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從遠山雲霓的「隱者」,到備受關注的「明星」

雪豹,這種神秘的高山野生動物,在上世紀70年代才真正進入人類觀察和研究的視野。近些年來,隨著研究的深入,人類發現雪豹從親緣關係上更接近於老虎,而不是豹;較之其他大型貓科動物,雪豹的種群相對穩定,它們仍然自由地在其歷史分佈區內徜徉。在科學家、野生動物保護人員以及公眾的共同努力下,不到半個世紀的時間裡,雪豹從難以捉摸的高山隱者走進人類的視野,成為國際野生動物保護領域的經典案例。

雪豹:从远山云霓的“隐者”,到备受关注的“明星”

廣袤的歐亞大陸上,曾經活躍著6種大型貓科動物:虎、獅、豹、雪豹、雲豹和獵豹。它們曾經主宰著歐亞大陸上不同的生態系統,各領風騷。然而,在最近1000年尤其是最近200年中,人煙紅塵所到之處,大貓的王國紛紛在犁鏵、槍械和機器的鏗鏘聲中逝去。

今天的歐亞大陸上,虎的野外數量不足4000只,殘存的分佈區不足其歷史鼎盛時期的2%;亞洲獅的分佈曾經覆蓋西亞至南亞,且與非洲、歐洲的獅子分佈區相連,但在今天,它們僅在印度古吉拉特邦的吉爾森林公園中倖存數百隻;據一份最近的研究成果顯示,豹已經從歐亞大陸85%的歷史分佈區中消失;雲豹彷彿亞熱帶至熱帶原始森林中的忍者殺手,從來就無法知道其確切數量,然而它們賴以生存的亞熱帶、熱帶原始森林已經所剩無幾;莫臥兒帝國的皇帝曾經擁有上百隻馴服的獵豹用於狩獵羚羊,但今天僅有數十隻亞洲獵豹殘存於伊朗腹地。在這樣的動盪局勢中,雪豹卻得以獨善其身。直到今天,它們仍然能自由地在其大部分歷史分佈區內徜徉。

曾被認為最稀有、最瀕危的大型貓科動物,反而是生存狀況最好的

相比於數千年來早已為歐亞大陸各文明所熟知的其他大貓,直到上世紀中期,雪豹幾乎仍是不為人知的。即便在其分佈區內的人類社會中,雪豹的傳說和文化形象同樣模糊不清。美國著名動物學家喬治·夏勒博士在上世紀70年代開始在印度北部的喜馬拉雅群山中跋涉和尋找雪豹的蹤跡,終於同雪豹有了一面之緣。在此後至少有30年的時間,行蹤隱秘的雪豹被認為是最為稀有、乃至最瀕危的大型貓科動物。印度在研究孟加拉虎等貓科動物方面底蘊深厚,也是首先開展雪豹研究的國家,隨後,來自歐美的研究人員在巴基斯坦、尼泊爾、中亞諸國、蒙古和俄羅斯相繼開始了對雪豹的研究。

事實上,中國西部的群山和青藏高原,才是雪豹最為廣袤的棲息地。但中國的雪豹專項研究和調查卻啟動得最晚。直到本世紀初,中國雪豹分佈的資料還主要來自建國初期的野生動物調查的標本採集和訪談記錄,以及皮張和製品的收購、執法查沒記錄。21世紀初,中國科學院新疆生態與地理研究所最早在新疆、青海等地開展了雪豹調查。不久之後,北京大學、北京林業大學等高校和研究機構的團隊相繼啟動了雪豹調查、研究和保護項目。

與鄰國情況類似,中國雪豹科學研究和保護項目的啟動也得到了來自諸如Panthera基金會、國際雪豹基金會(Snow Leopard Trust)、世界自然基金會(WWF)、國際野生生物保護學會(WCS)等國際組織的支持。而與鄰國情況不同的是,自2010年以來,中國先後有兩家完全由民間愛好者發起的保護組織——“荒野新疆”和“中國貓科動物保護聯盟”,以“公民科學”的形式成長為中國目前卓越的雪豹研究和保護團隊。他們分別活躍在新疆和橫斷山區北部。而發展自北京大學保護生物學團隊的山水自然保護中心,以及得到萬科基金會資助的珠峰雪豹保護中心,則分別在青海三江源和西藏珠峰地區與當地保護區或國家公園管理局合作,建立了長期研究與保護項目基地與網絡。像阿拉善SEE基金會這樣的國內基金會,自2012年開始長期持續地資助雪豹相關研究與保護工作,不僅直接資助項目,而且支持在雪豹分佈區開展活動的民間保護團體的成長。

