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隆回縣和漵浦縣的交界地帶，縱貫湘中西部的八百里雪峰山，在這裡形成巍峨的山嶺和幽深的峽谷。山頂的臺地和山腰的緩坡上，常聚起座座村寨。千百年來，瑤漢兩族人民居住於此。
雪峰山古村落雁鵝界。
山 歌
汽車在山間公路上穿行，不多時，就到了隆回縣虎形山瑤族鄉。和著風聲，一陣山歌遠遠地傳來。生活在大山裡的瑤族人，天然有好歌的傳統。唱歌、對歌，是瑤族姑娘和瑤族小夥必備的技能。當地傳說，以前小夥子看上了哪家姑娘，就會“以歌為媒”，用山歌表達愛慕。唱得好，就能打動心愛的姑娘，將她迎娶回家。
不過，瑤族男女青年真要結成一段姻緣，小夥子還需要接受考驗。“一看背來二看面，能說能唱又能幹。”虎形山瑤族鄉中心學校瑤族老師步道球說，家庭背景、父母情況、相貌身材和穿衣打扮都是考量因素，當然，如果對歌對得好，說明小夥子有才，更能博得姑娘芳心。
山歌不止表達男女情感，原始古樸的自然環境給了當地瑤族人無限的創作激情。
當地歌詠題材十分廣泛：從生活勞作到自然風物，從傳統習俗到圖騰崇拜，無所不包。
歌詠的形式也門類繁多。其中一種嗚哇山歌，曲調節奏自由，音調高揚，聲音綿長，其最高音往往是襯詞“嗚哇嗚哇嗚哇……”極有特色。2006年，嗚哇山歌入選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趕到虎形山瑤族鄉草原村，就能一聞那動聽的歌聲——戴恩碧、陳世凡等十幾位優秀傳承人在村部辦起了傳習所，每週都為遠道而來的人們一展歌喉。
即使沒到草原村也無妨，瑤鄉的山歌哪裡都有。“世上好酒萬萬千，只有瑤山米酒甜。手捧竹筒喝一口，喝進心裡甜三年……”步道球隨口就放開嗓子唱了起來，熱情地邀請客人飲一杯瑤山米酒。
崇木凼村，瑤族百姓過傳統節日
古 寨
雪峰山深處，人們大多扼險要地形聚族而居，形成了很多古老的村寨。比如隆回縣的崇木凼、回家灣，又如漵浦縣的雁鵝界和陽雀坡。
從隆回縣虎形山鄉政府出發，開車不到半小時，就到了崇木凼村口。眼前是一片低窪的稻田，部分稻子還沒有收割。一兩塊沒有耕種的土地上長滿莧紅色的野草。“這裡是個風口，以前根本種不了作物，風一來，剛種下的幼苗就吹沒了。”同行的湖南師範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黃勇軍介紹。他此前已來村子調研過多次。
往裡走不多遠，就能見到一座小山。青石板鋪就的小徑一直通向山頂。小徑旁邊，是幾人才能合抱的古木，樹根遒勁，即便露出泥土，仍緊緊抓住地面。徑旁有一座清代光緒九年所立的石碑，明令禁止砍伐這一片樹林。
從山頂向下看，能一覽整個古寨。只見十幾座小木屋峭立山麓。木屋的柱子下大多設有石礎，使得柱基能夠經年不朽。赭褐色的木板牆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木屋大多有兩層，一層用於日常起居；二層往往沒有牆板，僅用來堆放柴草雜物。如今，也有不少村民將二層圍擋起來，重新改造，拓寬生活空間。講究的人家，還在青瓦屋頂上挑出飛簷翹角，從正面望去，屋頂彷彿一張笑臉。
雪峰山山背村梯田。
梯 田
從崇木凼出發，翻過險峻的虎形山，就來到漵浦縣境內。剛將視線從天際雲霧繚繞的群山收回，陡然間就被一大片連綿無邊的高山梯田所震撼。
這片位於葛竹坪鎮山背村的梯田，是我國海拔最高的梯田之一，歷經數百年，經由漢族和瑤族人民共同改造而成。梯田起自漵水河邊，形成數百級階梯，一直延伸到海拔1500多米的山巔，層層疊疊，錯落有致。得益於山頂臺地良好的植被涵養水源，終年不愁灌溉用水，以至於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梯田就有多高。
每逢秋天，趨於成熟的稻子逐漸變成金黃色，順著山勢起伏，一級級彎彎的梯田就化作一條條金色的帶子。風吹動，稻浪翻滾，彷彿裙褶舞動。
待到稻子收割完畢，為了便於來年繼續耕種，梯田要浸水養護。注滿水的梯田彷彿一面面碎鏡子，山水相映，整片梯田與天地融於一體，兼具雄渾與秀美。
最神奇的是深秋雨過天晴時，站在山頂，頭頂是湛藍天空，遠處是墨綠山脊，腳下卻是翻湧雲霧，如登仙境。若是不勝寒涼，可以到梯田最高處的木屋裡躲一躲，繼續欣賞曠野的多彩。
來源\ 人民日報
文\ 申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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