來侵我疆土,害我百姓,早已死有餘辜。今日一燈大師和覺遠大師兩位高僧在此,我若出手斃了你們,兩位高僧定覺不忍。我指點兩條路,由你們自擇,一條路是乖乖交出經書,從此不許再履中土。另一條路是每人接我一掌,死活憑你們的運氣。” 尹、瀟面面相覷,不敢接話。他二人都在楊過手下吃過大苦頭,心知雖只一掌,卻是萬萬經受不起。尹克西心想:“只須捱過了今日,自後練成武功,再來報仇雪恥。眾人之中,只有覺遠和尚最好說話,欲脫此難,只有落在他身上。”說著道: “楊大俠,你我之事,咱們今後再說。你武功遠勝於我,在下是不敢得罪你的。至於有沒有借了經書,還是讓覺遠大師跟咱們兩個細細分說,這件事可沒礙著你楊大俠啊?”楊過尚未回答,覺遠已連連點頭,說道:“不錯,不錯,尹居士此言有理。 楊過搖頭苦笑,一回首,只見張君寶目光炯炯,躍躍欲動。楊過向他使個眼色,命他徑自挺身而出,自己當可為他撐腰。 張君寶會意,大聲道:“尹居士,那日我在廊下讀經,你悄悄走到我身後,伸手點了我的穴道,便把那四卷《楞伽經》取了去。此事可有沒有?”尹克西搖頭道: “倘若我要借書,儘管開言便是,諒小師父無有不允,又何必點你穴道?”  覺遠點頭道:“嗯,嗯,倒也說得是。”張君寶道:“兩位既說沒有借,可敢讓我在身上搜上一搜麼?”覺遠道:“搜人身體,似覺過於無禮。但此事是非難明,兩位居士是否另有善策,以釋我疑?”尹克西正欲狡辯飾非,楊過搶著道:“覺遠大師諒這兩個奸徒決不會當真潛心佛學,這四卷《楞伽經》中,可有甚麼特異之處?” 覺遠微一沉吟,道:“出家人不打逛語,楊居士既然垂詢,小僧直說便是。這部《楞伽經》中的夾縫之中,另有達摩祖師親手書寫的一部經書,稱為《九陽真經》。”  此言一出,眾人矍然而驚。當年武學之士為了爭奪《九陰真經》,鬧到輾轉殺戮,流血天下,最後五大高手聚集華山論劍,這部書終於為武功最強的王重陽所得。此後黃藥師盡逐門下弟子、周伯通被囚桃花島、歐陽鋒心神錯亂、段皇爺出家為僧,種種事故皆和《九陰真經》有關,那想到除了《九陰真經》之外,達摩祖師還著有一部《九陽真經》。這經書的名字人人都是第一次聽見,但《九陰真經》的名頭實在太響,黃藥師、周伯通、郭靖、黃蓉、楊過、小龍女皆曾先後研習,少林寺的武功為達摩祖師所傳,他手寫的經書自非同小可,是以一聽之下,登時群情聳動。 覺遠並沒察覺眾人訝異,又道:“小僧職司監管藏經閣,閣中經書自是每部都要看上一看。想那佛經中所記,盡是先覺的至理名言,小僧無不深信,看到這《九陽真經》中記著許多強身健體、易筋洗髓的法門,小僧便一一照做,數十年來,勤習不懈,倒也百病不生,近幾年來又揀著容易的教了一些給君寶。那《九陽真經》只不過教人保養有色有相之身,這臭皮囊原來也沒甚麼要緊,經書雖是達摩祖師所著,終究是皮相小道之學,失去倒也罷了。但楞伽經卻是佛家大典,兩位居士又不懂天竺文字,借去也是無用處,還不如賜還給小僧了罷。 楊過暗自駭異:“他已學成了武學中上乘的功夫,原來自己居然並不知曉,還道只是強身健體、百病不生而已。如此奇事,武林中從所未有。我若非親眼見他這般拘謹守禮,必說他是裝腔作勢、深藏不露。難怪天鳴、無色、無相諸禪師和他同寺數十年,竟不知儕輩有此異人。” 一燈大師卻暗暗點頭,心道:“這位師兄說《九陽真經》只不過是皮相小道,果已深悟佛理。禪宗之學,在求明心見性,《九陽真經》講的是武功,自是為他不取了。” 尹克西拍了拍袖子,笑道:“在下四大皆空,身上那有經書?”瀟湘子也抖了抖長袍,說道:“我也沒有。” 張君寶突然喝道:“我來搜!”上前伸手,便向尹克西腕口扭去。尹克西左手在他手腕上個帶,右手在他肩頭輕輕一推,“啪”的一聲,將張君寶推出去,摔了個筋斗。 覺遠叫道:“啊喲,不對,君寶!你該氣沉於淵,力凝山根,瞧他是否推得你動?”張君寶爬起身來,應道:“是!師父。”縱身又向尹克西撲去。 眾人早就不耐煩了,忽聽覺遠指點張君寶武藝,都是一樂,均想:“料不到這位君子和尚居然也會教徒弟打架。” 只見張君寶直躥而前,尹克西揪住他手臂,向前一推一送。