雪豹:从远山云霓的“隐者”,到备受关注的“明星”

△圖片來源:北京大學自然保護與社會發展研究中心、山水自然保護中心

短短十餘年間,在政府直接投入相對有限的情況下,眾多國際和民間力量的協手努力,讓雪豹在中國成為了像大熊貓、金絲猴一樣的明星物種。而雪豹在中國的棲息地輪廓,也漸次在崇山峻嶺和雲蒸霞蔚之中清晰起來。

獵手與獵物:天涯海角、海枯石爛的生死冤家

雪豹有近70%的分佈區在中國境內。從帕米爾高原這一世界著名的群山樞紐向東,天山、喀喇崑崙山、喜馬拉雅山噴薄而出,這勾勒出了雪豹在中國境內最為顯眼而宏偉的棲息地脈絡。崑崙山和喜馬拉雅山之間宏偉廣袤、群山聳峙的青藏高原,是全球雪豹分佈區最為寬廣的腹地。而天山以北的阿爾泰山,以及從天山和阿爾泰山逶迤往東延伸至蒙古高原腹地的杭愛山、蒙古高原邊緣的陰山和賀蘭山一線是目前為人所知的雪豹分佈區的北界。祁連山、橫斷山則勾勒出雪豹分佈區的東南界。在哪怕飛鳥也難以逾越的山巔,雄鷹也鮮少造訪的絕境,雪豹就在那裡。和雪豹共生的,還有一類美麗的生靈——雪豹的主要食物,野生的羊亞科有蹄類動物。羊亞科是牛科之下分化程度最高的一個亞科,成員包括今天家養山羊、綿羊的野生祖先,以及岩羊、塔爾羊等。通俗來說,這些羊亞科的有蹄類動物可以被統稱為“野羊”,正如我們習慣把獅、虎、豹、雪豹等豹亞科的大型貓科動物統稱為“大貓”一樣。

在整個歐亞大陸上,“狼吃羊”幾乎是每個人自孩提時代就熟知的常識。其實,被狼吃的幾乎總是家羊。雪豹才是人類文明時代以前,歐亞大陸的野羊們在漫長的數百萬年中所面對的最可怕的天敵。在西藏札達盆地的土林沉積中,近年發現了豐富的第三紀晚期至第四紀早期哺乳動物化石。其中就包括迄今發現的最古老豹屬(Panthera)動物“布氏豹”的化石和最原始的適應山地生活的羊亞科動物化石。這些化石昭示著雪豹和野羊的糾葛,從青藏高原隆升之初,古特提斯海還未完全消逝時就已肇始。它們堪稱一對演化史上熬得“海枯石爛”的冤家。

在漫長的地質史中,隨著青藏高原的隆升,野羊逐漸擴散到不同的山脈上,形成對不同地理條件和植被類型的適應。其不同種群或類群在冰期、間冰期的交替中,或融合,或被分割,於是在眾多山脈上形成了不同的物種或地理種群。現在我們所熟知的家羊分為兩類——山羊和綿羊。和家羊對應,末次冰期時生活在西亞至南歐山地的野羊也分為兩支,野山羊和野綿羊(又被稱作“盤羊”)。還有一些親緣關係介於兩者之間的野羊,如岩羊、塔爾羊等。

雪豹:从远山云霓的“隐者”,到备受关注的“明星”

△岩羊 圖片來源:IBE,攝影/彭建生

無論在分佈區的哪個角落,雪豹一定依賴某一種野羊作為主要食物。在青藏高原及祁連山、橫斷山和喜馬拉雅山東段,岩羊是最常見的野羊,也是雪豹最依賴的獵物。夏勒博士曾經估算過,喜馬拉雅山地區雪豹和其領地內岩羊的數量比例約為1:200。在喜馬拉雅山西段至興都庫什山脈,雪豹主要捕食塔爾羊或捻角山羊。在蒙古、天山、阿爾泰山至帕米爾高原,雪豹主要捕食北山羊和盤羊。然而有趣的是,儘管近年來出現過一些爭議,大部分研究雪豹的學者認為雪豹是世界上唯一一種沒有亞種分化的大貓。同樣是伴隨青藏高原和歐亞山地演化的類群,為何作為獵物的野羊可以分化出如此多的物種,但作為捕食者的雪豹卻在各地顯示出高度的一致性呢?近年在中國的一些雪豹記錄,或許可以在不久的將來為這一問題提供答案。

