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醫(二十一)魔窟傳說

聖醫(二十一)魔窟傳說

“穆先生是什麼人啊?”自從穆先生來到醫館,盧紫麒整天就忙著為他治療,明顯放鬆了對三個徒弟的管教。這位老先生作息規律,對自己的治療一點也不放在心裡,經常被盧紫麒催促。他整天不是品茶讀書,就是跑到鎮裡閒逛。對他盧紫麒從來沒有發火,總是畢恭畢敬的。沒了盧紫麒的管教,李詩琳自得其樂,沒事就琢磨起這位仙風鶴骨的穆先生,可盧紫麒總是用“客人”、“故人”、“老前輩”之類的話敷衍她。

盧紫麒對李詩琳的回答總是不著調,李詩琳也懶得再問他。不過這位穆先生真有些不同凡響,在醫館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拉著三個徒弟聊天。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甚至於最新的體育娛樂新聞,他都很感興趣,所以總能和三人找到話題。

“他是哲學家吧?”“應該是大學教授!”“他居然會跟我追劇!”汪雪晴和錢文卓很是佩服這位老先生,但李詩琳整天卻只想著弄清楚他的來歷。

這天,盧紫麒拿出了一張人體脈絡圖,在上面圈圈點點的畫了半天,然後交給了汪雪晴:“今天我有點事,可能晚點才回來。這是穆先生今天針灸的圖樣,順序和要點我都標記出來了,你帶著李詩琳給先生扎針吧!”

汪雪晴很高興地接過圖紙,認真看了起來。李詩琳伸著脖子瞄了一眼就不樂意了,撅著嘴嘟囔“這麼多啊!一天都弄不完嘛!”

盧紫麒懶得理她,背上包袱,帶著小白就匆匆出門去了。

汪雪晴整個上午都在研究盧紫麒留下的圖,李詩琳卻一直在催促她:“抓緊時間吧,這麼多針,什麼時候才能扎完啊?”

“磨刀不誤砍柴工呢!”汪雪晴微笑著,一點也不著急。直到她對治療方案瞭然於胸,才請穆先生接受治療。

穆先生剛脫去上衣,一直嘰嘰喳喳的李詩琳頓時閉上了嘴。穆先生雖然看上去有七十多歲了,頭髮鬍子也已經雪白如銀,但身上的皮膚卻充滿活力,細膩而又有彈性,比年輕人都有光澤,不僅沒有老年斑,甚至褶皺都很少。

李詩琳看了半天才拉了拉汪雪晴的衣角,用眼神示意。

“你不是一直想學師傅皮膚保養的‘最高決學’嗎?說不定穆先生也知道呢!”汪雪晴知道李詩琳的心思,故意逗她。

李詩琳果然來了興致:“穆先生,您的皮膚真好啊,有沒有什麼秘方啊!”

“嗯,嗯,有啊,要作息規律、少吃刺激類食物,心情保持平和愉悅……”穆先生一本正經地說個不停,汪雪晴在旁邊聽得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哪是什麼秘訣啊?看來師傅的不正經樣就是和穆先生你學的!”李詩琳氣呼呼地說。

針灸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連一半都沒有完成,穆先生白皙的皮膚漸漸紅潤起來,可李詩琳已經沒有耐心了。

“還有多久啊!”她拉長聲調問道。

“至少得兩個小時吧!”汪雪晴也不太確定“對不起!穆先生,我的技術太糟糕,時間可能會久一點呢!”

“你扎針很不錯呢,我可是很享受呢,慢慢來吧!你師傅當年可沒你這樣的耐心!”穆先生說。

“穆先生和師傅認識很久了?能和我們說說師傅過去的事嗎?”汪雪晴好奇地問道。

“嗯……很久了……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吧……你師傅真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人呢……”穆先生眼睛微閉,似乎馬上就要睡著了。

汪雪晴倒是不在意,李詩琳則不耐煩地嘆起氣來。

“……想聽神話故事嗎?”穆先生知道李詩琳有些煩躁了,突然睜開眼微微笑道。

“什麼故事!”李詩琳果然來了興致。

“一個很久遠的故事……”穆先生的眼神透過窗戶,向遠處的山巒望去,用一種平緩的語氣慢慢講述起來。

傳說自天地開闢以來,神魔輪流統治世界。當神降臨之時,魔和他的多數黨羽只能蟄伏到深深的地下。他們所棲身的地下世界,被稱為魔窟!魔窟在地下綿延幾萬裡,其中形成了許多廣闊獨立的空間,據說最大的洞窟可以輕鬆容下數千萬人。在魔窟的無盡黑暗中,有無數邪惡妖獸,時刻準備著重返人間,大快朵頤。

原本,魔窟要到黑暗時代,魔主甦醒之日才會重新開啟。而且,為了確保魔窟在這之前不被意外開啟,神還在洞口施加了強有力的封印。但是,長久以來,遺留在世間的魔族和心術不正的邪惡之人始終在尋求打開魔窟辦法,以獲取其中的黑暗力量。而要提前打開魔窟,必須得到神或其後裔的幫助。