張君寶依著師父平時所授的方法,氣沉下盤,對手這麼一推,他只是上身微晃,竟沒給推動。尹克西吃了一驚,心想:“我對周伯通、郭靖、楊過一干人雖然忌憚,但這些人都是武林中頂兒尖兒的高手,除了這寥寥數人而外,我實已可縱橫當世,豈知這小小孩童也奈何不得?”當下加重勁力,向前疾推。張君寶運氣與之相抗。那知尹克西前推之力忽而消失,張君寶站立不定,撲地俯跌。尹克西伸手扶起,笑道:“小師父,不用行這大禮。” 張君寶滿臉通紅,回到覺遠身旁道:“師父,還是不行。”覺遠搖了搖頭,說道:“他這是故示以虛,以無勝有。你運氣之時,須得氣還自我運,不必理外力從何方而來。你瞧這山峰。”說著一指西面的小峰,續道:“他自屹立,千古如是。 大風從西來、暴雨從東至,這山峰既不退讓也不故意和之挺撞。”張君寶悟性甚高,聽了這番話當即點頭,道:“師父,我懂了,再去幹過。”說著緩步走到尹克西身前。楊過見他兩次都是急撲過去,這一次聽了覺遠的指點幾句,登時腳步沉穩,心想:“他師徒想是修習《九陽真經》已久,是以功力深厚。但兩人從沒想到這部經書不但教人強身健體,還教人如何克敵制勝,護法伏魔,因之臨敵打鬥的訣竅,竟是半點不通。”張君寶走到距尹克西身前四尺之處,伸出雙手去扭他手臂。尹克西哈哈一笑,左手砰的一聲,拍在張君寶胸前。他礙著大敵環伺在側,不便出手傷人,這一拍只用了一成力,但求張君寶吃痛,叫他不敢再行糾纏。張君寶全然不知閃避,只見敵人手掌在眼前一晃,已拍在自己胸口,叫道:“師父,我捱打啦。”尹克西一掌擊出,陡覺對方胸口生出一股彈力,將掌力撞了回來,幸虧自己這一掌勁力使得小,否則尚須遭殃。他跟著左手探出,抓住張君寶肩頭,想提起他來摔他一交,那知竟然提不起。尹克西這一來倒是甚為尷尬,連使幾招擒拿手法,但均只推得張君寶東倒西歪,要將他摔倒卻是不能,迫得無奈,當下連擊數掌,笑道:“小師父,我可不是跟你打架。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還是走開,咱們好好的講理。”他每一掌擊在張君寶身上,掌力逐步加重,但張君寶體內每次都生出反力,他掌力增重,對方抵禦之力也相應加強。 張君寶叫道:“啊喲,師父,他打得我好痛,你快來幫手。”尹克西道:“我這是迫於無奈,是你過來打我,可不是我過來打你。老師父,你要打我便請打好了,你於我有救命之恩,我是萬萬不敢還手的。” 覺遠搖頭晃腦的道:“不錯,尹居士此言有理……嗯,嗯,君寶,我幫手是不幫的,但你要記得,虛實須分清楚,一處有一處虛實,處處總此一虛實。你記得我說,氣須鼓盪,神宜內斂,無使有缺陷處,無使有凹凸處,無使有斷續處。” 張君寶自六七歲起在藏經閣中供奔走之役,那時覺遠便將《九陽真經》中紮根基的功夫傳授了他,只是兩人均不知那是武學中最精湛的內功修為。少林僧人大都精於拳藝,但覺遠覺得掄槍打拳不符佛家本旨,抑且非君子所當為,因此每見旁人練武,總是遠而避之。直到此時張君寶迫得和尹克西動手,覺遠才教他抵禦之法,但這也只是守護防身,並非攻擊敵人,張君寶聽了師父之言,心念一轉,當下全身氣脈貫通,雖不能如覺遠所說“全身無缺陷處、無凹凸處、無斷續處”,但不論尹克西如何掌擊拳打,他已只感微微疼痛,並無大礙了。饒是如此,尹、張二人的功力終究相去不可以道里計,尹克西倘若當真使出殺手,自然立時便輕輕易易的殺了這少年,但他眼見楊過、小龍女、周伯通、郭靖等站在左近,那裡敢便下毒手?兩人糾纏良久,張君寶固不能伸手到對方身邊搜索,尹克西卻也打他不倒。只瞧得楊過等眾人暗暗好笑,瀟湘子不斷皺眉。 郭襄叫道:“小兄弟,出手打他啊,怎麼你只捱打不還手?”覺遠忙道:“不可,勿嗔勿惱,勿打勿罵!”郭襄叫道:“你只管放手打去,打不過我便來幫你。” 張君寶道:“多謝小姑娘!”揮拳向尹克西胸口打去。覺遠搖首長嘆:“孽障,孽障,一動嗔怒,靈臺便不能如明鏡止水了。”張君寶一拳打在尹克西胸口,他從來未練過拳術,這一拳打去只如常人打架一般,如何傷得了對方?