雪豹:从远山云霓的“隐者”,到备受关注的“明星”

進入本世紀後,隨著人類社會資訊的日益發達,人們發現雪豹出現在了一些“非傳統”的地方,如新疆的戈壁灘。事實上,這正是雪豹,乃至雪豹所屬的大型食肉動物的天性。包括雪豹在內的每一種大型食肉動物的青年個體,在初出茅廬的青年期都要遠離出生地向廣大的未知空間去探索、冒險和遊歷。直到它能夠靠實力贏得一片有足夠獵物的土地,或是因為飢餓傷病而死去。正是在這一成長模式的驅動下,所有的大型貓科動物和大型犬科動物,都有大洲級甚至世界性的歷史分佈範圍。所以,事實上,雪豹的生存範圍也並不囿於冰雪高峰,它們所面對的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廣闊和豐富。

距大都市百餘公里處,同樣有雪豹的蹤跡

在雪豹的分佈區中,我有幸探訪過橫斷山、青藏高原的三江源地區和天山。這些區域的自然景觀非常不同。

我最早邂逅雪豹蹤跡的地方,是在四川西部橫斷山區雅江縣的德差峽谷。那是在2005年,其時中國的雪豹野外研究剛剛開始,而我對雪豹的生境有何特點,以及雪豹的習性如何完全沒有概念。

德差大峽谷是一座典型的冰川U形谷。在晴朗的日子裡站在峽谷一側的公路埡口處可以將數十公里長、教科書插圖般標準的冰川地貌一覽無餘。峽谷的林線大約在海拔3500多米處。林線以下的陰坡,生長著黛色的冷杉林,而陽坡則是黃綠色的高山櫟林。林線以上則是鬆軟平緩、厚地毯一般的草坡,點綴著低矮的杜鵑灌叢。再往上,則是黑白相間的流石灘和巨石巖峰。在草坡和岩石的交界處,在陽光強烈的正午時分,用望遠鏡仔細(必須十分仔細)搜索,幾乎總能發現高低錯落地臥在石堆中休息的岩羊。我記得有一次在嚮導的指點下發現了一群超過200只的公羊。嚮導告訴我們,夏季公羊和母羊分頭活動的現象很普遍,中午岩羊都在高而陡的地方休息,晨昏時分它們會下至草坡乃至草坡下稀疏杉樹林中吃草。我們在草坡上看到了被食肉動物吃剩下的岩羊骨骸,也看見了食肉動物的灰色糞便,有的全是羊毛,還帶些草葉;有的非常白,像石灰一樣。嚮導告訴我們,前一種是豹子的,後一種是狼的,因為狼會把骨頭嚼碎吃掉,所以糞便像石灰。

直到多年後,當在三江源地區熟知了雪豹的典型生境時,我才恍然大悟——當年德差那道岩羊遍佈的山脊附近的食肉動物糞便,在很大概率上應該屬於雪豹,而不是金錢豹。近年由民間組織“中國貓科動物保護聯盟”在相鄰區域開展的研究工作,已經證實雪豹在那一帶有廣泛分佈。在距離德差不遠的貢嘎山自然保護區,同一臺紅外相機先後拍到了雪豹和金錢豹。只是雪豹主要出現在夜晚,而金錢豹主要出現在白天。雪豹和金錢豹在南起雲南、北至青海的整個橫斷山區可能都有類似的分佈重疊狀況。而在森林生長狀況更好的喜馬拉雅山南坡的低海拔山谷中,有研究團隊竟然在同一個地點監測到虎、豹和雪豹通過。

