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中的心理史學:從阿西莫夫、弗洛伊德到戰場原黑儀

心理史學,一門由弗洛伊德開創運用心理學理論研究歷史的學科,被阿西莫夫用在了科幻小說中


​科幻小說之所以稱為科幻,是因為它具有科學性。

當然,“科學”並不是只有時間機器、反重力飛船、粒子大炮與改造怪獸,還包括一系列以“科學”為方法的其他學科——比如《你一生的故事》中涉及到的語言學與數學。

《基地》中的心理史學:從阿西莫夫、弗洛伊德到戰場原黑儀

《你一生的故事》改編影片《降臨》中外星種族“七肢桶”的文字

歷史,作為一門極具科學性的學科,對“歷史”的合理推測與幻想,自然可以稱為“科幻”。

於是,艾薩克·阿西莫夫,這位和牛頓同名的作家,才能被稱為“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幻作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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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薩克·阿西莫夫

他的《基地》系列,除了提出“機器人三定律”外,還提出了一門歷史類學科——心理史學。

這並不是阿西莫夫編造的名詞,而是弗洛伊德嘗試用一種新的方法研究人類。

弗洛伊德認為,單憑“事件”記錄的歷史,存在偏差與缺陷,且對未來的預測幫助不大,於是,他提出從人類的心理行為,來分析歷史事件,於是就產生了心理史學。

心理史學包含兩個方面:一是通過研究偉大人物的童年經歷,推導出偉大人物為什麼會做出相應的成就。比如弗洛伊德的《萊奧納多·達·芬奇和他童年的一個記憶》和美國學者奧托·弗萊茲1972年發表的《俾斯麥心理分析》。

二是通過一段時間內某個區域或團體的心理變化,來推導會帶來什麼樣的社會變革。比如法國曆史學家喬治·勒費弗爾的《1789年的大恐慌》,和法國年鑑學派的先驅呂西安·費弗爾的《十六世紀的不信神問題:拉伯雷的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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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西安·費弗爾

心理史學,不光可以知道歷史上的人幹了什麼,還可以知道“為什麼這麼幹”。

比如犯罪,在某段時間,辱罵上帝是犯罪,會被處以刑罰;然而另一段時間,僅僅是輕微的道德問題。兩種截然相反的社會態度,反映了兩個時代的人的心態。

同時,心理史學的案例研究多了,我們就會發現規律,知道某一社會狀態出現時,之後會發生什麼。比如我國的心理史學著作《明代後期士人心態研究》闡述了當時知識分子階層的心態變化與明末社會動盪的關係。然而這還是建立在“已知”的歷史上,阿西莫夫的偉大之處,在於他把“已知”的學問用來研究“未知”的事物。

既然物理化學等自然科學可以通過幻想的形式預測,那麼歷史,這門人文科學,也可以通過幻想來預測。

於是,在大師的筆下,就塑造了“烏鴉嘴謝頓”這一形象,即銀河帝國首都川陀大學數學系主任哈里·謝頓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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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謝頓

為什麼要叫他“烏鴉嘴”?因為他通過心理史學的方法,預測了帝國將要在不久的將來覆滅,而且人類會進入長達幾萬年的黑暗時期。

一個數學家,怎麼會研究“心理史學”?

因為在謝頓教授的理論中——其實是阿西莫夫的理論——他認為,歷史是可以被“計算”出來的。

至此,又一次體現出阿西莫夫的偉大之處。

阿西莫夫預測的自然科學的東西,有些可以說是不值一提——比如還需要通過膠捲方式儲存的影像、在金屬帶上存儲的文件等。但“計算歷史”這種方式,不得不說是大數據的先驅。

而且早在上世紀40年代,他就提出了“機器人三定律”——類人工智能的概念。

人工智能與大數據,這豈不是眼下最熱的“高科技”企業?

而且,阿西莫夫通過哈里·謝頓的“烏鴉嘴”,狠狠嘲諷了現在做大數據研究的所謂“工程師”們,死摳現代是沒有用的,真想把大數據發揮到極致,必須研究歷史。

然而悲哀的是,現在大多數歷史學者,都是一副“老學究”面孔,深深的埋在故紙堆裡,考證著幾百幾千年前的人的對與錯,卻極少有人願意學習數學,通過“大數據”的方法來“計算”歷史。

謝頓教授並不是單純的烏鴉嘴,阿西莫夫也不是消極的作家,在他的《基地》系列中寫道:雖然謝頓教授預測到人類將進入幾萬年的黑暗時期,但他通過計算,得知某種方法,可以將黑暗時期壓縮在一個千年之內。

雖然一千年很久,但在歷史的縱軸上,它仍然比幾萬年短得多。

這個可以讓人類提早結束黑暗的方法,就是編纂《銀河百科全書》,通過百科全書的記載,總結歷史經驗,讓人類在發展過程中儘可能的少走彎路。

前面已經說過,現實中的心理史學,奠基人是弗洛伊德。然而弗洛伊德只致力於個人心理史的研究,比如達·芬奇因為沒有父親,過於依賴母親而產生了女性化及同性戀傾向,他的代表作《蒙娜麗莎》即童年時代母親對他的心裡烙印……等等。