尹克西哈哈大笑,心中卻大感狼狽。他成名數十載,不論敵友,向來不敢輕視於他,豈知今日在眾目睽睽之下,竟而奈何不了一個孩童,下殺手傷他是有所不敢,想要提起他來遠遠摔出,卻有所不能,一時好不尷尬,只能不輕不重的發掌往他身上打去,只盼他忍痛不住,就此退開。 那邊廂覺遠聽得張君寶不住口的哇哇呼痛,也是不住口的求情叫饒:“尹居士,你千萬不可下重手傷了小徒的性命,這孩子人很聰明,良心好,知道我失了世代相傳的經書,歸寺必受方丈的重責,這才跟你糾纏不清,你可萬萬不能當真……”他求了幾句情,又禁不住出言指點張君寶:“君寶,經中說道:要用意不用勁。隨人而動,隨屈就伸,挨何處,心要用在何處……” 張君寶大聲應道:“是!”見尹克西拳掌打向何處,果然以心使勁,敵人著拳之處便不如何疼痛。 尹克西叫道:“小心了,我打你的頭!”張君寶伸臂擋在臉前,精神專注,只待敵拳打到,那料得尹克西虛晃一拳,左足飛出,砰的一聲,踢了他一個筋斗。張君寶幾個翻身,滾到楊過身前,這才站起覺遠叫道:“尹居士,你如何打逛語?說打他的頭,叫他小心,卻又伸腳踢他,這不是騙人上當麼?眾人聽了都覺好笑,心想武學之道,原在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虛虛實實,叫人捉摸不定,豈能怪人玩弄玄虛? 張君寶年紀雖小,心意卻堅,揉了揉腿上被踢之處,叫道:“不搜你身,絕不罷休!”說著拔步又要上前。楊過伸手握住他手臂,說道:“小兄弟,且慢!” 張君寶手臂被他拉住,登時半身痠麻,再也不能動彈,愕然回頭。楊過低聲道: “你只捱打不還手,終是制他不住。我教你一招,你去打他,且瞧仔細了。”於是右手袖子在張君寶臉前一拂,左拳伸出,擊到他胸前半尺之處,突然轉彎,輕輕一下擊在他的腰間,低聲道:“你師父教你:挨何處,心用在何處。這句話最是要緊不過,你出拳打人,打何處,也是心要用在何處。你打他之時,心神貫注,便如你師父所言,要用意不用勁。”張君寶大喜,記住了楊過所教的招數,走到尹克西身前,右手成掌,在他臉前一揚,跟著左拳平出,直擊其胸。尹克西橫臂一封,張君寶這一拳忽地轉彎,“啪” 的一聲,擊中在他脅下。尹克西受過他的拳擊,本來打在他身上痛也不痛,因此雖見楊過授他招數,心下更沒半點在意,暗想我便受你一百拳、二百拳,又有何礙? 那知這一拳只打得他痛入骨髓,全身顫動,險些彎下腰來。  他不知張君寶練了《九陽真經》中的基本功夫,真氣充沛,已是非同小可,只不過向來不會使用,這時分別得到覺遠和楊過的指點,懂得了用意不用勁之法,那便如寶劍出鞘,利錐脫囊,威力大不相同。尹克西又驚又怒,眼見張君寶右手一揚,左拳又是依樣葫蘆的擊來胸口,知他跟著便彎擊自己脅下,於是反手一抄他的手腕,右手砰的一掌,將張君寶擊出數丈之外。  張君寶內力雖強,於臨敵拆解一道卻一竅不通,如何能是尹克西之敵?這一下額頭撞在岩石之上登時鮮血長流。他毫不氣餒,伸袖抹了抹額上鮮血,走到楊過身前,跪下磕了個頭,道:“楊居士,求你再教我一招。” 楊過心道:“我若再當面教招,那尹克西瞧在眼內,定有防備,這便無用。” 於是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這一次我連教你三招。第一招左右互調,我使左手時,實則該使右手,我出右袖時,你打他時須用左拳。”張君寶點頭答應。楊過當下教了他一招“推心置腹”。張君寶跟著他出拳推掌,心中卻記著左右互調。楊過道:“第二招我左便左,我右便右,不用調了。”這一招叫“四通八達”,拳勢大開大闔,甚具威力,張君寶試了兩遍便記住了。楊過又低聲道:“第三招‘鹿死誰手’,卻是前後對調,這一招最難,部位不可弄錯。你不會認穴,那也無妨,待會我在他背心上做個記號,你用指節牢牢按在這記號之上,那便制住了他。”當下錯步轉身,左回右旋,猛地裡左手成虎爪之形,中指的指節按在張君寶的胸口,低聲道:“這一招全憑步法取勝,你記得麼?”張君寶點頭道:“記得!”