隨著近些年氣候變暖的影響,有人擔心未來由於氣候變暖,依賴高海拔生境的雪豹可能會被來自低海拔生境的豹等物種競爭擠壓,進而前景堪憂。就我在橫斷山區所見聞的情況,我認為雪豹並不會這樣脆弱。首先,橫斷山區的有蹄類獵物種類足夠多。從野豬、各種鹿,到斑羚、鬣羚、岩羊甚至羚牛,在橫斷山大部都有相當豐富的種群。大型食肉動物有足夠多的選擇。其次,雪豹擅長的捕獵方式和所偏好的獵物對於豹來說並不是最優的選擇。雪豹更能適應低氧環境下的伏擊和突擊。而其體型也更適於在陡峭的場地追捕善於攀爬跳躍的野羊。第三,植被帶尤其是森林帶在氣候變化驅動下變化不會很快,而青藏高原和橫斷山縱深廣大,雪豹仍有時間和空間去轉圜,而在這種過程中雪豹本身也有機會產生新的適應。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近年在四川盆地西緣發現的雪豹群體。

四川盆地西緣的山脈生長著茂盛的森林,僅在海拔極高處有雪豹的典型生境。但即便在這樣的環境中,多個保護區近幾年來均用紅外相機監測到了雪豹的蹤跡,而且也發現無論岩羊還是雪豹在冬季都有進入森林甚至是林下竹叢茂密地帶的行為。近年因大熊貓而聞名全球的臥龍自然保護區開展了針對雪豹的專項調查,結果顯示在保護區內至少有29只雪豹活動。這些生存在四川盆地邊緣的雪豹,離成都這一國際性大都市市中心的距離僅百餘公里,從某種程度上體現了這一古老物種對亞熱帶溼潤山地的適應。

青藏高原遼闊的荒野,以及尊重生命的宗教信仰,為雪豹撐起了最大的保護傘

2015—2017年,因為工作原因,我經常出入青海三江源至可可西里一帶。從三江源東南角的玉樹藏族自治州雜多縣,至西北部的可可西里,都有雪豹的蹤跡。

在可可西里腹地平緩開闊的原野上,旱獺、藏羚羊、野犛牛和藏野驢隨處可見。偶爾還能見到棕熊、狼甚至猞猁。然而我們卻沒有在這樣的地方見過雪豹。開闊草原上最強大的捕獵者是狼群。它們能夠捕獵幾乎所有種類的食草動物,包括重逾一噸的成年雄性野犛牛,它們習慣在開闊的原野,尤其是在水濱圍獵野犛牛、藏野驢這樣的大型獵物。猞猁、棕熊有時偷食狼的獵物,而狼有時也搶奪猞猁、棕熊的獵物。這樣鬧哄哄的草原獵場上,既沒有盤羊、岩羊,也沒有雪豹。

雪豹:从远山云霓的“隐者”,到备受关注的“明星”

△可可西里 阿拉善SEE2018年大西線考察團攝

而在崑崙山、可可西里較為高峻且有冰川水源的地帶,尤其是各大山脈南坡,冰川下的山坡和谷地,有成群的盤羊或岩羊棲息,就比較容易發現雪豹的活動痕跡。這些地方一般都生長著密實的以嵩草為主的草甸。嵩草質地柔軟,還有淡淡的清香,是青藏高原上各種大型食草動物最喜愛的食物。雖然一年只有短短兩三個月的生長期,但這些草卻長得如此密集厚重,即便是在它們乾枯的時候,踩在上面時腳下都能感到韌韌的彈性。向南的朝陽山谷,兩邊的山脊又擋住強風,谷底有潺潺流水,對於盤羊、野犛牛來說,這就是天堂。

但是天堂地獄往往只在一步之隔。在冰川下的草甸上,散落著大量盤羊和幼小犛牛的頭骨或殘肢。我們曾經在一條冰舌下就發現了五個帶犄角的盤羊頭骨,有的頭骨上的皮毛和鮮血幹漬都還在。但這種陡峭的地形通常不是狼的理想獵場。在冰川附近的山上我也親眼目睹了猞猁,但體重超過200公斤的成年雄性盤羊不是猞猁所能輕易制服的獵物。只有雪豹,才是這裡掌控它們生死的真正王者。

長期的研究發現,雪豹傾向於選擇較為崎嶇的石山棲息。在藏族同胞生活的區域,最為陡峭高峻的山體往往也是文化上神靈的居所。這樣的山體附近往往會有開闊地作為建立寺院的選址。於是,