時光如梭,千萬年後,當神再次沉睡,魔族也開始蠢蠢欲動。

三十年多年前,魔族血洗了一個無名村莊,只留下了一個五歲大的男孩。原來,男孩身上流淌著神族的血脈。魔族準備將他獻祭,以此打開魔窟,讓黑暗時代早日降臨。但陰差陽錯,魔窟最終並沒有被打開,而鮮血淋漓的男孩卻意外落入了魔窟深處。

孤立無助的男孩在魔窟中悽慘著哭號著,黑暗中,無數雙腥紅的眼睛正盯著他。千萬年來的等待,早已讓魔窟中的妖獸飢渴難耐。一身血腥的男孩,瞬間激發了妖獸的殺意。眼看蜂擁而至的妖獸就要把男孩撕得粉碎,一頭長著虎頭、獨角、渾身鱗片、拖著著獅尾的奇獸衝了出來,把妄圖攻擊男孩的妖獸都殺死了。

這是一頭名為諦聽的聖獸,可以通過聲音辨認萬物,還善於識別人心。原來,在漫長的神魔歷史中,曾有神族深入魔窟,其中就有聖獸陪伴。這頭諦聽不知是什麼原因流落魔窟,也不知道在魔窟中孤獨地戰鬥了多久。當遇到男孩後,它似乎找到了些許安慰,從此便收留了他。

諦聽可以保護男孩,但怎麼養活他呢?要知道,魔窟中除了妖獸什麼都沒有。為了生存,男孩只能和諦聽一樣,以捕獲的妖獸為食。妖獸的肉身邪氣十足,普通人吃了就會發狂而死。

起初,面對血淋淋的獸肉,男孩連下嚥都做不到,勉強吃上一口就會嘔吐不止,但飢餓還是戰勝了恐懼和噁心。最終,他吃下了妖獸的肉,也遭受一番非同尋常的折磨。幸運的是,男孩頑強地活了下來。就這樣,男孩跟隨著諦聽,一路戰鬥,一路成長。

其實,這頭諦聽是頭母獸,已經懷孕了百年,一直沒有機會誕下小獸。三年後,母諦聽在一次戰鬥中身受重傷。臨終前,它拼盡全力,用最後的生命生下了一頭幼獸。

隨著母諦聽的離去,男孩此後的處境更加艱難了。雖然在諦聽的養育下,他成長飛速,年僅八歲就已經能徒手格殺低級妖獸,但帶著同樣年幼的諦聽,在魔窟中的生活依舊是舉步維艱。東躲西藏的日子沒有維持多久,男孩和小諦聽便再次陷入妖獸的重圍。危難時刻,一頭成年的狴犴拯救了他們。狴犴也是聖獸,長得很像老虎。這種聖獸急公好義,明辨是非,傳說會保護身陷牢獄的無辜者。狴犴與男孩、諦聽算是同病相憐,從此便結伴同行,在魔窟中繼續頑強地生活下去。他們一起經歷了無數血腥戰鬥,彼此相依為命,情同手足。

由於長年在魔窟中生活,無人交流,男孩漸漸失去了語言能力。所幸諦聽和狴犴都是善解人意的聖獸,長期相處讓男孩學會了讀心術,並以此和諦聽、狴犴進行交流。因為以妖獸為食,男孩的身體也發生了奇怪的變化。他通體紫色皮膚,戰鬥起來猶如妖獸般狂暴。

在進入魔窟十年後,男孩帶著兩頭聖獸無意中走出了迷宮般的魔窟。男孩好不容易和諦聽、狴犴回到人間,但由於不會說話,一身奇特的紫色皮膚,再加上脾氣暴躁,身邊又有兩頭奇形怪狀的聖獸,所有人都將他們視為邪惡的化身。特別是一個神秘而又強大的組織,甚至派出精英分隊,對男孩進行追殺。但幾番爭鬥,他們都不是男孩和兩頭聖獸的對手。男孩再次現身也引起了魔族的關注,他們也曾設下層層埋伏,想要活捉男孩。可惡戰之後,男孩雖然受傷,依舊突出了重圍。

舉目無親,天地不容,在人世間,也和魔窟一樣,沒有他和兩頭聖獸的容身之所。孤獨、暴躁、渾身是傷的男孩,此時卻意外遇到了組織的醫藥官。這位醫藥官不僅為他治傷,還把他帶回了家。醫藥館一家人都對男孩和兩頭聖獸都十分親切,因為男孩全身都是紫色,所以大家還親切地稱呼他為“紫獸”。在他們的悉心照顧下,男孩逐漸找回了人性和語言能力,兩頭聖獸也施展變化,變成了普通的狗和貓的模樣。

為了幫助男孩,醫藥官為他精心調理,還教給他許多神奇的醫術。男孩最終壓抑了因食用妖獸而狂暴不已的性格,也褪去了身上的紫色,逐漸恢復了正常。從此,男孩拜醫藥官為師,和他們一家開心地生活在了一起。

時間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了十年,男孩原以為這樣平靜的生活會永遠持續下去。但魔族再次獲得了男孩的消息,並襲擊了他和師傅一家。此時,師傅的孫子剛剛出生。面對魔族的重重包圍,師傅把襁褓中嬰兒交給了盧紫麒,讓他突出重圍。經過一番廝殺,男孩終於成功帶著嬰兒逃出了重圍。等他安置好嬰兒,再次返回時,師傅一家已盡數被害,只有身受重傷的師傅一人活了下來……

“……穆先生的治療還沒完嗎?”不知不覺中,兩個多小時已經過去了,但治療一直沒有完成,李詩琳也早已失去了聽故事的耐性。

“好了,好了……還有十針就完成了,你也不好好記著,待會兒師傅回來要是考你,我可不幫你。”汪雪晴全神貫注,依舊和治療開始時一樣一絲不苟“行了,你先去準備穆先生的藥吧!”

