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一道門,讓我們如此牽掛。
那個夜晚一如往常,平靜如水,四周寂然,直到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鄰居慌張而急速地說:你爸突然發病,剛剛發現,全身已經失去意識……
一瞬間,焦急,悲傷,無助,內疚,牽掛,瀰漫周身。
父親年紀大了,有容易復發的既往病史,平時本就小心翼翼,這次發病,可謂雪上加霜了。對這次疾病嚴重性的基本認知,讓我們的恐慌情緒不斷疊加。
一個小時後,他被送進了ICU病房。三個小時後,我趕到老家醫院。一道沉重的鐵門,殘酷地將父親與我們隔離開來。
ICU,一個令人恐慌的名字,一個讓人敬畏的地方,一個許多人心懷牽掛的去處。從沒想過,我會以這種方式走近它瞭解它。
門裡,是無比脆弱亟待救助的生命。門外,是焦慮萬分倍感無助的家屬。
徘徊在ICU門前,我們顯得如此卑微渺小。人生最大的無力在於,面對突然降臨的意外,我們竭力想做些什麼,卻發現什麼也做不了。
在ICU門口,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醫學的療效,等待生命的堅強,等待命運的垂青,等待奇蹟的出現。
一個人,當他身體強壯身手矯健的時候,從來不會想到疾病會降臨,但它就像閃電一般,突然間就不請自來了。
一個人,當他與糾纏於世間俗務的時候,從來不會想到意外會到來,但它就像迅雷一般,一下子就轟得你頭昏眼花。
明天和意外,你永遠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曾經,對這句話不以為然。忽然之間,就有了切身之痛。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在ICU門口的走廊裡支一張躺椅,開始24小時陪護。
說是陪護,其實每天只有半個小時的探視時間。其它的23個半小時,我們只能徘徊在門口,以慌亂,以沉默,以淚水,以祈禱,以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守候著我們的親人,表達著我們的掛念。
我們希望裡面的護士叫到我們的名字,又十分害怕叫到我們的名字。極度渴望好消息,又生怕傳出壞消息,在矛盾交織之中,時光顯得那麼漫長而難熬。
徘徊在ICU門口,恐慌與焦慮的情緒瀰漫之餘,也有足夠多的時間可以用於思考。
生命十分強大,生命也異常脆弱,需要被足夠的敬畏和小心的呵護。
不管我們願不願意面對,但現實就是父母都會有衰老的那一天。一直以來,我們都扮演著孩子的角色,都是被父母保護的那個人,現在才明白,父母更需要我們的關愛。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這不僅是一句人生警言,更是一個對美好生活的渴盼。
最想告訴父親的話:雖然你很平凡,但你是我們的英雄!我們盼望著,盼望著你從ICU裡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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