人和雪豹在這裡的距離也許比世界上任何地方都要近。尊重生命的宗教信仰為雪豹撐起了最大的保護傘。

雪豹:从远山云霓的“隐者”,到备受关注的“明星”

在青藏高原上,除了崑崙山的無人區之外,成群的野犛牛和盤羊已經難得一見了。究其原因,其實還是生態學的基本規律。當食性與野犛牛幾乎完全一致的家犛牛,和食性與盤羊完全一致的家綿羊在人類的驅使下佔據一條又一條山谷,一片又一片草原的時候,野犛牛和盤羊除了默默消失,沒有其他選擇。但是,青藏高原上還有岩羊。岩羊的食性和活動空間和家羊、家牛有所區別,岩羊可以與家畜共存,成為野犛牛和盤羊消失後雪豹的主要獵物選項。此外,青藏高原上特殊的文化氛圍,使得牧民對雪豹捕獵家畜行為的容忍度比其他地方要高。依據食性分析,雪豹的食物中可能超過30%為家羊或犛牛。但在青藏高原上針對雪豹的報復性獵殺並不常見。所以雪豹依然可以在青藏高原的牧場邊緣生存。

挑戰與希望:守護高山上的大貓

在青藏高原及周邊地區,儘管當地人主動傷害雪豹的情況非常少見,但牧場圍欄和成群的流浪狗仍然給雪豹帶來了一些麻煩。不過對雪豹這一物種來說,最大的威脅還是來自非法盜獵。據專業組織統計,儘管雪豹已經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公約)附錄I的嚴格禁止貿易物種,全球每年仍有400餘隻雪豹慘遭獵殺,其毛皮、骨、爪等製品會流入國際野生動物非法貿易市場。在中亞,雪豹常被作為力量的象徵;但在這些國家,盜獵依然是雪豹面臨的最大威脅。

2013年,全球12個雪豹分佈國的政府首腦雲集吉爾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凱克,共商雪豹保護大計,並共同簽署了《比什凱克宣言》,宣稱:雪豹是所在國不可替代的自然與文化遺產,也是山地生態系統健康和可持續性的象徵。而雪豹所賴以生存的中亞、青藏高原等區域的高山冰川,是世界上超過1/3人口的水源地。雪豹的保護,可以惠及所在國的生態、農業和畜牧業,也可以創造巨大的其他方面機會。雪豹保護的重要性,獲得了全球的認可。2015年成為首個國際雪豹年。2017年,雪豹在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修訂的《瀕危物種紅色名錄》中的受危等級由“瀕危”下調為“易危”。

短短不到半個世紀,雪豹走出高山雲霓,踏進了人類社會的主流視野。雪豹是萬幸的,它們至今在亞洲腹地仍然擁有延綿連續,一望無際的疆域。它們擁有世界上最純淨的空氣和風景。在中國,青藏高原和橫斷山區已經建立了世界上面積最大的陸地保護地體系,雪豹分佈區內的國家公園試點也在穩步推進,甚至還誕生了社區參與的雪豹專題生態旅遊路線。雪豹,儘管面對著全球氣候變化帶給高山生態系統的不確定性,但依然擁有可以謹慎樂觀的明天。

作者:聞丞,北京大學博士,博士畢業後在北京大學生命科學學院自然與社會研究中心呂植教授研究組從事博士後研究,從事中國生物多樣性分佈格局及優先區保護相關領域工作。現為國家林草局世界自然遺產專家委員會成員和教科文組織亞太遺產培訓研究中心特聘自然遺產專家。

“三江源保護”項目

阿拉善SEE三江源保護項目,旨在以三江源旗艦物種為優先保護對象,守護中國最獨特高原生態系統及七億人的水源地。項目以旗艦物種(雪豹等)為優先保護對象,通過尋找、孵化、培訓和資助基層環保組織,開展以社區為主體的瀕危物種監測與保護、垃圾清理、自然影像拍攝等活動,應對盜獵、人獸衝突、水源垃圾汙染等問題,從而形成 “以農牧民為主體的保護”示範模式,探索多元化的環境友好型發展途徑,推動政策改善與公眾參與,從而實現中國最獨特高原生態系統及七億人水源地的長久保護。項目自2012年啟動至今,已帶動超過100家當地環保組織參與到保護網絡,累計覆蓋的保護面積超60000平方公里。保護模式已寫入《三江源生態保護綜合實驗總體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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