把這三招在心裡默想了一遍,走向尹克西身前。 當楊過教招之時,尹克西看得清清楚楚,心想:“這三招果然精妙,倘若你楊過突然對我施招,我倒也不易抵擋,但既這般當面演過,又是這個不會半分武術的小娃娃來出手,我若再對付不了,除非尹克西式蠢牛木馬。楊過啊楊過,你可也太小覷人了。”他氣惱之下也沒加深思,眼見張君寶走近,不待他出招,一拳便擊中了他的肩頭。 張君寶生怕錯亂了楊過所教的招數,眼見拳來,更不抵禦閃避,咬牙強忍。尹克西這一拳是先打他個下馬威,出拳用了五成力道,只打得他肩頭骨骼格格聲響。 張君寶“啊喲”一聲,跟著右掌左拳,使出了第一招“推心置腹”。  當楊過傳授張君寶拳法時,尹克西瞧得明白,早便想好了應付之策,準擬一招便摔得他頭破血流,決不容他再施展第二招、第三招。那知張君寶這招“推心置腹” 使出來時方位左右互調,和楊過所傳截然不同。尹克西左肘橫推,料得便可擋開他右手的一掌,不料手肘竟推了個空,砰的一聲,結結實實地吃了一拳,跟著自己右手又抓了個空,小腹上再中一掌,但覺內臟翻動,全身冷汗直冒,這兩下受得實是不輕。他若非自作聰明,只須待敵招之到再行拆招,那麼張君寶所學拳法雖然精妙,以他此時功力,總不能出招如電,尹克西儘可以從容化解,便算中了一拳,第二拳也必能避開。 張君寶一招得手,精神大振,踏上一步,使出第二招“四通八達”來。這一招拳法雖只一招,卻是包著東南西北四方,休、生、傷、死、景、驚、開八門。尹克西胸腹間疼痛未止,眼見這少年身形飄忽,又攻了過來。他適才吃了大虧,已悟到原來楊過所授的拳法須得左右互調,只道這第二招仍是應左則右,應右則左,眼見那少年這招出手極快,當下制敵機先,搶到左方,發掌便打。豈知這一招的方位卻並不調換,尹克西料敵一錯,又是縛手縛腳,出招全都落在空處,霎時間只聽得“噼啦”聲響,左肩、右腿、前胸、後背,一齊中掌。總算張君寶打得快了之後內力不易使出,尹克西所中這四掌還不算如何疼痛,只是累得他手忙腳亂,十分狼狽。 覺遠心中一凜,叫道:“尹居士,這一下你可錯了。要知道前後左右,全無定向,後發制人,先發制於人啊。”  楊過心道:“這位大師的說話深通拳術妙理,委實是非同小可,這幾句話倒是使我受益不淺。‘後發制人,先發制於人’之理,我以往只是模模糊糊的悟到,從沒想得這般清楚。只是他徒弟和別人打架,他反而能出言指點對方,也算得是奇聞。” 轉念又想:“憑那尹克西的修為,便是細細的苦思三年五載,也不能懂得他這幾句話的道理。” 尹克西聽了覺遠的話,那想到他是情不自禁的吐露了上乘武學的訣竅,只道他是故意胡言亂語,擾亂自己心神,喝道:“賊禿,放甚麼屁!哎喲……”這“哎喲”  一聲卻是左腿上又中了張君寶的一腳,他狂怒之下,雙掌高舉,拼著命再受對方打中一拳,運上了十成力,從半空中直壓下來。  張君寶第三招尚未使出,月光下但見敵人鬚髯戟張,一股沉重如山的掌力直壓到頂門,叫聲“不好!”待要後躍逃避,全身已在他掌力籠罩之下。 覺遠叫道:“君寶,我勁接彼勁,曲中求直,借力打人,須用四兩撥千斤之法。” 覺遠所說的這幾句話,確是《九陽真經》中所載拳學的精義,但可惜說得未免太遲了些,事到臨頭,張君寶便是聰明絕頂,也決不能立時領悟,用以化解敵人的掌力。這時他被尹克西的掌力壓得氣也透不過來,腦海裡空空洞洞,全身猶似墜入了冰窖。 尹克西連遭挫敗,這一掌已出全力,存心要將這糾纏不休的少年毀於掌底,總之是勝於受這無名少年的屈辱。眼見便可得手,忽聽得嗤的一聲輕響,一粒小石子橫裡向左頰飛來,石子雖小,勁力卻大的異乎尋常。尹克西無可奈何,只得退了一步避開。 這粒小石子正是楊過用“彈指神通”的功夫發出,他彈出石子之前,手中已先摘了幾朵鮮花,捏碎了團成個小球,石子飛擊,跟著又彈擊那個花瓣小球,石子射向尹克西的左頰,那花瓣小球卻在他背後平飛掠過。尹克西受石子所逼退了一步,正好將自己項頸下的“大椎穴”撞到了花球之上。倘若楊過將花球對準了這穴道彈出,花球雖輕,亦必夾有勁風,尹克西自會擋架閃避,但這時他自行將穴道撞將過去,竟是絲毫不覺,只是淺灰的衣衫之上,被花瓣的汁水清清楚楚的留下了一個紅印。  