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说《鬼吹灯》,作者笔名是损公(连载7)

(接上回)

谁知道说着容易行着难,慢慢的三样儿事情,全都犯上了,二次噎膈又恢复秩序。大凡旧病复发,最难调治。简断捷说,塔三爷的病,是日见沉重,阿林是整日啼哭。桂氏对老头子的病,是淡然漠然,看见阿林,是如同眼中钉肉中刺一般。自打崇儿草灭之后,桂氏又害了阿林两回,一切毒辣的手段,也不必细说,但是阿林也大了几岁了,脑筋很敏捷,遇事善于趋避,桂氏的手段虽辣,总没发生效力。

上回书也说过,桂氏心心念念要害阿林,就是为这个世袭的关系。这层意思,阿林也明白,自己一想:“趁着父亲有这口气儿,我把这件事说明白了,父亲百年之后,情愿把佐领让与兄弟承袭,大概母亲也不致跟我作对啦。”主意拿定,那天塔三爷稍微的清醒一点,桂氏也在跟前,阿林跪在床前,一陈述这回事情,塔三爷气喘声嘶的说道:“小子,你起来,我有话说,你小小年纪,有这分意思,实在难得。但是家有长子,国有大臣,你是个长子,又没有残废。我死之后,这个官,是应当你承袭的,你要不袭,官事也办不下去呀。”阿林说:“官事又有何难,儿子听人讲究,无论什么世袭,长子要是不愿承袭,或报眼疾或报腿疾,次子就可以承袭,是有这么办的。”塔三爷说:“你又没有残疾,这如何使得?”

桂氏旁边儿搭了话啦,说:“这孩子出于真心,你就依着他这么办吧,无论是他袭是他兄弟袭,反正都是你的儿子,你就别拗孩子啦,他也跟我说过,他不愿意袭,愿意让给他的兄弟。”阿林心说:“这才没有的事情呢,我多早晚提过呀?”就听塔三爷冷笑了两声,闭了闭眼睛,又喘了两口气,当时说道:“三奶奶,你的心太偏了,我这才明白,你从前种种的行为,我也不用说了。唉,没亲妈的孩子苦哇!”说着要哭,又没有眼泪。阿林心里难过,站在一旁啜泣。桂氏当时倒炸啦,说:“我行为怎么不好啦,得这宗病你还妄口拔舌,我心又偏啦,那么你的心不偏!”

塔三爷气的瞪着眼睛干瞧桂氏,嗓子里痰直响,桂氏还是不依不饶,说了有六打闲话。阿林哭着说道:“阿玛不用生气啦,奶奶也不用说什么啦。”桂氏说:“你这孩子,你算阴透了。”二成也在旁边儿站着,当时说道:“别说了别说了,快瞧瞧我阿玛翻了白眼儿啦.”阿林一瞧,塔三爷痰涎上涌,有点要不得,当时跟二成两个人直叫。桂氏赌气子倒躲开了,叫了半天,塔三爷偏不爱死,又缓过来了,要喝酸梅汤,阿林喂了两匙子,塔三爷算是睡了。这个岔儿也就揭过去了。

民国小说《鬼吹灯》,作者笔名是损公(连载7)

那天有三更多天,塔三爷忽然想吃奶酪,本来好几天竟喝水,一口稀粥都喝不下去,如今想奶酪吃,阿林非常的欢喜,当时拿上钱,点上一个纸灯笼,挎上一个小筐儿,里头放上两个碗,这就要走。桂氏说:“要去你一个人儿去,这宗晚儿,可不能让二成跟着你。”阿林说:“不用他跟着我,我一个人儿去,奶奶跟我关上街门就是了。”桂氏把门关上,骂着就回去了。

民国小说《鬼吹灯》,作者笔名是损公(连载7)

彼时已经是半夜,又是阴天,黑洞洞路断行人,来到国子监西口,阿林一想,记得大街路西,有一个奶茶铺。彼时没修马路,也没有电灯,大街上是黑暗世界,甬路两旁距离挺远,虽然有两个风灯子,半明不暗,阴气惨惨,难瞧已极。彼时已过三更,静悄悄,路无行人,又加着有点冷风,分外的令人害怕。阿林一来胆子大,二来尽孝的心盛,也不大理会,及至找到奶茶铺,叫了半天,人家也不开门。阿林一想,这里叫不开门,我进方家胡同,穿国子监东口儿,雍和宫那边,有个奶茶铺,头些时在那里买过两回奶酪,或者一提,他还可以开门。

民国小说《鬼吹灯》,作者笔名是损公(连载7)

当时进了方家胡同,穿小胡同,斜穿着直奔国子监东口,那个地方叫白影壁,又叫大影壁,素来是著名闹鬼的地方。阿林正往前走,忽然灯光变绿,觉着一阵凉风,居然灭了。要按世俗说,这就叫做鬼吹灯,这也就是阿林的胆子,要搁在旁人,早叫了妈啦,虽然这么说,阿林的头发根儿,都有点儿发扎煞,摸着黑儿往前行走,被石头绊了一跤,闹了一个壳子,好在摔在浮土窝子里,人也没摔着,碗也没碎,两吊多大钱,掉在尘土里了,摸了半天,摸出一吊多钱来。自己一想,认了晦气吧,先买奶酪要紧。

民国小说《鬼吹灯》,作者笔名是损公(连载7)

将要往前走,忽然起了一个大旋风,走石飞砂迷人的二目,阿林只得闭上眼睛。好像后头有人说话:“你还不回去哪!”阿林到了这当儿,心里可有点发毛,有心要回去,后来一想,说是不可,第一我干什么来了,再一说,要是有鬼,回去就遇不见了,已然走到这里了,只有往前,焉有退后之理,二次打起精神,往前直奔。话不烦叙,到了雍和宫奶茶铺,叫了半天门,人家说没有奶酪了。阿林叹了一声,只好回去吧。

这当儿月亮倒是上来了,映着月色一照,这身尘土就不用提了,当时弹了弹尘土,过甬路将要进国子监,下夜的大老爷把路拦住了,阿林一瞧这位大老爷,有五十多岁,弯着个腰,满脸的烟色,带着个破秋帽儿,提着个玻璃灯(五品),穿着件破灰色棉袄,四方破青马褂儿,两只破靴子,跟着两三个兵,老的都得过六十,勾竿子都弯了。有一个堆儿兵把阿林抱住,说:“小人拿住犯夜的啦。”下夜的老爷也好,说:“你们别起哄,这又不是黄金台,你这个小孩儿,姓什么叫什么?半夜三更,提溜筐儿上街做什么呀?”阿林先道了姓氏门牌,随后又把父病思酪,因此夜半上街,一切话说了一遍。下夜的老爷,倒很赞叹,让堆儿兵还送了他几步。

话不烦叙,阿林到了自己门首,就听里头有哭声,不由得肉颤心惊,血液跳荡,赶紧推门,穿着插棍儿也推不开。阿林心急,一路大敲,二成算是把门给他开了。阿林说:“阿玛怎么样了?”二成哭着说道:“阿玛已经死啦。”阿林一听,登时把筐子也扔了,把个碗也砸了,一个小翻来到屋中,见塔三爷瞪着个眼睛,张着个嘴,已归道山。阿林大哭之下,一边儿哭一边儿说道:“方才那个旋风,一定是您老人家显圣,嗔着我不在跟前,有失孝道,孩儿知错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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