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婷
在法國巴黎塞納河南岸阿爾馬橋南橋墩的拐角處，“藏”著一個下水道博物館。
今年的5月18日，是第42個國際博物館日。這個由國際博物館協會(ICOM)發起並創立的紀念日，其主旨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有機會了解博物館的功能，走進、愛上博物館。而今年的主題則是“超級連接的博物館：新方法、新公眾”。“超級連接（Hyperconnectivity）”一詞，通常用來描述當今社會多管道的溝通媒介，包括面對面的交流、電話、電子郵件、即時通訊軟件以及社交媒體。全球聯絡網日漸複雜、多元和融合，博物館也自覺、不自覺地融入了這一潮流。
說起博物館，或許首先浮現在人們腦海的是故宮、冬宮、盧浮宮、大英博物館這些世界知名、珍寶無數的大博物館；而實際上，在不同國家的各個角落，還“藏”著各式各樣、意想不到又趣味十足的小博物館。在法國巴黎塞納河南岸阿爾馬橋南橋墩的拐角處，藏著世界上僅有的一個“下水道博物館”：作為歷史悠久的文化名城，繁華、浪漫的巴黎是藝術愛好者的“殿堂”，但巴黎還有一座“地下之城”，那就是它的下水道系統。從1892年開始向遊客開放的下水道博物館位於地下50米，每年有超過10萬遊客前來參觀。整個下水道修建於19世紀中期，系統管道總長約2400千米，汙水管道長約1425千米，每天能排放120萬立方米的汙水；博物館中，通過真實的排水管道、設備、大量圖片與展板，介紹巴黎汙水處理的歷史、排水技術說明、飲用水來源等背景，相當直觀、生動；最有趣的是，下水道中最常見到的是老鼠，館方還特意將毛絨大老鼠當作紀念品出售，並在旁邊標明：“這就是實際大小！”
位於俄羅斯聖彼德堡近衛騎兵路4號的，則是“伏特加博物館”。這座博物館的成立緣起於三位熱愛伏特加的男人的一次“偶遇”。一次旅途中，一名教師、一名醫生和一位工程師因暢飲伏特加而結緣，他們為俄羅斯沒有一家高水準的伏特加博物館而遺憾，之後經過多番奔走，博物館終於落成。館中不僅有翔實的歷史資料，介紹伏特加的歷史和釀造工藝；有不同時期的伏特加實物，包括酒精度超過90%的伏特加和蘇聯衛國戰爭時期士兵飲用的伏特加；還有不同質地、款式的伏特加酒瓶，以及精美的瓶塞和瓶蓋。
位於聖彼德堡的伏特加博物館
英國坎伯蘭郡凱西克小鎮上，還有一座“鉛筆博物館”。16世紀，人們在這裡發現了一座小型礦山，礦山裡蘊藏著一種黑色的礦石，當地人發現這種叫“石墨”的黑色礦石可以用來寫字，於是就將這種礦石切割成條狀販運到倫敦出售，專門用來給貨箱、貨籃做標識。再後來，有人將加工後的石墨條插進鑽好小孔的小木棒中，鉛筆也就由此誕生了。如今，鉛筆生產車間騰出來3間房子作為博物館，其中陳列著世界各地的鉛筆，或長或短、或圓或方、或精美或質樸；人們還可以通過各種照片和文字資料走進鉛筆的世界，瞭解鉛筆的歷史、用途以及製作工藝。
鉛筆博物館
其實，在一座博物館中流連，除了各種藏品，不少展覽或者活動也很有意思；而且在這個“超級連接”的時代，展覽與活動的內容正悄然發生著改變。“多抓魚”是一家線上二手書店，工作人員在日常的書籍驗收審核中，接觸到了大量夾帶在二手書中的私人物件，最常見的是信件、照片、准考證、票根，還有不少像百元大鈔、LV購物小票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貨”。在成立一週年時，書店乾脆辦了一個名為“書中生物”的展覽，讓這些寄居在書中，透露出絲絲舊日軌跡的“生物”見見光，也讓人們可以由此展開想象，“腦補”其背後的隱秘往事。展覽中，有一張2016年的病情報告單，患者當時剛剛經歷了右肩骨折的取釘手術。在手術恢復期間，他讀了日本作家西澤保彥寫的推理小說《解體諸因》；之後，這張報告單就留在了書裡。他在報告單的背面寫道：“我這條命，是術後讀之不盡的推理小說給的，望周知。”
在一本《演算法導論》的書中，竟然有一個放了2000元的紅包。有意思的是，當回收人員聯繫到物主的時候，對方的態度出乎意料的淡定。得知自己賣出的書裡夾著一個紅包後，他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對裡面的金額不聞不問。最後，工作人員問他需不需要把這筆錢寄回去時，他只說了一句：“那就從支付寶轉給我吧。”
還有夾在英文版《孫子兵法》中，來自售書者的道歉紙條。這位老人家已經70多歲，他在每一次郵寄之前都要溝通客服，確認書籍的品相；每次發現售出的書中有缺頁或者破損，還要再寫一張紙條，表示自己的歉意。不僅如此，他更是額外寄了一本英文版的《孫子兵法》，並在紙條上寫道：“這本書不屬於你們的收購範圍，只是我送你們的。”後來工作人員瞭解到，這位老人是一家外文書店的主人，隨著年齡增大，他的視力不斷惡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看書了。所以，他讓自己的孫女幫他把自己的書店藏書一點點地賣掉，分享給更多的愛書人。由此，筆者想起曾經在北京燈市口中國書店買到的一本二手書——1989年第6期的《世界文學》中，夾著的一封長信，信中有這樣的字句：“我們能夠彼此相愛，騎士也好，非騎士也罷，只是時代變了，人心未變，如此而已。”對書中隱藏的往事，博物館裡的舊物，或許也可作如是理解，時代如何變遷，珍重的心意都值得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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