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8月24日，齊齊哈爾市在工人文化宮大劇場召開了首次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大會。會議結束以後，全市人民從工人文化宮到火車站夾道歡送500名知識青年到農村插隊落戶。由此拉開了齊齊哈爾知識青年大規模上山下鄉的序幕。
我就學於齊齊哈爾市第十中學，這所學校當時坐落在齊齊哈爾師範學校院內，現為師範學校的附屬中學，始建於1962年。我有幸成為這所學校的首屆學生。經過三年緊張而愉快的學習，於1965年7月畢業，我又有幸成為這所學校的首屆畢業生。
畢業前夕，全國掀起了一場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熱潮，知識青年先進典型邢燕子、董加耕的榜樣作用，對全國的青年人影響很大，我決心向他們學習，畢業後下鄉插隊。
我下鄉插隊到嫩江縣科洛公社科後大隊。我們大隊是一個美麗的小山村，四面環山，三面繞水，景色十分秀美。20世紀60年代，農村的民風非常純樸。按照上級的要求，大隊熱情地接待了我們，並安排知青點，就此我們24名知識青年開始了新的生活。
在農村插隊的五年半時間，給我留下了許多難以忘懷的記憶。有三件生死攸關的事情，使我終生難忘。現在回想起來彷彿歷歷在目。
第一件事是菜窖中毒。在那個年代，無論城市還是鄉村，一到冬季都要挖菜窖儲菜，我們知青點也不例外。在我們知青大院的房後東北角也挖了一個很大的菜窖，到了冬天每隔幾天就要到菜窖裡取一些土豆、白菜、蘿蔔之類的蔬菜。有一天，輪到我下窖取菜，我先把菜窖蓋掀開通通風，以免出現一氧化碳中毒。掀開窖蓋後，我就進屋裡待一會兒。大約過了一刻鐘，我覺得差不多了，就拎著一個土籃子叫上一個同學去取菜。到了窖邊，也沒多看就把蓋掀開，一手拿著筐，一手扶著梯子下到了菜窖裡。我把菜裝滿了一筐，上邊的同學就用繩子往上拽一筐。我記得取了兩筐菜，上邊的同學就進屋了。我就順著梯子往上爬，剛到窖口，一接觸空氣就出現了二氧化碳中毒現象，頭一暈就摔到了菜窖底下，什麼也不知道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有的同學才想起我還沒有上來。於是大家急忙來到菜窖口，一邊往下看，一邊喊我的名字，看到我躺在窖底下一聲不吭，就知道出事了。立即下去兩個同學抱起我往上推，上邊的同學往上拽，費了挺大勁總算把我弄出了菜窖，抬進宿舍屋裡。過了好長時間，嘴裡吐了不少白沫子，才慢慢醒過來。後來一問才知道是怎麼回來。原來是一個同學看到菜窖口開著又沒有人，怕菜凍了隨手就把窖蓋給蓋上了。這等於菜窖沒有很好通風，菜窖裡一氧化碳過濃氧氣過少，導致發生了中毒事件，過後大家都覺得後怕。
第二件事是騎馬墜鐙。那個年代，還沒有什麼現代交通工具，外出只能騎馬或坐馬車，自行車都很少。有時到公社開會或者到比較遠的地方去處理急事都要騎馬去。平時騎馬都是騎出來的老馬，又有鞍子，有腳鐙子，騎到馬上用手拽著韁繩，跑起來比較舒服。記得有一天，有個社員從地裡捎回信來說，農機具出了問題弄不好了，影響種地，讓我趕緊去處理。接到這個信後，我急忙到隊裡的馬廄去找馬，結果是一匹馬也沒有，都下地幹活去了。沒找到馬，我就來到村子前街的橋邊，忽然看見一匹小馬駒歡快地從後邊跑過來，心想就騎它跑一趟吧。於是我悄悄地接近它，一把抓住它的長長的馬鬃，一翻身就騎到了它的背上，小馬駒一看有人騎在它的身上，就尥開了蹶子，後蹄子一蹦多高。我一下子沒有抓住馬鬃，就從它的身上摔了下來，當時就不醒人事了。後來被路過的社員發現，把我抬到知青點，也是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甦醒過來，幸好沒有摔壞什麼地方。可見年輕人那種魯莽勁，對我也是一種教訓。
第三件事是路遇幼熊。那個年代，我們國家一直處於備戰狀態，到處修國防公路，當時全縣各個公社都有任務，我們大隊也接到了到麥海修國防公路的任務。我就帶著一批社員來到了大興安嶺南坡腳下的深山老林裡，開始了開山伐樹，挑沙鋪路的日子。我記得當時抬木頭、挑沙子，活是相當累，手上和腳下都磨出了厚厚的老繭子。那個時候，也沒有什麼好吃的，除了主食就是打些魚，挖些野菜，採些蘑菇、木耳。我曾經一頓吃過兩斤半饅頭，半斤一個大饅頭吃五個。因為當時年輕，也不知道累，吃了飯就返過乏來了。歲數大的社員中午都休息了，我也不休息，每天中午都要到山上去採木耳和猴頭。有一天，我不知不覺地就翻過了兩個山頭，離駐地至少也有五里地了。當我走到一個朝陽的山坡時，突然聽到不遠處有動物的叫聲。我定神一看，離我只有兩三米的前邊有一隻毛茸茸的小熊崽，顯然是在找它的母親，我當時嚇了一跳，心想小熊崽附近一定有熊媽媽，老熊一看見人就危險了。我驚出一身冷汗，腦瓜裡突然掠過一絲閃念，聽老社員說過，在山裡碰到熊不能頂風跑，而要順風跑。因為熊的眼睛頂上有很長的毛，頂風時風一吹，熊的眼睛就能看清東西，如果是獵物或者是人它就會使勁地追，那就有危險了。而順風時，毛髮就擋住了它的眼睛，就會使它的行動遲緩，獵物也好，人也好都可以趁機逃脫。想到這裡，我急忙順著風大步流星地往山下跑去，一直爬到另一個山坡才停住腳步，敢於回頭眺望剛才遇到的熊崽和地方。發現老熊沒有跟下來，才算徹底放下心來，這時已是渾身溼透，大汗淋漓了。
往事如煙，飄然而去。這些幾十年前的事情，儘管滲透著年輕時的幼稚，表現出年輕時的莽撞，但卻是刻印在腦海裡的一朵朵美麗的浪花，是洋溢著青年氣息的一粒粒芬芳的泥土，是瞬間定格在人生道路上的一幅幅多姿多彩的老照片。這一切，對於我們這一代人來說，是那麼地彌足珍貴，具有永恆的收藏價值。
（作者1965年8月24日插隊到嫩江縣科洛公社，曾任齊齊哈爾市某高校教授，現已退休）
史料來源：齊齊哈爾市政協出版《齊齊哈爾文史資料》第三十輯
閱讀更多 卜奎故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