尹克西這一退,張君寶身上所受的重壓登時全消,他當即向西錯步,使出了楊過所授的第三招“鹿死誰手”。 尹克西一呆,尋思“第一招他左右方位互調,第忽然又不調了,這一招我不可魯莽,且看明白了他拳勢來處,再謀對策。”他這番計較原本不錯,只可惜事先早落了楊過的算中。楊過傳授的這一招時,已料到他必定遲疑,但時機一縱即逝,這招“鹿死誰手”東奔西走,招招搶先,古語云“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豈是猶豫得的? 張君寶左一回右一旋,已轉到了敵人身後,其時月光西斜,照在尹克西背上,只見他項頸下衣衫上正有一個指頭大的紅印。張君寶心想:“這位楊居士神通廣大,也沒見他過來,怎地果然在他背後做了記號?”當下來不及細想,左手指節成虎爪之形,意傳真氣,按在這紅印之上。這“大椎穴”非同小可,乃手足三陽督脈之會,在項骨後三節下的第一椎骨上。人身有二十四椎骨,古醫經中稱為應二十四節氣,“大椎穴”乃第一節氣。尹克西“大椎穴”被內勁按住,一陣痠麻,手腳俱軟,登時委頓在地。 旁觀眾人除了瀟湘子外,個個大聲喝采。  張君寶見敵人已無可抗拒,叫道:“得罪!”伸手便往他身上裡裡外外搜了一遍,卻那裡有《楞伽經》的影蹤? 張君寶抬起頭來瞧瀟湘子。瀟湘子已知其意,心想自己的武功和尹克西在伯仲之間,尹克西既已在這少年手底受辱,自己又怎討得了好去?當下在長袍外拍了幾下,說道:“我身上並無經書,咱們後會有期。”猛地裡縱起身子,往西南角上便奔。覺遠袍袖一拂,擋在他的面前。瀟湘子惡念陡起,吸一口氣,將他深山苦練的內勁全運在雙掌之上,夾著一股冷森森的陰風,直撲覺遠的胸口。 楊過、周伯通、一燈、郭靖四人齊聲大叫:“小心了!”但聽得砰的一響,覺遠已然胸口中掌,各人心中正叫:“不妙!”卻見瀟湘子便似風箏斷線般飄出數丈,跌在地下,縮成一團,竟爾昏了過去。原來覺遠不會武功,瀟湘子雙掌打到他身上,他既不能擋,又不會避,只有無可奈何的捱打,可是他修習《九陽真經》已有大成,體內真氣流轉,敵弱便弱,敵強愈強。那掌力擊在他身上,盡數反彈了出來,變成瀟湘子以畢生功力擊在自己身上,如何不受重傷? 眾人又驚又喜,齊口稱譽覺遠的內力了得。但覺然不解,口說:“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張君寶俯身到瀟湘子身邊一搜,也無經書 楊過道:“適才我聽這兩個奸徒說話,那經書定是他們盜了去的,只不知藏在何處。”武修文道:“咱們來用一點兒刑罰,瞧他們說是不說。”覺遠道:“罪過罪過,千萬使不得。”黃蓉道:“這些亡命之徒,便是斬去了他一手一足,他也決計不肯說,刑罰是沒有用的。”  便在此時,忽聽得西邊山坡上傳來陣陣猿啼之聲。眾人轉頭望去,見楊過那頭神鵰正在趕一頭蒼猿,伸翅擊打。那蒼猿軀體甚大,但畏懼神鵰猛惡,不敢與鬥,只是東逃西躥,啾啾哀鳴。郭襄看得可憐,奔了過去,叫道:“雕大哥,就饒了這猿兒罷。”神鵰收翅凝立,神情傲然。 尹克西站起身來,扶起了瀟湘子,向蒼猿招了招手,那蒼猿奔到他身邊,竟似是他養馴了的一般,兩人夾著一猿,腳步蹣跚,慢慢走下山去。眾人見了這等情景,心下惻然生憫,也沒再想到去跟他二人為難。 郭襄回頭過來,見張君寶頭上傷口兀自汨汨流血,於是從懷中取出手帕,替他包紮。張君寶好生感激,欲待出言道謝,卻見郭襄眼中淚光瑩瑩,心下大是奇怪,不知她為甚麼傷心,道謝的言辭竟此便說不出口。 卻聽得楊過朗聲說道:“今番良晤,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杯酒言歡。 咱們就此別過。”說著袍袖一拂,攜著小龍女之手,與神鵰並肩下山。其時明月在天,清風吹葉,樹巔烏鴉呀啊而鳴,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淚珠奪眶而出。