李詩琳聽到以後,一溜煙就不見了。

“那個男孩就是師傅吧?”汪雪晴等李詩琳跑遠了才問道。

“是啊!聽說你也是遠房後人?”穆先生輕聲問道。

“好像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汪雪晴微微點了點頭,眼睛沒有離開圖和針:“這麼說來,師傅是神族後裔了?”

“不,哪有什麼神族啊,真正的神早就沉睡了,最多就是神留在世間的僕人罷了。”穆先生微微一笑說“不過比起一般人,就算只是神的僕人,他們的後裔也要厲害很多啊!”

“紫色的皮膚,聽起來似乎很可怕呢!”汪雪晴終於完成了針灸,長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臂,微笑著說道。

“這可未必啊,那種紫色,可是光澤耀眼,讓人終身難忘啊!”穆先生回想著,露出十分喜悅的神情。

“我跟師傅也有些年頭了,從來沒有見他真正發過火,更別說發狂……也就上次妖獸來襲,看到他遍體鱗傷的樣子……但好像並沒有紫色的皮膚啊?”汪雪晴很是奇怪。

“因為‘紫獸’已經被人鎖起來了!”穆先生穿好衣服,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

“哦……這樣啊……還是鎖起來好一點,這樣也許才能平靜的生活下去……”汪雪晴收拾著器材,若有所思“師傅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是您和師公收留了他嗎?”

“不,是你師祖母首先發現他的,我們是稍後才認識的。”穆先生說。

“那您也一定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不然組織不會輕易放過師傅吧?”

“算是吧!”穆先生笑道。

“還好有先生和師公師祖母那樣睿智的人,才能包容師傅呢!”汪雪晴感慨道“師傅以前是什麼樣的人呢?”

“你可以自己去問啊!”穆先生笑道。

“問了也不會告訴我的。”汪雪晴說“他總是嬉皮笑臉的,沒有一點當師傅的樣子。”

穆先生哈哈大笑,眼睛都眯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才忍住,好像想起了什麼特別開心的事情:“你師傅過去可不是這樣的,冷酷暴躁得很,第一次見到,就感到他身上有種攝人心魂的氣魄;不過也冒失得很,闖過不少禍呢,你師公一家可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把他調教好的……”

“師公恐怕只是教他醫術,我看師傅不正經的樣子到有點像穆先生!”汪雪晴狡黠一笑。

“應該不是吧,我可是很嚴肅的!”穆先生微微皺起眉頭,裝作很認真的樣子,讓汪雪晴更好笑了。

半夜,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一個身影輕盈地跳進了醫館的院子。盧紫麒回來了,身上髒兮兮的,揹著一個大包袱。小白緊跟著他,也揹著一個包袱。他倆快步穿過醫館,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盧紫麒來到了後院的倉庫,把包袱扔到了地上。

“為了給我配藥,真是辛苦你了!”穆先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然來到了倉庫前。

盧紫麒早已經知道穆先生到來,回頭笑了笑“我正想恢復一下自己的身手,談不上辛苦。”

“不用費心了,你師傅什麼辦法都用過了。”穆先生微笑著說。

“今天的治療怎麼樣?”盧紫麒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不想談沉重的話題。

“很舒服!你有三個很不錯的徒弟呢!我以前還擔心你會一個人孤零零地守在這裡一輩子,沒想到你不僅開了醫館,而且還收了徒弟。”穆先生欣慰地說。

“那是師傅要求的!他怕我不和人接觸,‘籠子’上的鎖就鬆動了。”盧紫麒衝穆先生擠了擠眼睛。

“但也不能鎖得太緊,不然老虎都變成病貓了,這裡還有重要的東西需要你守護呢。”穆先生也學著盧紫麒的口氣說笑道。

“是啊……是啊……我知道……可是關了那麼久,我好像已經喜歡上現在這種安靜的生活了,不知道‘籠子’徹底打開的時候,能不能應付。”盧紫麒凝神望著醫館,月色下了醫館像鋪上了乳白色的紗,零星幾聲蟲鳴,正好配合甜美的夢鄉。

穆先生溫和地拍了拍盧紫麒的後腦袋;“當然可以,特別是有珍重的人需要保護的時候。記住了!只要實現和諧,萬物和諧,方可運轉自如……”

“……珍重的人?上一次我就讓他們失望了……”盧紫麒滿是憂傷地低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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