但謝頓教授——當然還是阿西莫夫——認為這種只通過對單個案例的觀察的研究方法,毫無意義,因為個體行為充滿了隨機性。只有樣本數目足夠大,從群體中分析出行為軌跡,才是心理史學的正確發展歷程。

謝頓教授通過對心理史學的研究,成功的將自己的學說發展成一種類似宗教的信仰,因此建立了“第一基地”,成為保存人類文明的火種。

《基地》中的心理史學:從阿西莫夫、弗洛伊德到戰場原黑儀

阿西莫夫《基地》系列插畫

然而,阿西莫夫自己,又推翻了“謝頓心理史學”的理論——當然是通過小說人物——基地議員崔維茲之口,說出“心理史學”的理論基礎,建立在“人類是銀河中唯一的智慧物種。假使有一種本質迥異的智慧物種,其行為便無法以心理史學的數學精確描述,謝頓計劃因此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於是,這裡小編夾帶私貨的推一下自己的女神——戰場原黑儀。

《基地》中的心理史學:從阿西莫夫、弗洛伊德到戰場原黑儀

戰場原黑儀

戰場原黑儀,日本輕小說家西尾維新著作《物語系列》的女主角,“垃圾君”阿良良木歷的正牌女友。

順便吐槽,“垃圾君”和“烏鴉嘴”還真是異曲同工。

這裡嚴肅的澄清一點,絕沒有拿西尾維新與阿西莫夫比較的意思,《基地》系列在日本影響巨大,田中芳樹的《銀河英雄傳說》也是向《基地》系列致敬,而西尾維新的作品,同樣以弗洛伊德心理學為基礎,致敬阿西莫夫也很自然。

弗洛伊德通過個體研究,提出了“心理史學”這一概念。阿西莫夫在小說中,讓謝頓教授推翻了弗洛伊德的理論——因為人類行為的隨機性,個體案例毫無意義。隨後又讓議員崔維茲推翻了謝頓教授:除人類之外的物種,無法用心理史學推測。

西尾維新抓住了這一點:運用精神分析法,來分析“怪異”。

戰場原黑儀,本身剛出場的時候,是妖怪“重蟹”,即全身重量只有五公斤的高中女生。

而引來妖怪“重蟹”的原因,是幼年時目睹母親遭遇邪教坑騙的心理創傷,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她向神祈求,帶走她所有的“壓力”,但是被路過的妖神“重蟹”聽到,理解錯誤,帶走了她所有的“重量”。

在《物語系列》中,所有妖怪的產生,都是來源於幼年的心理創傷。

於是給了讀者很好的思考:到底是妖怪干涉了人類的思想,還是人類思想的波動產生了妖怪呢?

不管怎麼說,《物語系列》提供了一條新的思路:即使妖怪,只要樣本數據足夠龐大,也可以通過心理史學的方式分析。

難道柳田國男、小泉八雲等人,豈不就是在建立日本妖怪們的歷史數據庫?

我國做這項工作的,恐怕只有袁珂老師了。

在西方,也有一些學者,將“怪異”當做一門嚴肅的學問,認真去研究的。

比如《魔戒》的作者托爾金,不僅認真地撰寫了獸人、精靈和霍比特人的歷史,還為其發明了語言。托爾金以其豐富的語言學知識,將精靈語發展成為帶口音、帶方言的能使用的語言,因此吸引了大批擁躉,並形成了“精靈語”族群,目前全球約有兩百萬人,已經完全可以形成一個小國家。

《基地》中的心理史學:從阿西莫夫、弗洛伊德到戰場原黑儀

《魔戒》中的精靈語:昆雅語

而在蔣特德《你一生的故事》中寫道:熟悉了某個民族的語言,即具備了那個民族的思維模式,女主人公正是學會了“七肢桶”種族的語言,具備了同“七肢桶”一樣能預測未來的能力。那麼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推測:學習了“精靈語”的人類,他們的行為會不會越來越貼近於精靈而不是人類?

如果說托爾金筆下的精靈,還與人類有相似之處的話,那麼學習獸人語的呢……

從《物語系列》的女主角姓氏上來看,“戰場原”這個姓,就意味著不同種族之間的思想衝突,就是一個戰場。

看到這裡,有人大概會輕蔑的說,《物語系列》?只是一個賣肉的後宮番罷了,有那麼深奧?

好吧,讓我們來看其中一則故事,《終物語》中那個酷愛數學的女生——老倉育,其姓氏諧音“歐拉”就是指的那位歷史上最偉大的數學家:萊昂哈德·歐拉。

《基地》中的心理史學:從阿西莫夫、弗洛伊德到戰場原黑儀

老倉育

​歐拉曾經擔任過柏林科學院數學部主任,但並不受普魯士國王腓烈特大帝的歡迎,腓烈特大帝將其驅逐到寒冷的聖彼得堡——這經歷,豈不是像在川陀大學擔任數學部主任的哈里·謝頓被銀河帝國驅逐到邊遠的端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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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哈德·歐拉

也許有一天,人類能夠運用數學、心理學與歷史,不僅成功預測所謂“人類”的未來,還能找到人類與“怪異”——即與人類不同的智慧生物——之間和平相處的方法。

到那個時候,才算是黑暗時期的結束,光明的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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