客觀—評論員


問這個問題的堪稱腦殘。

林朝英死的時候,第一次華山論劍還沒開始。

一論後過了幾年,王重陽去世。

王重陽死了好多年後,郭靖才出生。

郭靖參加二論的前幾年,小龍女才出生,小龍女比楊過大4歲。

楊過三論時36歲,張君寶當時10歲左右。

所以,張君寶的年齡跟林朝英差了半個世紀以上~


捌月載績


風揚彈劍不曾聽,重陽歸真再無語。說的就是年輕是飄逸不羈的風清揚苦苦追求林朝英她卻不屑一顧而愛上了一心求道的王重陽,最後三個人都是孤獨終老的下場,王重陽求來了道,風清揚於失意中悟出了獨孤九劍,而林朝英也在終身未嫁於是練成了玉女心經,三人的感情都從武功中得到了寄託,延續……來打雪花,我編不下去了


拎壺衝之衝了又衝



DK160151136


林朝英什麼時候救過張三丰,神鵰俠侶中,楊過在古墓的時候,林朝英和王重陽都死好幾年了,而,在十六年後,楊過在華山指點過還是小時候的張三丰,張三丰和林朝英兩人根本就沒有交集。強調要看原著,原著,金庸先生寫的原著,構造出來了的這麼多人物,你在其他改編的拿來生搬硬套有什麼意思,這麼人物的所有權是屬於金庸先生的,如果嚴格按版權來說,那都是侵權行為。


科學探索怪談


不可能救過啊……金庸小說神鵰結束時說的,三豐好像才6歲,那時候小龍女最少也40歲了,她的師傅怎說不死的情況也有60了……再說16年以前就她就病死了,那時候三豐連胚胎都不是,怎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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